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坤把布偶拿給鐘洛北，鐘洛北看后搖了搖頭，“這是攝神道的幻術。日本人對幻術的研究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記得這個布偶當年在東京火車站大火的時候也出現過，沒想到這背后竟是橫田株式會社所為。”</p>
“鐘叔，這些鬼子都已經叫板到我們頭上來了，這口氣我可咽不下。”</p>
“好了好了，既然如此，明天你隨我出去一趟，我們去見一個人。”鐘洛北思索道。</p>
“見誰？”</p>
“對付日本人，光憑我們自己的力量是不夠的，要知道橫田株式會社的能量絕非我們一廂情愿可以抗衡，我帶你去拜拜山頭，對付他們，還得動用一點道上的力量。”</p>
“拜山頭？”</p>
天空一片白茫茫耀眼，驕陽似火，站在養光下，感覺每片皮往外透熱氣，“胖子，今天好像特別熱。”林坤和果胖子站在一家古玩城門口，胸口、后背已經濕透，皮上像涂著一層水膜，臉上汗油油反光。</p>
果胖子瞇著眼，成一道縫，焦躁得抹一把脖頸里汗，用手一甩，“鐘叔，咋還不來，熱死胖爺我了。”</p>
“先去洗洗，等會兒怎么去見人啊！”</p>
古玩城三樓以上就是他們的辦公樓，鐘洛北和里面的人通了氣，就出來招呼林坤和果胖子進去，林坤他們進了里面，被人領著到一個房間里坐下，點壺鐵觀音。</p>
林坤總覺得這里怪怪的，但仔細觀察，視野內沒有異常布置。</p>
“在這等著，我下去看看！”林坤說道。</p>
現在剛過十點，古玩城里客人不多，非常清靜。一樓是最寬敞的，商店也最多，仔細轉一圈，沒發現異常。</p>
“先生，您找人嗎？”一個服務生過來問。</p>
“是啊，他說已經來了，我到樓上看看！”說完登上二樓，查看一圈，依舊一切正常。</p>
林坤感到非常憋悶，心里像有貓爪子撓，垂著頭一步步下來，回到桌前。</p>
“怎么樣？”果胖子一臉急躁。</p>
林坤皺起眉搖搖頭，“都是正緊生意，十分正常。”</p>
果胖子坐下來，端起茶杯喝一口，“鐘叔說，這古玩城背后的老板是道上的人，什么意思啊？咱們還用得著請道上的人？你小媳婦那可是發丘門的大小姐，還有那佛姐，咱們用得著別人幫忙嗎？”</p>
“逸蕓和佛姐一旦出手，咱們的身份可就徹底暴露了，你別忘了，橫田株式會社才是最大的威脅，到時候雙方撕破臉，你不怕把天給捅破了？！”</p>
果胖子惱怒地一捶桌面，“嘭”一聲刺耳，“那咱這是要干嘛？”</p>
“簡單，在這金陵的地界上，自然有能夠鎮得住小鬼子的人。”</p>
“你是說這樓里老板？！”</p>
“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當年日本人在上海灘橫行霸道，不也照樣拿黃金榮、杜月笙這幫青幫大佬沒有辦法嗎？”</p>
“也是啊。”果胖子點了點頭，“那——鐘叔打算怎么做呢？”</p>
林坤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看著果胖子，“交易。”</p>
果胖子滿臉疑惑，“為什么？”</p>
“哼，即便是在民族危難之際，他們也是想著自己的利益的，你總不能妄想他們會出于民族大義而幫我們對付日本人吧？！”</p>
果胖子一拍桌面，“豈有此理。”</p>
“不過，這一切還得靠鐘叔的三寸不爛之舌，看能討價還價到什么地步？”</p>
“媽的，還給他張臉了！”</p>
“我只是好奇，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讓鐘叔前來拜山頭？”</p>
走廊里出來柔和的古箏聲，徐徐輕揚，涼水般舒緩，彌漫著寧謐安恬，但是林坤心中卻焦躁不安，像在森林中迷了路，不知所措。</p>
陡然手機大響，林坤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你是林坤吧？”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p>
林坤心底升出不祥預感，“你是誰？”</p>
“我看你在樓下亂找，像個沒頭蒼蠅，我就是這里的老板，洛北說你是他的愛徒，我怎么覺得他是老了以后沒了眼力見了，好了，過來吧！”</p>
“你！”林坤聽他話里有石子，心一怔，手一抖，正火氣上來，可是他說話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卻有一股居高臨下的霸氣，讓人不寒而栗。</p>
“怎么了？”見林坤這副表情，果胖子一愣。</p>
“好，過會就到！”林坤回答得干脆，掛掉手機。</p>
“你剛才突然變了臉色，出什么事了？”果胖子盯著林坤問道。</p>
“哼，這家伙狂的很，竟然直呼鐘叔名字，還出言不遜，我倒要看看這是個什么人物！”林坤對著果胖子苦笑一聲，“最好別被我找到機會，不然我一定要羞辱羞辱他！”</p>
“啊！”果胖子驚大嘴，“那鐘叔呢？”</p>
“應該就在他那里，他還說請我喝茶！”</p>
“他主動找，那就看看他想干什么！”果胖子說道。</p>
“我去，你在這等著！”說完，林坤立即起身，快速朝樓梯口走。</p>
“小心點！”</p>
林坤快步上去，到了頂樓，經理室赫然顯在眼前。</p>
頂樓沒有客人，安安靜靜。林坤心陡然跳得厲害，眼前這扇灰色木門里不知道會發生什么，等著他自投羅網。</p>
林坤放慢腳步，深呼吸幾口。</p>
“咚咚！”</p>
“進！”</p>
門虛掩，林坤一推，只見一個五六十歲的方臉男人坐在桌前。鐘洛北就坐在他的對面，見林坤進來，他笑著朝林坤點頭，手一伸，做出“請”的姿勢，“坐吧。”</p>
他笑瞇瞇瞧著林坤，眼神里透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讓人生厭。林坤不屑一顧地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p>
他點點頭，考官似的，再次手一伸，“請坐。”</p>
林坤絲毫不客氣，到他對面，一屁股坐下。</p>
鐘洛北見林坤心懷怨憤，早已一清二楚，笑道，“我來介紹吧，這位......”</p>
但是他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那個人打斷，“不必了，我自報家門吧，我叫鐘贛南，南京商會主席。”</p>
他印堂平闊，山根連印，三停平等，富貴相很是明顯。但東西岳不聳，河瀆淺窄，透出陰寒之氣。</p>
“鐘贛南？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林坤疑惑地看著一旁的鐘洛北，卻見他始終微笑著，絲毫不受這個鐘贛南的蠻橫之氣所擾動。</p>
鐘贛南拿起桌上的茶壺，給林坤倒茶。茶湯橘紅濃艷，一股如梅似蘭的香氣沖來，“這茶去年在安溪南崎山下一個制茶世家購得，一九六一年制，嘗嘗！”</p>
林坤端起精致的紫砂茶杯，香氣更濃，抿一口，頓覺鮮醇高爽，回甘帶密，香韻繞舌，難怪乾隆帝贊嘆說，“重若玄鐵，味香形美猶如觀音。未嘗甘露味，先聞圣妙香”。</p>
“好茶。”</p>
“鐘叔，你讓我來拜山頭，到底想談什么？”林坤直截了當道。</p>
“你先別著急。”鐘洛北笑道，“既然叫你上來，自然是要好好商量。”</p>
鐘贛南擺了擺手，“洛北，這小子的脾氣我喜歡，夠直接。”他笑著說道，“你們要我對付日本人，其實說實在的，這沒什么問題，日本人在這南京有多少勢力，多少人槍我都一清二楚，但問題是，我開出的條件，你們卻沒辦法滿足。”</p>
“你有什么條件？”林坤問道。</p>
“條件嘛，也不是什么為難的事情，我知道日本人挖空心思想要那個寶鼎和你們手上的螭龍紋甲骨，我要的不多，事成之后，寶物一半歸我。”</p>
“你——”林坤心頭一顫，立即勃然大怒，但總算是強忍住了，“你要寶物做什么？”</p>
“這你就不用管了，你可以認為是我當做日后與日本人談判的籌碼，也可是是當我貪財，總之，我的底線就在這里，你們看著辦吧。”</p>
“鐘叔，我們走。”林坤覺得事情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p>
“慢走。”</p>
“你小子急什么。”鐘洛北勸道。</p>
“還談什么，這王八蛋開出的條件，我根本不可能答應他。”</p>
“小子，你嘴巴最好放干凈點。”鐘贛南臉色一沉。</p>
“哎哎，算了，別跟晚輩一般見識。”鐘洛北立即勸和道。</p>
“鐘叔，你這是怎么了，咱用得著跟他低聲下氣的嗎？”</p>
“哼，小子，怎么說你還得教我一聲大伯，洛北這就是你交出來的好徒弟？”鐘贛南冷笑道。</p>
“就你？”林坤蔑視道，“你以為你誰啊？”</p>
“你！”鐘贛南被林坤言語一激，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差點跳起來，“好小子，有種，在這南京城還沒人敢這么跟我說話過，行啊，洛北，你這個徒弟算是頭一號了！”</p>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來來來，你坐下。”鐘洛北拉住鐘贛南，慈眉善目地講和，“你自己都說自己是當大伯的人，有你這樣跟小孩子生氣的嗎？”</p>
“哼。”鐘贛南氣道，“好小子，我已經十幾年沒動過氣了，差點還被你給破戒了，有點意思啊，我看你小子是個愣頭青啊，大概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p>
“你不就是個商會會長嗎？大不了就是個黑幫老大，橫什么橫啊？”</p>
“唉，林坤，注意點態度。”鐘洛北旁敲側擊道。</p>
“哈哈，哈哈哈，就說你是個愣頭青，我是你師父鐘洛北的堂哥，你個臭小子敢在我面前擺譜，看給你能的。”鐘贛南大笑道。</p>
“啊？”林坤腦子一悶，徹底傻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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