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高義先開的口,就聽他說道:“長征師弟啊!你為青云國作出偌大貢獻(xiàn),觀主若是知曉你回歸,定是格外開心。你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知曉,松鶴觀已經(jīng)搬遷壑谷,更名歸仙觀,觀主便是在歸仙觀等你歸去。”</p>
了凡說道:“師弟,你已見過師尊,當(dāng)能知曉師尊如今駐守鬼泣山,二師兄在此,就是為了等候你歸來,你既然已經(jīng)見過師尊的面,要不也隨我一同回經(jīng)閣?”</p>
常元老冷笑道:“長征是我歸仙觀土峰峰主,他義父還在歸仙觀等著他回去,去經(jīng)閣作甚,要回也是回我歸仙觀。”</p>
湛如合十一禮,道:“此言差矣,義父非生父,師尊卻是師尊,我等方外之人,父為小,師為大,道友莫非不知其理?”</p>
常元老道:“其理是理,卻需分別對待,長征雖拜入覺行佛尊門下,根子卻在歸仙觀,他是我歸仙觀峰主,不回歸仙觀反而去經(jīng)閣,豈非無理。”</p>
“西山創(chuàng)世佛!”清寂宣佛號,面露悲戚之色,道:“昔年巨石之隕,我心痛如刀割,恨過師弟,然,巨石亦有不當(dāng),雖身隕師弟之手,卻實怪不得師弟。青云國遭劫,妖族大舉來犯,師弟有大義,為國為民奔行千萬里,挽救青云國免遭妖族之口。</p>
往事如煙云,今日清寂此來,便是代表武閣態(tài)度,懇請師弟留在虎咆寺,繼續(xù)庇護(hù)萬民。”</p>
澹臺萍長嘆一聲,道:“師弟,你與天行情同手足,你為青云國奔行千萬里,天行也在與妖族爭斗,誰曾想,天行在與妖族爭斗中未隕落,卻是慘遭邪修迫害。我身為他的師尊沒能保護(hù)好他,有愧啊!</p>
天行身隕之時,已有融元境界,別人不知,我豈會不知,他能有此進(jìn)度皆是拜你所賜啊!</p>
師弟,你可知松鶴觀遭到妖族踐踏之時,你門中的土峰弟子隕落過半,現(xiàn)如今,只剩下七位弟子,我真心希望你能像教導(dǎo)天行一般教導(dǎo)他們,他們才看到希望,若是你不顧他們而去,他們就太可憐了。”</p>
澹臺萍話音剛落,戚長征正打算開口說話,卻被了凡搶了先,只好繼續(xù)聽著。</p>
就聽了凡說道:“澹臺道友說的是啊!這么些年過去,死于妖族的修士還能少嗎,我佛門子弟亦然啊!妖族退去,百廢待興,卻偏有邪修作亂,我佛門于西城、北城重建寺宇,道門也在城東、城南建了分觀,各自廣招門徒,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佛道兩門的興盛。”</p>
常元老接過話頭,說道:“說起招收弟子之事,老道有些話想對佛友提及。”</p>
常元老說話的對象是湛如,湛如合十頷首,常元老便接著說道:“你我皆知,道門尋覓擁有修道資質(zhì)的弟子艱難,當(dāng)可稱得上是千里挑一,更不論資質(zhì)中上的弟子,那是極難得的,萬里挑一也不為過。</p>
佛門挑選門徒卻不同,信仰創(chuàng)世佛組的凡俗中人皆能修佛,招收虔誠弟子入門為徒,也不過百里挑一。此前我們雙方缺少溝通,在招收弟子之時,門中弟子多有摩擦,所幸未造成弟子身亡。</p>
今日既然說起這事,老道想與佛友協(xié)商,可否畫地為界?各自在界定的區(qū)域招收弟子,防止弟子們再有沖突發(fā)生,這也對道佛雙方有利。”</p>
湛如眉頭微皺,并未就此回復(fù),看其模樣,當(dāng)是在與清寂佛識交流。</p>
戚長征也在此時接收到仙宮器靈傳音,說有客來訪,告了聲罪,出外迎接,卻是那位伴隨宇文皇族數(shù)代國主的海公公。</p>
對這位“大內(nèi)高手”,他不敢怠慢,也將其迎入大廳。海公公對在座幾人微頷首,也不開口,就在靠近殿門的末位落座,雙眼依舊似睜非睜,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p>
卻見端木高義當(dāng)先起身,對他行了一禮,爾后其余幾人也向其行禮,方重新落座。</p>
戚長征看著古怪,他知曉海公公是宇文宕的師尊,卻不知海公公具體是什么境界。用神識查探是失禮的舉動,非敵對雙方,不論修士還是元士都不會輕易使用神識查探對方修為,這是修元界的大忌。</p>
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幾人泡幾杯茶來。</p>
原先扮高傲,也沒個端茶倒水的女修在,就不想給他們上茶,也打著應(yīng)付幾句就送他們離開的心思。看現(xiàn)在這情形,可不是就要當(dāng)著他的面,在他的仙宮內(nèi)談出個結(jié)果來,短時間估摸著是結(jié)束不了,再不上點茶水,就真是失禮了。</p>
高傲歸高傲,卻不能不給水喝,這是基本的禮數(shù)。</p>
招呼宙幽燒水,他是火行大能修士,一大壺水可不就是幾息燒開。沖茶是戚長征親自動的手,端茶卻是王彥濤與寂滅的事情,只有海公公的茶水是戚長征親自送去。</p>
海公公罕見的對他道了聲謝,給了他一張笑臉,隨即又是似睡非睡。</p>
戚長征確認(rèn)了,他就是來打醬油的……旁聽。</p>
雙方談話在繼續(xù),稱之為交鋒更合適。你來我往,為著一條馬路、一道河溝的劃定爭論得不亦樂乎。頗有戚長征在前世看過的幫派老大談判的架勢。</p>
如今云州城內(nèi),道佛雙方的形勢比他想象中還要嚴(yán)峻。明面上雙方各守一地,歸仙觀與仙元觀在城東、城南建立分觀,而德行閣與武閣則在城西、城北立閣。</p>
重建的虎咆寺沒有在城中。智云等一干佛尊大能也都在虎咆寺內(nèi),沒有干預(yù)云州城的爭端。以李松仁為首的歸仙觀陰陽境大能也是如此,雙方似有約定,大能級別的修士、元士不參與云州城紛爭。</p>
眼下,在云州城內(nèi),道門自是以歸仙觀為首,端木高義、常元老以及澹臺萍三人,便是歸仙觀在云州城的代表。德行閣湛如佛師與武閣清寂佛師,便是虎咆寺在云州城的代表。經(jīng)閣鎮(zhèn)守鬼泣山,了凡在此也是為守候戚長征的緣故,不日即會返回鬼泣山經(jīng)閣所在。</p>
未經(jīng)談判前,雙方為爭搶弟子歸屬沒少發(fā)生沖突,流血事件屢見不鮮,幸好還未鬧出人命,道佛雙方也未就此撕破臉面,還保持著表面上的和諧。</p>
戚長征在返回青云國的途中有過預(yù)見,但是沒想到妖族方退去,道佛雙方就已爭得不亦樂乎。他能預(yù)見形勢,卻想不到分裂到來的如此之快,這更加堅定他自立門戶之心。</p>
雙方爭論不休,寸步不讓,戚長征頓覺很不耐煩,若是讓他們繼續(xù)爭論下去,還不知要爭到什么時候,他才沒這閑工夫耽誤。</p>
扮高傲就要有個高傲的樣子,敲了敲桌子,爭的臉紅脖子粗的雙方好似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干咳的干咳,喝茶的喝茶,便都安靜下來。</p>
戚長征淡然道:“妖族方退去,什么時候會再來誰也不知道,我說師兄們啊!你們這么爭來爭去的有意義嗎?要是妖族卷土重來,青云國還能不能存在都是個問題。”</p>
“師弟……”幾人面色都是一變。</p>
戚長征又敲敲桌子,道:“聽我說完……赤炎山脈的戰(zhàn)爭你們應(yīng)當(dāng)都已知曉,赤炎仙陣仙能重現(xiàn),妖族止步,這對整個修元界來說是絕好之事。</p>
但是你們知不知道這十余年間有多少妖族闖入修元界?不說妖獸、妖王獸,光我親眼所見的化形靈獸就不下百位闖入修元界,還有我沒看見的呢?還有那些靈王獸呢?</p>
以我們青云國如今的形勢,不要說多,只要再有幾位靈王獸、十余位靈獸前來,誰能抗衡得了?滅國不過是遲早的事情。</p>
或許你們會想,修元界廣戎無際,再多的靈獸、靈王獸進(jìn)入其中,也不可能都跑來我們青云國。事實確是如此。修元界太過廣戎,這許多逃離南海大陸的靈獸、靈王獸,不可能都跑來我們青云國。”</p>
戚長征話聲一頓,掃了眼在座幾人,尖銳的道:“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他們會跑來中部地區(qū)。這不是危言聳聽!”</p>
他喝了口茶水,放緩語氣道:“修元界四大頂尖元門,我相信你們都知曉,他們鎮(zhèn)守東西南北四個區(qū)域,只有我們所在的修元界中部區(qū)域無頂尖元門坐鎮(zhèn)。修元界是夠廣戎,分割五個區(qū)域,修元界中部還剩下多大面積供靈獸、靈王獸肆虐?</p>
而我們青云國的位置在哪里?</p>
你們知不知道,青云國就位于修元界中部區(qū)域的正中間,也就是說,不論那些靈獸、靈王獸,他們會去往修元界中部區(qū)域任何位置,距離我們青云國也不過就是一步之遙。”</p>
戚長征越說越激動,最后四個字幾乎是用吼的,在座幾人皆震驚。他卻并未就此住口,一拍桌子起身,喝道:“夸張嗎?一點也不夸張,靈王獸是什么存在,你們比我更清楚。</p>
青云國經(jīng)過妖族入侵之戰(zhàn)還剩下什么?還要面對邪修困惱,青云國民不聊生,你們還興致勃勃在這里爭論一街、一河歸屬,有意義嗎?</p>
捫心自問,你們守得住青云國嗎?招收那么多弟子有用嗎?是讓他們當(dāng)妖族的口糧還是讓他們成為邪修的食物?不想著如何防備妖族,不想著如何剿滅邪修,在這里爭個什么勁,害不害臊?”</p>
戚長征難得長篇大論,一番話卻是說的合情合理,經(jīng)得起推敲。在座幾位道佛兩門云州城負(fù)責(zé)人都是顯得慚愧,被師弟叱罵,也沒有人反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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