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峽谷內(nèi)的慘景,站在外面的巨無霸和竇融都冒出一身的冷汗。也不知過了多久,竇融先反應過來,向四周的兵卒喊喝道:“山頂有伏兵,快去找上山的路!”
聽聞他的話,周圍的莽軍立刻四散開來,四處搜尋能登上山頂?shù)牡缆贰?墒撬麄冋伊艘淮笕Γ参茨馨焉仙降穆方o找出來。
等到山頂不再落下石頭,再看峽谷內(nèi),數(shù)百名莽軍騎兵,已經(jīng)沒剩下幾個活人了,尸體夾著石頭,石頭夾著尸體,在狹長的山谷內(nèi),鋪了好厚的一層。
此情此景,讓巨毋霸也不敢再貿(mào)然走進這條峽谷。無奈之下,巨毋霸和竇融只能領兵退出平頂山,撤回到襄城。
他們在襄城駐扎了兩天,王邑率領著十多萬的莽軍也抵達了襄城。
此次,竇融和巨毋霸率領著四千騎兵追擊劉秀一部,結(jié)果非但未能擒下劉秀,反而自身損兵折將甚多,原本四千之眾的騎兵,現(xiàn)在只剩下兩千來人。
對于這樣的戰(zhàn)況,王邑當然很不滿意。巨毋霸不可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他指出是因為竇融被劉秀生擒,才給了劉秀脫逃的機會。竇融不甘示弱的針鋒相對。
當他們趕到陽翟的時候,本可以把劉秀圍殲在漢軍大營之內(nèi),是巨毋霸莽撞行事,讓劉秀得以逃脫,在平頂山,又是巨毋霸的莽撞,導致己方數(shù)百將士死于非命。
反正這兩人在王邑面前就是相互推諉,你說我有問題,我說你有問題,吵來吵去,王邑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被他二人吵炸了。
他猛的一排桌案,沉聲說道:“好了,都別吵了!”
竇融和巨毋霸嚇得一縮脖,低垂著頭,皆不再言語。王邑瞪了他二人一眼,問道:“說說吧,我軍接下來該怎么辦?”
巨毋霸腦袋垂得更低,讓他去沖鋒陷陣打硬仗,他能以一頂十,甚至是以一頂百,讓他出謀劃策,他的腦子里就是一團漿糊。
竇融深吸口氣,說道:“將軍,目前賊軍主力皆在昆陽,只要我軍能在昆陽大敗賊軍,也就等于徹底清除了流竄進潁川的賊軍勢力!”
王邑邊聽邊點頭。還沒等他說話,嚴尤跨步出列,向王邑拱手施禮,說道:“將軍,昆陽只彈丸小城,無足輕重,我軍當盡快挺近南陽才是!”
在嚴尤看來,己方在潁川的作戰(zhàn),完全是在浪費時間,漢軍的根基就在南陽,己方只有進入南陽,才能徹底鏟除漢軍實力,那么己方現(xiàn)在還在潁川瞎耽擱什么?嚴尤的話,讓王邑老臉頓是一沉。一名善于察言觀色的莽將趁機出列,先是向王邑拱手施了一禮,然后轉(zhuǎn)頭看向嚴尤,嗤笑出聲,陰陽怪氣地問道:“嚴將軍的意思是,我
百萬大軍,當繞過昆陽,避而不戰(zhàn)?”
一聽這話,王邑的臉色更加難看。昆陽,彈丸之地,城中百姓,也就兩三萬人,就這么一座小城,己方四十多萬大軍,還得繞著走?這豈不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嚴尤正色說道:“事有輕重緩解!我軍的當務之急,是趕緊進入南陽,殺劉玄,滅賊軍,潁川一城一鎮(zhèn)之得失,根本無足輕重。”說白了,那只是個面子問題。王邑瞇縫著眼睛,一字一頓,斬釘截鐵地說道:“當年,我圍剿翟義時,只因未能生擒此賊,而飽受詬病,今日我坐擁百萬雄獅,卻要避戰(zhàn)昆陽,繞城而過,豈不更成為天
下人之笑柄?區(qū)區(qū)昆陽,我百萬大軍,必可將其踏為平地,血洗城中賊民,雞犬不留!”
翟義是西漢末年的漢臣,不滿王莽專政,起兵造反,結(jié)果被王莽派兵剿殺,翟義被碎尸,后又被誅滅三族。而當時剿殺翟義的莽軍主將,正是王邑。
王邑沒有聽嚴尤的勸諫,命令麾下的十多萬大軍,直撲昆陽。
目前,駐扎在昆陽城內(nèi)的漢軍,總共才一萬多人,為首的是王鳳和王常。
聽聞以王邑為首的十多萬莽軍已開始南下,目標正是己方所在的昆陽,王鳳命令手下的眾將,趕快收拾東西,準備撤離。
如果不是為了等劉秀,估計王鳳早率兵跑回南陽,哪里還會在昆陽繼續(xù)逗留。
不日,以劉秀為首的騎兵終于趕回到昆陽。見到劉秀率軍回來,王鳳、王常喜出望外,親自把他迎入軍營的帥帳。
王鳳長出口氣,喜笑顏開道:“文叔,你可算是回來了,我們現(xiàn)在就等你呢!”
進入軍營的時候,劉秀就有看到,營中的將士們都在收拾東西,看起來是隨時準備撤出昆陽。
劉秀故意裝糊涂,不解地問道:“等我?成國公可是有新的作戰(zhàn)部署交于我?”
王鳳尷尬地咳了一聲,說道:“想必文叔也聽說了,莽軍的主力已直奔昆陽而來。”
“我知道。”
“可我軍在昆陽,兵馬不足兩萬,又如何能抵御數(shù)十萬的莽軍?”
王鳳說著話,連連搖頭,他繼續(xù)道:“依我之見,昆陽已成死地,眼下,我們所能做的,就是趕緊率軍撤離昆陽,返回南陽!”
“然后呢?”劉秀抬起頭來,看向王鳳,好奇地問道:“成國公,我軍若退回南陽,然后又當如何?”
“然后?然后……”王鳳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沒說出話來。他根本沒考慮過撤回南陽后又該怎么辦,他只知道,己方再留在昆陽,就是死路一條。
劉秀說道:“我軍若撤回到南陽,莽軍必然乘勝而入,等到那時,南陽內(nèi)有岑彭一部,外有數(shù)十萬的莽軍,我漢軍,真的就剩下死路一條了。”
聽聞這話,在場眾人都冒出冷汗。王常握緊拳頭,抬起頭來,問道:“那么依文叔之見呢?”
劉秀正色說道:“死守昆陽,與敵決一死戰(zhàn)!”
王鳳激靈靈打個冷顫,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連連擺手,說道:“不可!死守昆陽,那是自尋死路啊!”劉秀目光精亮地說道:“并非如此,我軍并非沒有取勝的機會!”他看看王鳳,又瞧瞧王常,說道:“莽軍雖有四十余萬,但并非是同時抵達昆陽,最先到達昆陽的,是王邑
統(tǒng)帥的十余萬莽軍。我軍兵力雖不足兩萬,但對陣十萬莽軍,并非沒有一戰(zhàn)的資本!”
王常眼睛一亮,下意識地點點頭。原本站起身的王鳳,也慢慢坐回到塌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劉秀,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劉秀道:“莽軍是長途跋涉而來,上下疲憊,我軍留守昆陽,以逸待勞,以盛態(tài)打疲態(tài),我軍占優(yōu)!”王常聽后,眼睛更亮,王鳳死灰般的臉色,也漸漸恢復些光彩。劉秀繼續(xù)道:“另外,現(xiàn)在定陵、郾城還在我軍的掌控之中,我可前往這兩地,召集兵馬,以壯我軍之兵力
。只要我軍能先打敗王邑麾下的十萬莽軍,必能大挫莽軍士氣,其余的莽軍,便都不足為慮了!”“說得好!”王常向來都是剛猛的主戰(zhàn)派,他也不愿意不戰(zhàn)而逃,撤離昆陽,現(xiàn)在聽了劉秀的這番分析,他的斗志一下子燃燒起來,轉(zhuǎn)頭對王鳳說道:“定國公,文叔言之有
理啊!”“可是……”王鳳面露難色。即便莽軍不是抱團來的昆陽,是王邑一部先抵達昆陽,但那也是十多萬人啊,而且其中不乏精銳的京師軍,以己方目前的兵力,想打敗王邑為首
的十多萬莽軍,談何容易。劉秀正色說道:“撤退,只能讓我等暫時茍且偷生,到最后,還是死路一條。反正橫豎都是一死,不如就在昆陽這里賭一把,贏了,從今往后,天下就是我漢軍的,輸了,大不了十八年后還是一條好漢!當年,成國公與定國公于新市揭竿而起,于綠林聚眾起兵,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次的出生入死,就是靠著這股不成功則成仁的勁頭走到今天,
今日,成國公已貴為國之上公,反而沒了當年之銳志?”
啪!王鳳猛的拍案而起,瞪大了眼睛,看著劉秀。
憋了好半晌,他凝聲說道:“文叔,我王鳳絕非貪生怕死之輩,既然莽賊已逼得我等沒有退路,那么,就依你之見,我軍留守昆陽,與賊,決一死戰(zhàn)!”王常哈哈大笑,也跟著站了起來,走到王鳳近前,在他的肩膀上狠狠錘了一拳,神采飛揚地說道:“這才是我們綠林的鳳大將軍嘛!人生在世,就當快意恩仇,瞻前顧后,
貪生怕死,非我輩所為!就像文叔所言,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咱還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
王鳳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這種拋頭顱,灑熱血,沖冠一怒連腦袋都敢不要的勁頭了。
地位越高,手里的權利越大,人反而變得越來越膽小。
現(xiàn)在局勢已經(jīng)逼得他沒有退路可走,王鳳也只能豁出去了,那種出身于草莽,腦袋別在護腰帶上,亡命之徒的狠勁,也再次展現(xiàn)出來。
劉秀成功說服了準備撤離昆陽的王鳳和王常,原本已經(jīng)準備打道回府的漢軍,也接到了王鳳和王常的命令,加固城防,囤積糧草,要在昆陽這里,與莽軍死戰(zhàn)到底。綠林軍出身的將士,都有個通病,只要上面的主將敢于豁出性命,下面的兵卒們也統(tǒng)統(tǒng)不怕死,哪怕前面有個火坑,只要主將敢?guī)ь^往里跳,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跟著跳
進去。如果上面的主將貪生怕死,見到敵人就跑,下面的兵卒能跑得比誰都快,恨不得個個都變成百米冠軍。
其實在別的軍隊里也會有這種毛病,只不過在綠林軍這里,尤為明顯罷了。所以縱觀綠林軍的戰(zhàn)績,往往都表現(xiàn)得很極端,要么兇狠如虎狼之師,要么一潰千里如烏合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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