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王大宇也明白眾人的心情，正處于猶豫的狀態(tài)，畢竟，一旦決定繼續(xù)操弄寶鈔的價格，就必須還要投入大量的銀子，風(fēng)險委實過大，成功與否，全系于朝廷的政策，新年之前，會不會有新的寶鈔印制而出，流通于市面之上。
這個時候，整個過程之中，一直都是閉口不言的周奎突然開口了，但依舊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王大宇，你就直說，咱們接下來該怎么做？如何才能繼續(xù)執(zhí)行制定的計劃？”
“國丈大人，以在下之見，應(yīng)該先摸清朝廷的動向，寶源泉與寶泉局是否準(zhǔn)備印制新的寶鈔，唯有確定工部與戶部不會印制新的寶鈔，在新年之前，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否則的話，在還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如果盲目的收購大明寶鈔，風(fēng)險實在太大了，一旦朝廷大量發(fā)行新的寶鈔，不僅是前期的獲利全都化為烏有，還將面臨巨大的虧損，買的寶鈔越多，賠的越嚴(yán)重。”
“不錯，的確如此....”
周奎輕輕點頭，附和了一句，進而繼續(xù)說道：“確實是應(yīng)該先弄清楚情況，不能盲目地收購寶鈔，否則的話，一旦朝廷真的發(fā)行新的寶鈔，咱們這些人可就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身為翰林院掌院的陳演，似乎是不甘于人后，隨之也發(fā)出了自己的聲音。
“國丈大人，以下官之見，即便是確定了朝廷不會發(fā)行的寶鈔，你老還要發(fā)揮一下身份優(yōu)勢，向戶部施壓，爭取兌換那些寶鈔，來自于陜西和山西繳納賦稅而來的寶鈔。”
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放眼于整個京城，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里，如果朝廷不再印制新的寶鈔，最具有擁有大量寶鈔的個人或機構(gòu)，有那個潛力，能夠與他們這些人手中的寶鈔等量，也就只有戶部了。
畢竟，臨近年尾之時，正是繳納各種賦稅的密集階段，如果說陜西和山西的寶鈔將會回流京師，繳納賦稅，將會是主要的回流渠道。
毫無疑問，一旦這些寶鈔回籠，京城將會可以再次從朝廷兌換寶鈔，而且，最為關(guān)鍵的是，從朝廷那里兌換寶鈔，不同于在市面上購買，不存在溢價的問題，完全是按照面值進行等額兌換。
換而言之，如果國丈真得能夠施壓成功，從戶部率先兌換這筆寶鈔，僅就目前寶鈔的時值而言，又能賺取一筆，絕對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一念及此，周奎的雙眼里就是光芒閃爍，彌漫著濃濃的貪婪之意，心中已經(jīng)起了獨吞的念頭，想要個人全部兌換那些寶鈔。
畢竟，一旦事情成功，從戶部兌換那些寶鈔，絕對是穩(wěn)賺不賠的事情，即便是最壞的情況，也不會貶值，更不會虧本什么的。
然而，容不得周奎深想，成國公朱純臣當(dāng)即就給人潑了一盆冷水，更是深深看了周奎國丈鐵公雞一眼，隱隱有不屑和鄙夷之意。
“不要想戶部收繳賦稅而收回的那些寶鈔了，若無意外的話，皇上將會將那些寶鈔用作軍餉或者賑災(zāi)之用，不是再次運到陜西，給孫傳庭他們賑災(zāi)之用，就是給風(fēng)頭正盛的盧象升，作為天雄軍的軍餉或者采購軍事物資。”
然而，楊光夔卻是不以為然，眸子里光芒閃爍，亮晶晶的看著朱純臣，興奮地緊接著說道：“成國公，也不盡然吧，如果您與國丈，再加上家母，一起向戶部施壓，再花一筆銀子，打通其中的一些環(huán)節(jié)，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吧。”
“一個皇上姑母，一個皇上的岳父，再加上本國公，若是從中斡旋的話，只要沒有特殊的事情發(fā)生，未嘗沒有成功的可能。”朱純臣摸了摸下巴，輕輕捋著胡須，喃喃自語般的徐徐回道。
在這個過程中，仿若被忽視了的王大宇、靳良玉等商人對視了一眼，流露出絲絲羨慕之色，但他們的心里也明白，即便是國丈周奎等人向戶部施壓成功，也沒有他們的好處，更不可能分一杯羹。
似乎是受到了楊光夔之言的啟發(fā)，陳演緊跟著說道：“國丈，成國公，秋天之時，朝廷再次開放大同府的三處互市，皇家店鋪從此兌換和收了許多的寶鈔，除去用于繳納賦稅的寶鈔，他們的手里應(yīng)該還存有許多，如若兩位施壓，未嘗不可能從駙馬鞏永固和吳邦宰等人的手里收購一批寶鈔，以較低于市值的價格。”
“好了，現(xiàn)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在沒有弄清楚情況的情況下，戶部會不會印制寶鈔，所有的商談都是枉然，不過是在畫餅充饑而已。”
周奎的這番話就像是一錘定音，堵住了所有人的話語。
與此同時，在皇家拍賣行的后院一間書房里，崇禎意興闌珊的坐在那里，而在他的對面，分別站著盧象升、鞏永固和吳邦宰三人。
“怎么樣？六天之內(nèi)，你們能否將這些寶鈔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其變現(xiàn)，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一語落罷，崇禎目光灼灼的看著三人，在他們之間來來回回，面帶淡淡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等待盧象升等人的回答。
吳邦宰看了一眼其他兩人，再次迎向崇禎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思忖了一下，緩緩回道：“嗯...啟稟皇上，微臣倒是可以發(fā)動一下家族子弟，偽裝成山西和陜西的商販，每天大概可以花出去最多二十萬兩寶鈔，將其兌換成現(xiàn)銀。”
然而，鞏永固卻是一臉的為難之色，遲疑了一下，這才緊跟著說道：“皇上，您也知道，微臣乃是一個習(xí)武之人，結(jié)交的多是江湖狹義之士，如果讓他們從旁協(xié)助，將寶鈔兌換成現(xiàn)銀之時，很難保證他們不會露出什么馬腳？”
“所以，皇上，恐怕微臣幫不上什么忙，即便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每天兌換成現(xiàn)銀的寶鈔，也不會超過萬余兩。”
然而，聽到這樣的回答，崇禎的反應(yīng)很是奇特，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先是點頭，又是搖頭。
“皇上，怎么了？難道微臣的回答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崇禎輕聲回了一句，看著滿是不解的鞏永固，微微一笑，進而繼續(xù)說道：“妹夫啊，思維不要過于僵化，你要大膽一些，更敢想一些，將寶鈔兌換成現(xiàn)銀，不一定非要直接將其花出去，可以曲線而為，另辟蹊徑，以另一種形式將其變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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