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帝所有的心神都在昏迷的朱壽身上。大明的內(nèi)政和軍事分別由內(nèi)閣和軍機處接手。
明朝前期的內(nèi)閣成員由皇帝指定。從英宗開始，則開啟了由老閣臣推薦新閣臣的選人方式。弘治帝父子為了削弱內(nèi)閣閣權(quán)，不惜取消首輔，又怎可能遵照慣例。
“皇爺體恤臣子。知道劉閣老、李閣老身體欠安，故命咱家送來一份名單。”陳寬到集義殿送上朱砂寫就的奏章，“名單上是皇爺新挑選的閣臣，這段時間會協(xié)助三位處理政務(wù)。”
陳寬說的很客氣，劉健等人心里哇涼哇涼。雖說做足了心理準備。可這一天真來臨的時候，心里好似刀絞一般難受。
“哎呦，三位大人可別想差了。先帝時期內(nèi)閣換了一茬又一茬，皇爺對三位大人是敬重有加。實在是被小爺一鬧騰，如今的大明又多了幾塊地方。那幾塊地都是產(chǎn)糧區(qū)，皇爺怕小爺把好事變壞事，還需三位大人鼎力相助。”
陳寬無不羨慕地道：“三位大人以內(nèi)閣身份總督地方，開了大明朝的先河。”
謝遷小心翼翼地問：“陛下想讓微臣總督何處？”
陳寬恭敬地拱拱手：“劉公吐魯番、謝公溫良改、李公交趾。瓦剌王子將會帶上500親兵駐守奴兒干都司。溫良改距離大明千里之遙，謝公重擔(dān)再肩。”
“瓦剌王子駐守奴兒干？！”劉健瞠目結(jié)舌。
陳寬幽幽一嘆：“本來，皇爺會在二月初二當天宣布瓦剌王子接受奴兒干忠順王的冊封。小爺至今未醒，皇爺也沒心思大擺宴席宣告天下了。皇爺?shù)闹兄荚奂夷脕恚婚w老盡快票擬吧。”
集義殿一片死寂。
劉健趴在奏章和圣旨上仔細驗看，確認為弘治帝親筆書寫。
他癱坐在官帽椅上久久不能回神。劉健沮喪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票擬吧，陛下還等著。”
李東陽細細打量奏章上新內(nèi)閣的人選。“屠滽屠大人是諫臣，周經(jīng)周大人剛介方正，梁儲梁大人為人正派。在下無異議。”
屠滽和周經(jīng)致仕后被太子搜羅到河套，太子私底下多次與梁儲關(guān)門會談。陛下為了替太子打造班底，真是不遺余力啊。
“今后你我三人天各一方。今日謝某人做東，醉春樓不醉不歸！”謝遷誠意相邀。
‘啪’劉健一拍桌子：“去辣鍋店！你我三人此生恐怕難以回京。在京師的最后一段日子，吃窮太子殿下。”
集義殿離愁氣氛甚濃，本仁殿嚷嚷的像個菜市場。
代王等五位藩王兩年任期已到，需要從藩王中選出新一批接任者。
雖然對宗室的限制越來越松，可有幾條鐵律依舊毫無松動。比如，宗室們不能擅自離開封地。而代王等5為藩王這兩年里四處蹦跶，長時間留在繁花似錦的京師。讓一干人等紅了眼。
另外，鎮(zhèn)守奴兒干都司的藩王人選還未公布。大家都抱著一絲希望。
經(jīng)過內(nèi)閣票擬的圣旨傳來時，本仁殿為之一精。
“瓦剌王子算什么東西！玉牒上有他的名字嗎？”遼王咋呼起來。
代王涼涼地道：“正因為玉牒沒有，所以才能鎮(zhèn)守奴兒干。難不成遼王想要大明歷經(jīng)第二次靖難？”
遼王張大了嘴巴。
興王握了握拳頭。
崇王大失所望。
靖江王聳聳肩絕對無所謂。
代王瞟了眼興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即便太子昏迷，即便陛下暫時不管朝政，陛下仍舊牢牢掌控著大明。
大明的運轉(zhuǎn)似乎都在朱壽的算計中。
在寧夏鹽池的達延汗喜怒交加。
喜的是，他的對手大明太子被妖眚所害陷入昏迷。怒的是，大明軍隊完成對他們的包圍圈。
達延汗很后悔，挖再多的鹽，帶不走又有何用？他被**迷住了心智，直到現(xiàn)在才幡然醒悟。他為什么沒聽王妃的建議帶著軍隊離開！
寒風(fēng)卷著大雪呼嘯地飛過戰(zhàn)場，雙方士兵裸露在冰天雪地里臉、雙手凍僵。冷意一直從骨子里散發(fā)開。
為了挖鹽換取糧食，達延汗下了大血本。一半的韃靼猛士穿上了保暖的棉大衣。另一半身份底下的戰(zhàn)士只能抱在一起取暖。
大明一方好很多。將士們時不時把手伸入衣袋中。皮甲下的棉衣口袋里有內(nèi)行廠提供的暖手寶。暖手寶內(nèi)裝的小煤球能提供兩個多時辰的熱量。他們必須速戰(zhàn)速決。
“大汗，你先走。我來斷后。”火篩沖到達延汗身邊大喊。
火篩被一枚手雷內(nèi)飛出的鐵片劃傷額頭，血糊了一臉。
達延汗看了看躲在軍陣中依然受傷的火篩，沮喪地想，大明又多了幾款火器，而他只能用手下的人命頂上去。
在手下面前，達延汗必須維持軍心。
他高舉彎刀：“狹路相逢勇者勝，我韃靼鐵騎還會怕了大明的駑馬不成！”
困境激發(fā)深深刻在韃靼人骨子里的戰(zhàn)意。達延汗一馬當先跑到軍隊最前方，火篩緊隨其后。大汗的身先士卒激勵了軍隊。十萬韃靼鐵騎如同一道洪流向一個方向挺近。
達延汗在賭，賭一個他都沒有把握會出現(xiàn)的時機。
以前大明軍隊最怕韃靼鐵騎的沖鋒。高速奔跑的鐵騎能沖壞夯土城墻、沖垮他們的防線。現(xiàn)在有了遠距離發(fā)射的火炮，不傷一兵一卒就能阻斷鐵騎的沖力。
‘轟隆隆’，戰(zhàn)場炮彈聲不斷。
然而，讓大明一方吃驚的一幕發(fā)生了。
沖刺中的韃靼鐵騎絲毫沒受影響。
百輛由西廠艱難運抵戰(zhàn)場的大將軍炮，表現(xiàn)的令人失望。或許是因為嚴寒的天氣，或許是運送途中出現(xiàn)了錯誤。要么發(fā)射了啞彈，要么壓根點不燃引線。發(fā)射出去的炮彈威力發(fā)揮了不到十分之一。
唯有擲彈筒堅守崗位，可這次他們攜帶的手雷不多。
不知是誰的不幸。達延汗選擇的沖鋒方向，正是悍卒最多、戰(zhàn)力最強的榆林鎮(zhèn)。
榆林總兵張英收起了望遠鏡。他用肉眼都能看清沖在第一排韃子的稚氣臉龐。
不能再等了。
“迎戰(zhàn)！”張英果斷下令。
雖然不知道火器為什么沒有像計劃中發(fā)揮作用，榆林籍士兵們不畏死的迎上前去。大同、宣府時有被韃靼人入侵，可榆林從沒有讓韃靼人踏足大明土地一步。火器失效了不怕，他們手上的鋼刀就是最堅硬的鐵墻。
“殺！”
背水一戰(zhàn)的韃靼人和驍勇的榆林士兵交纏在一起。
甘肅鎮(zhèn)、固原鎮(zhèn)、寧夏鎮(zhèn)的軍隊也沒有閑著，從側(cè)面向韃靼包抄。
大將軍炮的‘失靈’讓達延汗燃起希望。“搶在三軍完成合圍前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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