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延長這個屠殺的時刻，戚長征有理有據的話語還是要干擾對方思緒的，就聽他邊追邊殺邊說：“正常來講，我隨侍隕落我也不至于如此，不過，你違約在先，先有蜜爾野，再有古塔爾，都是神王的存在，殺了我的隨侍我就要討個說法，不能怪我破壞約定。”</p>
魔首邊逃邊牽制一位位鮫人阻隔邊說：“就算是這樣，你也夠了吧，塔爾王與爾野王都被你砸斷雙臂，現在你也在青州城范圍斬殺了我數十位鮫人，有怨氣也該發泄了。”</p>
戚長征揮砍著狼牙刀說著垃圾話：“不能全算是青州城范圍，你看你現在的空域就已離開了青州城安全區域，這會兒殺的鮫人不能算。你回頭，往青州城飛，再殺一百鮫人我也算是為惡道人報了仇……要不，你送十位魔將給我殺，我回頭就走。”</p>
“……”魔首真不知該如何開口，腦子都亂了，只能是回頭往青州城飛去，而被噬魔引牽制的一位位鮫人還得送給戚長征殺。</p>
死個一兩百位鮫人，能消除戚長征怨念也罷——魔首這么想著的時候已是回轉皇宮之上。</p>
這會兒倒是注意到皇宮之內前來修繕宮殿的石匠工匠以及大批青云**士，回頭一看又是一位鮫人被戚長征一刀削首，咬牙切齒的收回噬魔引，往人群中飛落。</p>
“虧了。”戚長征心說，一刀斬殺還未逃開的一位神階鮫人，嘟囔著言多必失什么的飛落城頭。</p>
此時此刻，海富激動得渾身發抖，無論如何他也不曾想到，竟然真有一日能與魔首近在咫尺，且對方還是背對著他。</p>
隨著戚長征的追殺，皇宮范圍除了那新來到修元界無法飛行的數百鮫人之外，上空已是不見任何一位鮫人，且這數百位鮫人也已與他們分隔開來，而海富便是站在一眾石匠、工匠、軍士們以及百余位御膳坊御廚的最前列，身邊是隨他同來的十多位年輕太監。</p>
也就是在他打算先帶著眾人離開皇宮之時，從天而降的魔首忽然就出現在他身前，隨對方同來的只有兩位黑袍護衛，且是站在魔首之前。</p>
隨之出現的雷鋒威風凜凜站在城頭之上，海富摸了摸小臂綁著的短刀，抬頭看看戚長征，似乎在戚長征身邊還站著一人正在對著他微笑，那是他的海爹爹。</p>
激動的情緒在“看見”這個蒼老慈祥的笑臉之時瞬間平靜下來，他收回目光盯著身前魔首的后背，右手已是探入袖口，一點點拔出左手小臂綁著的短刀……</p>
“有意思嗎？”戚長征無奈的道，“好歹你也是要爭奪界主的鮫人，還要靠凡俗人類保護你，很丟臉的。”</p>
魔首身后人群騷動起來，便能聽見一聲聲“雷鋒”的低語，那是出自上千軍士之口，隨即便看見一位位軍士向著四面八方奔跑起來。</p>
然而，凡人終究是凡人，想要逃開鮫人的掌控沒有可能。就見一道固化魔域蔓延，瞬間便將所有軍士禁錮當場，與之一同被禁錮的還有其他的人類，包括已是拔出短刀的海富在內，頃刻間僵立當場。</p>
預料之中的舉動，戚長征不感到奇怪。眼下鮫人也殺夠了，收取的魔器近百，古塔爾神王逃逸無蹤，為惡道人報仇已是不可能，如何救回王彥濤，便成為戚長征此刻計較之事。</p>
戚長征在思慮著對策，魔首在后悔，早一步想到借用修元界凡人脫身也無需損失兩位魔將近百神階鮫人，心狠歸心狠，因為自身的決斷無需損失的同類損失了，后悔也是會的。</p>
烈日當頭，照耀著城上城下，靜默一片。</p>
千余位被禁錮自由的凡人們轉動著眼球徒勞看著視線內的一切。有的看著高空，高空沒有鮫人身影，只有烈日刺痛了雙眼，便有淚水流出，卻也是眨不了眼的；有的看著城頭上站著的戚長征目不轉睛，祈盼著這位戰神般的存在做些大快人心之事；也有的目光看著魔首，惡狠狠的盯著，也只能是盯啊盯，拔出的短刀動也動不了。</p>
在這極端壓抑的氛圍中，誰也不知過去了多久。</p>
當看著天空的人們淚流滿面，卻也依舊無法眨眼；看著城頭的人們忽然失去了戚長征的身影，也只能是發自內心的一聲長嘆；而惡狠狠盯著魔首背影的海富在身軀徒然輕松那一刻，短刀卻是掉落地面，發出的聲響引來身前鮫人回頭看了他一眼。</p>
也就是看了一眼，又有哪位神階鮫人會將凡俗人類看在眼里呢，哪怕是抓著一柄短刀……</p>
“沒有希望了啊……海爹爹……”海富軟到在地，淚水模糊了他的眼。</p>
“沒有希望了啊……彥濤，著實想不出任何辦法來帶你走，再等等吧，等我做完了該做的事，就會來接你。”</p>
塵歸塵，土歸土，隕落的修士到頭來也是一杯黃土作伴，只希望別入那拔舌殿，輪回路上走一回，來世興許再相見。</p>
“我有身孕了……”惡道人下葬數日之后，朱小霞來到守墳的王老實身旁低語。</p>
“……輪回路沒有這么快走完吧……”</p>
“不管走沒走完，我說我有身孕了，是男的就叫王惡，是女的……那就再生……”</p>
………………………………</p>
相約九羅霄圣地，這是戚長征在與神君殿殿靈告別之時的約定，晉升五行境就來收走神君殿，帶著殿靈周游修元界，親眼看一看大海，看一看修元界千萬年后的變化。</p>
如約而來，重點卻已不是收走神君殿。</p>
一道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魅惑之力的白色身影盤膝神君殿內，吹彈可破的嬌顏不帶任何情緒，閉合的雙眼看不見那雙變化之后的重瞳，如云秀發盤起，那只雀簪便插在腦后，只是雀簪失去了七彩顏色，暗淡了些。</p>
戚長征取名毛球的神君殿殿靈此時就在身影斜上方凹陷處，得了戚長征大量龍晶液之助，如今的毛球看上去確實就像一個不規則的球，云朵凝聚而成的球，有一雙細看才能得見的圓眼，眨巴眨巴帶著無奈的情緒。</p>
無奈卻也是間歇性的，眨巴著雙眼之時有著片刻的無奈，注視那道白色身影之時卻也有著長時間的渴望。連毛球自己也不知渴望的是什么，貌似想與對方親近，想要貼著對方的身軀，又好似害怕接近對方……毛球相當矛盾。</p>
毛球也有想過與對方交流來著，就像與戚長征那般聊幾句也是好的，畢竟殿內不比殿外，殿外一日殿內卻已是半百日過去，戚長征離開之后數十年時間再未開口委實孤獨。只不過對方從進入神君殿到如今沒有看它一眼，數年如一日的靜坐，這也是很無趣的事。</p>
毛球回想初見對方，那還是在許多許多年以前，具體多少年毛球卻是記不清了，那時就是這位女修在殿外布置法陣將戚長征幾人傳送了進來，它也因此與戚長征相識。</p>
只是這一回女修進入神君殿讓毛球感到極為古怪。</p>
它怎么也想不起來為何會打開神君殿殿門放對方進入，貌似，貌似在對方出現在神君殿外之時，自己曾看見了一雙重瞳，也就是這樣了，再多的想不起來。恍惚間對方已經進入了神君殿，而它卻是不知外界過去了多久，按照清醒過來的時間計算，估計有那么半個多月了吧。</p>
總是這么看著對方，想與對方親近又害怕與之接近，只能是看啊看，也不知對方什么時候能睜開雙眼，什么時候能站起來，哪怕發出一點點的聲響來也是好的……</p>
毛球經常這么想著，今日也是這么看著對方，這么想著，眨巴眨巴眼，呼出一口氣，爾后又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看向對方……</p>
“咦！睜眼了睜眼了……不能看……不能去看對方的雙眼……”毛球在對方睜眼的剎那間醒悟過來，轉移視線，看著對方腦后的那只雀簪。</p>
袁紫衣頭也未抬，淡漠的道：“打開殿門。”</p>
“哦。”毛球下意識回應，隨即便是一愣，怒沖沖的傳音：“我憑什么聽你的啊？”</p>
“他來了。”</p>
“誰？誰來我也不開……”毛球這般傳音著，感知便向著殿外延伸而去，“哎呀，你可算來了……”</p>
安葬了惡道人，戚長征沒有當即前往九羅霄圣地，心里是著急的，卻也要考慮清楚如何面對瞳孔起了變化的袁紫衣。</p>
九陰玄女回來了。</p>
這是圣獸青龍老爺子曾對宇文妲己說過的話，假如單純回來的只是九陰玄女的記憶，對于已是明了轉世身份且陸續恢復了些許記憶的袁紫衣而言，不應當會拋下自己，拋下戚鑫才對。</p>
姜九龍埋葬了九陰玄女仙軀，青龍老爺子曾出現過，仙軀隨之不見，這其中隱藏著什么戚長征想不明白。這回前去東海島嶼，按道理來講，戚長征同意讓宇文妲己前去東海島嶼養胎，青龍老爺子對他的態度就不應當如此，不說熱情款待也不能避不見面。</p>
唯一的可能，便是與“回來”的九陰玄女有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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