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蕓饞的跟貓似的,看著送到眼前的美食,忍不住咽了口水,如今的她已早不見了當年那心高氣傲的小姐脾氣,倒是更有些“天然去雕飾”的感覺。佛姐與她之間所來之爭執,無非就在林坤身上,而此時各自放下爭端,便其樂融融。</p>
“那......我真吃了?”程逸蕓看著林坤,還有些猶豫。</p>
“你不吃我可吃了。”</p>
“那你給我留一點嘛。”程逸蕓撒起嬌來。</p>
佛姐冷哼一聲,“給,看著你我就吃不下。”</p>
說著,佛姐把自己的魚遞給了程逸蕓,程逸蕓有些驚訝地看著她,佛姐冷冷道,“放心,沒毒。”</p>
“哼,有毒我也不怕!”程逸蕓一把奪下佛姐手里的魚,笑得合不攏嘴。</p>
兩岸青山對峙,綠樹滴翠。抬頭奇峰遮天,腳下清流潺潺,怪石臥波。晚上下起了雨,好在雨勢不大,雨中的山色,其美妙完全在若有若無之中。如果說它有,它隨著浮動著的輕紗一般的云影,明明已經化作蒸騰的霧氣;如果說它無,它在云霧開合之間露出容顏,倍覺親切。 </p>
峰巒疊嶂,碧水如鏡,青山浮水,倒影翩翩,兩岸景色猶如百里畫廊。</p>
“好在咱們自駕游,不然今晚就要成落湯雞了。”果胖子躲在車里擦著頭發。</p>
“知道為啥叫落湯雞,不叫落湯鴨嗎?”林坤笑道。</p>
“我咋知道,老祖宗隨口說的唄。”</p>
“就說你不學無術,幸好曉瀟沒上這輛車,不然我看你怎么辦。”林坤嘲笑道,“我告訴你吧,那是因為鴨鵝的絨毛不溶于水,只要一抖,水就干了,但是雞毛不一樣,一遇到水就濕答答的,所以羽絨服都是鴨鵝的絨毛做的,雞毛很便宜,只有假冒偽劣商品才摻雞毛。”</p>
“哦,這個段子不錯。”果胖子笑著,似乎是打定了主意,隨后跳下車,跑到了曉瀟的那輛車里,還把鐘洛北趕了過來。</p>
鐘洛北莫名其妙地來到車上,問道:“這小胖又抽什么風?”</p>
“鐘叔,這你都看不出來啊,胖子他這是情竇初開,看上你家曉瀟了。”</p>
“是嗎?”鐘洛北愣了愣,“看不出來這倆人走到一塊去了,曉瀟這孩子是學藝出身,她父親在七十二行里也算是老資格,這些年跟著我開茶樓,一直沒來得及給她張羅這婚姻大事。”</p>
“鐘叔,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和胖子都是你看著長大的,你覺得他倆般不般配。”</p>
“一般。”程逸蕓突然說道,撅著嘴巴,毫不在意。</p>
“呵。”鐘洛北看了看林坤,也笑了起來,“程小姐覺得一般,你讓我怎么評價嘛。”</p>
“逸蕓你怎么能說一般呢。”</p>
“確實一般,胖子這么胖,曉瀟這么漂亮,哪里般配了,我覺得只有我跟你是最般配的。”</p>
林坤臉一紅,苦笑道,“鐘叔,咱別理她。”</p>
“按說曉瀟這么好的女孩我倒是不愁嫁,不過,這事情還得他們自己拿主意,要是真的能成,自然是好事,要是不成,我也不好強求。”</p>
“鐘叔,你要這么想,這胖子你別看他現在這么殷勤,但是他心里老靦腆了,所以這月老的差事還是很必不可少的,你說呢?”</p>
“呵呵,好你小子,現在是你在給我指派任務啦,是不是小胖賄賂你了?”</p>
“那倒沒有,我只是覺得姻緣難得,想要撮合他們。”</p>
林坤回頭看看后座,發現程逸蕓和佛姐就坐在后面,卻一反常態,相安無事,佛姐閉目養神,程逸蕓撅著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林坤起來一看,卻發現她把坐墊給拆破了,原來是她一個人悶著太無聊,拿著坐墊撒氣。</p>
“喂,大小姐,這坐墊跟你有仇啊。”</p>
“沒仇!”</p>
“那你這么虐待它。”</p>
“不喜歡。”</p>
“哈哈,林坤,曉瀟和小胖我倒是不擔心,反觀是你,這問題還蠻突出的嘛!”鐘洛北笑道。</p>
“嗨,這還只是兩個,事態尚處于可控,要是牌桌上人頭湊齊了,我就是想說話,怕是都沒有我的份了。”林坤笑道。</p>
“哎哎唉。”程逸蕓忽然搖了搖佛姐。</p>
林坤嚇了一跳,還以為有大事要發生。</p>
“干嘛?”佛姐睜開眼,愛搭不理地看著她。</p>
“你跟林坤怎么認識的,跟我說說唄。”</p>
“唉,逸蕓,你干嘛突然問這個。”林坤正想拉住她。</p>
“我就是想知道嘛,坐著太無聊了,你放心,看在她把魚讓給我的份上,我不跟她打架。”</p>
佛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可以,但你也得告訴我,你們是怎么認識的。”</p>
程逸蕓皺了皺眉,“那我可不記得了,失憶之前的事情......不過,我總覺得我在哪里見過你,我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啊?”</p>
佛姐點了點頭,“確實,我們早就認識。”</p>
“也難怪,卸嶺佛姐,怎么說也是一方豪杰。”</p>
“這女人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啊。”林坤心里說道,“這兩個水火不容的人此時倒成了能心平氣和說話的人,莫說我理解不了,怕是所有男人都不會懂。”</p>
正此時,果胖子悻然而歸,怒摔車門,上來就說,“顏面何存,顏面何存啊。”</p>
“咋地了?”</p>
“坤啊,我心里苦啊。”</p>
“你苦啥?我還苦呢!”</p>
“你知道嗎,我去給曉瀟講了雞毛和鴨毛的事情,你倒她聽完之后怎么說?”</p>
“怎么說?”</p>
“她直接又問了我一個問題,問雞血和鴨血有什么區別?”</p>
“那你怎么說?”</p>
“我是雞血溶于水,鴨血不溶于水!然后——”</p>
“哈哈哈,哈哈哈。”程逸蕓隨即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你活該。”</p>
“你看看她,就是這個表情,她也是這么嘲笑我的。”果胖子一臉委屈。</p>
“唉。”林坤拍了拍果胖子的肩膀,“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不過——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太——好笑了!”</p>
連不茍言笑的佛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p>
“我——我那是故意說的冷笑話!”果胖子狡辯道。</p>
“我知道,我們都知道。”</p>
一夜無事。</p>
次日清晨,一行人回到茶樓。</p>
還是照常營業。</p>
林坤躺在床上補覺。</p>
忽然就感到鼻子癢癢的,一開始還以為是程逸蕓又在搞惡作劇,拿什么羽毛在鼻子上搔癢,可他把身子一翻,鼻子上還是有異樣。</p>
林坤閉著眼睛,心頭閃過一絲不對勁,“不對,我的床靠墻,難道她爬我床上來了?”</p>
他猛地張開眼。</p>
房間里并沒有人。</p>
“誰?”</p>
林坤警覺地往墻壁上一看,才看到上面隱隱地顯出一個人影。</p>
“是我啦。”</p>
“阿丫?你又做什么?”</p>
“太陽都曬屁股了你怎么還睡覺啊。”</p>
“昨晚沒睡好。”林坤沒好氣地一頭栽進被窩。</p>
“你們昨天去哪兒了?我一個人在這兒好無聊。”</p>
“哎喲,讓我休息會兒吧,沒吃中飯前別來叫醒我。”</p>
“不行。”</p>
“怎么了?”林坤煩躁道。</p>
“你這樣作息不規律,不能讓你放縱自己。”</p>
“嘿,你還真把自己當長輩了,還教訓起我來了。”</p>
“才不是,既然你答應把我留在身邊,我就是你的貼身丫鬟,照顧好你是應該的。”</p>
林坤揉了揉睡眼,“貼身丫鬟?得,這我可不敢當啊,留著你是因為還有事情沒搞清楚,可不是拿你來當傭人的。”</p>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人家怎么樣才肯答應?”</p>
“唉,行行行,在你使命未告終結以前,你愛干嘛干嘛吧,不過我現在要睡覺,而且有很重的起床氣,認真的啊,別來煩我。”</p>
“好,你睡吧,我保證不會有人來打攪你。”阿丫心滿意足。</p>
“你也別鬧。”</p>
“放心吧。”</p>
林坤打了個哈欠,繼續睡覺,但他閉眼沒幾分鐘,就發覺臉上有絲絲涼意,“別鬧。”他隨即側了個身,沒多久便睡了過去。</p>
阿丫撅著嘴,“真沒意思,就知道睡覺,唉——有了。”她突然浮現出惡作劇的想法,在林坤左邊嘴上和右邊嘴上各畫了三根胡子,他的樣子滑梯可笑像一只正在睡覺的花小貓。</p>
阿丫哈哈大笑,把肚子笑疼了還是停不下來,林坤再次被她的笑聲吵醒了,死氣沉沉的坐起來說:“你來勁了是吧,笑啥?”</p>
阿丫笑得合不攏嘴,指著林坤的臉,林坤一臉莫名其妙地跑到衛生間,出來時,他滿臉通紅,把臉洗干凈,生氣說:“胡鬧。”</p>
“不玩就不玩有什么,有什么了不起,兇什么兇?”</p>
“有你這么胡鬧的嗎?”</p>
“誰叫你睡懶覺,小花貓。”</p>
“我——”林坤指了指手指,氣道,“我真相找個袋子把你裝起來,民國時候的姑娘照應說蠻賢惠的,你怎么這么鬧騰呢?”</p>
“好了好了,我不鬧了還不行嗎。”</p>
“唉,算了算了,反正我也睡不著了。”</p>
“真的,你不睡了?”阿丫笑道。</p>
“你不是無聊嗎,陪你聊聊天吧,怕是你當鬼當久了,憋了好幾十年了,不吐不快吧?”</p>
“那倒也不是,我就是覺得這青春年少,莫負韶華,該懂得珍惜對吧,所以要好好享受這盛世,不能荒廢了。”</p>
林坤忽然覺得這話從阿丫的嘴里說出來,更有深遠的意義,比以往聽到的“雞湯”教學要深刻的多,她是戰爭年代悲哀的靈魂,可謂是見證了這個古老的國度,從衰落走到輝煌的整個過程,她付出了自己的血淚和生命,比誰都有資格去指責今天的人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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