桑德爾的道德兩難故事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如果必須選擇殺死1人或者殺死5人，你會怎么選？正確的做法是什么？”在他所提出的這個假設(shè)情景中，多數(shù)人投票贊成殺死1人，來保全其余五個人的性命。</p>
然而，世界上的一切事情往往是矛盾的，難以確定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p>
姒瑋琪眨了眨眼睛，如秋波一般，此時的對話早已和他們即將面對的麻煩沒有關(guān)系，對于林坤而言，他必須重新審視自己，即便他只是一株稗草，也必須正視這個無可逃避的問題。姒瑋琪沒有逼問他，溫柔地說道：“站在功利主義的立場上，我們不需要考慮自己動機與手段，僅需要關(guān)注一個結(jié)果。換句話來說，所有的矛盾，實際上都是為了實現(xiàn)最大的快樂而把痛苦降到最低。” </p>
“邊沁說過‘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利益’，他的道德原則簡潔明了，能增加最大快樂值的即是善，反之即為惡。”姒瑋琪以其廣博的學(xué)識，耐心地和林坤交流，“可是這樣一來，當(dāng)我們掌握著別人的生死時該怎么做？從一個功利主義者的觀點來看，明顯的選擇應(yīng)該是扳岔道，拯救五個人只殺死一個人。”</p>
“我......”林坤欲言又止，“但是，救人是錯，不救人也是錯，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龍樓死嗎？”</p>
“只要有人，就會有**，也會有覺醒。”姒瑋琪說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可能還理解不了，我不是叫你舍棄別人的生命，也不是要你做一個舍己為人的完人，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們拯救生命，更重要的是敬畏生命。”</p>
“道德，無關(guān)正義，只關(guān)乎信仰。”林坤沉思之后，頓挫有力地說道，“沒有人可以剝奪他人的生命，我明白了，俠者仁心，真正看重的不是我們能救誰，而是人性的光輝。”</p>
“你說的沒錯，生命的重量不能簡單地看成是被權(quán)衡的砝碼，不能僅僅是為了追求平衡而忽略了人性的意義。你在做決定的時候，考慮的因素都是人性的。”</p>
車窗外下著雨，此時林坤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像是疲憊不堪，他望著窗外的雨，有種想去淋雨的沖動，讓雨水順著自己的臉龐滑落，淌過嘴角，感覺到一絲苦澀。</p>
紹興汽車總站。</p>
林坤從車站里出來，上了一輛還沒有開張的出租，直奔一家名為“翰林越府”的旅店，根據(jù)姒瑋琪掌握到的各地龍骨堂眼線提供的線索，這家旅店附近曾出現(xiàn)過一個持黑傘的人，而這兒很有可能是他們落腳的地方。</p>
林坤先姒瑋琪和許倩一步出發(fā)，前來這里打探情況，即便他心里清楚，這很可能是徒勞無功。根據(jù)旅店前臺工作人員的回憶，當(dāng)時確實有一個穿著和神色都很怪異的人居住，工作人員好奇地看著林坤：“原來你問的是他呀，那個人奇奇怪怪的，大晴天的打著把大黑傘，早上七八點太陽都還沒亮呢他就打著傘出門了，你說他是不是有毛病？”</p>
“那他登記的時候用的啥名？”林坤打聽道。</p>
“他用的是與他一起來的朋友的身份證，龍樓，就是他那個朋友吧，看上去非常虛弱，跟他說話他也不理。”</p>
林坤又想了想，問道：“那請問，那個人是什么時候退房的？”</p>
“退房？先生，您到底是他們什么人啊，那位先生一直沒有退房，他預(yù)付了一個半月的房租，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用完，如果是他的親屬和朋友，我們可以把他預(yù)付的多余房租轉(zhuǎn)到您的賬上。”</p>
“啥意思？”林坤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已經(jīng)走了好幾天了？”</p>
“是啊，他們倆已經(jīng)消失差不多兩三天了，不過因為顧客付足了房錢，我們一直保留著他們的房間……請問，我還有什么能幫忙的么？”</p>
“沒有了，謝謝！”林坤陷入了沉思。</p>
“那他們的房間里有沒有遺留下什么物品之類的？”林坤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即又問工作人員。</p>
“沒有，所以的東西都已經(jīng)拿走了，請問您還有什么需要幫助？”她仍然滿臉堆笑。</p>
“這個……我想麻煩你一件事情，如果他們倆回來，希望你能聯(lián)系下我，這是我的號碼，謝謝！”說著，林坤拿出一張紙，寫上了自己的號碼，同時把一張百元大鈔塞到前臺的手里，雖然她不知道林坤到底什么意圖，但RMB這東西可是誰都認(rèn)識，“祝您在一切順利！”前臺嬉笑道，欣然接受。</p>
“哦，對了，我能不能去那個房間看看？你放心，我不會亂翻的，看完之后馬上就走！”</p>
“這個......”前臺稍稍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答應(yīng)了，“沒事，反正那個房間已經(jīng)空了，這是鑰匙，您速去速回。”</p>
林坤拿了鑰匙之后，自己一個人走進房間，開始找了起來。他把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找遍了，一無所獲。為了防止他們還會回來，林坤盡量沒有動床鋪，清除痕跡之后，便關(guān)門離開了。</p>
林坤繼續(xù)在城里尋找有關(guān)照片上建筑的線索，由于缺乏線索，只能按圖索驥，就這樣一直過了三天，還是沒找到有價值的線索，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p>
第四天上午，林坤坐在家里發(fā)愁，房間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p>
“喂，您好……”林坤剛接起電話，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容，“琪姐！你們到了嗎？”</p>
“你馬上到禹陵來一趟，有事情跟你說。”姒瑋琪在電話那頭說道。</p>
“好好好，我馬上過去一趟！”</p>
會稽山，大禹陵。</p>
林坤騎著自行車在會稽山中曲折幽靜的林蔭大道中疾馳，一接到姒瑋琪的電話，林坤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由于與禹陵路程不遠，踏著自行車，十幾分鐘就趕到了。</p>
“倩姐。”林坤到的時候，許倩已經(jīng)在外面等他。</p>
“你們到了也不通知我一聲，這幾天我在家都憋壞了。”林坤埋怨道。</p>
“哎喲喂，琪姐的電話就是好使啊，一句話就把咱們表少爺請來了，累壞了吧，來，我給你擦擦。”說著，許倩便拿出手絹給林坤擦去額頭上的汗水。</p>
“不用了，我不累。”林坤笑道，“是不是有線索了？”</p>
“線索嘛是有了，不過你就這么進去了？”許倩打量了林坤一眼，“雖說您表少爺也不是外人，可禹陵畢竟不是龍骨堂，族中的長輩元老可都在這兒，你來也不知道買點伴手禮？”</p>
“哎呀，你看我這豬腦子，就是啊怎么能空手來呢？”林坤恍然大悟，焦急道，“要不我現(xiàn)在去買？”</p>
許倩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白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個榆木疙瘩，你以為我在這兒等你為啥啊？琪姐早就料到你肯定空著手就來了，東西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跟我來吧！”</p>
“就知道倩姐對我最好了！”林坤微笑道，“大恩不言謝，日后我定當(dāng)犬馬相報。”</p>
“得了吧，你還是謝琪姐吧！”許倩故意愛答不理地說道，“我算什么呀，你哪看得上我呀！”</p>
“哦？”林坤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是嗎？在我心里你倩姐的地位可是如蓮花一般艷麗、熱烈的。”</p>
“得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許倩心中一樂，臉上故意不買賬，道，“那你說琪姐在你心中是什么地位啊？”</p>
“她呀?”林坤思考了一下，“冰山！”</p>
“哈哈哈！”許倩聽完，再也繃不住，笑出了聲，“你還真敢說，就不怕我回去告你的狀啊？”</p>
“為什么？”</p>
“就憑你說了不該說的話，目無尊長！”</p>
“哎喲，那我實在是太冤了！”</p>
許倩帶著林坤一路來到禹陵村的祠堂，他們剛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姒瑋琪正與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在一起講話。姒瑋琪看到林坤進來，很是恭敬地對老者點了點頭，然后介紹林坤過來，說道：“七叔公，這位就是我跟你說起的林坤，他是我的表侄。”</p>
“七叔公？”林坤心里一驚，連忙畢恭畢敬起來，見姒瑋琪跟他介紹自己，隨即上前，跪地磕頭，“七舅公在上，請受林坤一拜！”</p>
“哎，好好好，起來吧，起來吧。”七叔公笑著搖搖手，“現(xiàn)在都不興這一套舊俗了，以后問好，磕頭就免了。”</p>
“您是族中的老人，我給您磕頭是應(yīng)該的。”</p>
“聽小琪講，你在找百鬼夜宴圖最后的出世地點？”七叔公一皺眉，“這件事確實比較棘手，尤其是現(xiàn)在殉道者和骨匣都落到了臨邛道士的手里。”</p>
“是啊。”林坤皺著眉頭看了看七舅公，“您知道這照片中的地方到底是哪兒嗎？”</p>
“我一個行將就木的人，哪還知道這城里的樓宇的樣子……”七舅公看著林坤慈祥地笑道，“不過，我倒是知道這最后一個場景的所在。”</p>
“是嘛！”林坤頓時精神一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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