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拆用袖子重重的揉著眼睛,不斷的吸著鼻子。
??默默的坐在床上,屋中空蕩蕩的,陪伴他的就只有堆積了十年的滿屋灰塵。
??劉拆在想,為何如此,為何他要見證一個個的死亡,為何他要經(jīng)歷這般的痛苦折磨。
??這些都是他喜愛的人,云香、大胖,現(xiàn)在是陳顏容,或許這些人和他的相處時間并不長,但劉拆卻真真實實的覺得這些人都是他不愿意割舍的。他們真誠,友善,值得一輩子交往。
??在地球的時候,劉拆是一個很理智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將感情視之為幼稚的人,內(nèi)心冰冷麻木到了冷血的地步。
??但到了這里不過月余時間,怎么就變得如此多愁善感?
??因為一個承諾就冒死去找劉浚的尸骨?
??因為云香還有大胖的身死,就放棄逃走,鐵了心的要和胡仙師死磕?
??為何啊?
??為何老子要承受這種離別之苦?
??劉拆想不明白!
??憤怒總要有一個宣泄的目標,以往這個目標是胡仙師,但現(xiàn)在,劉拆覺得一個區(qū)區(qū)的胡仙師盛載不了他心中的憤怒,他應該恨誰?
??恨那個將他送到這里的算命先生?
??不,經(jīng)歷了這么多之后,劉拆對他的恨已經(jīng)少了一些,沒有他,劉拆也遇不到這么多對他好的人,至少,劉拆將對他的很挪到了第二位。
??但劉拆找不到那個能承載他滿腔怒火的應該排在第一位的家伙!
??劉拆肩膀上的傷正在迅速的愈合,那顆陳顏容送給劉拆的寶丹在劉拆的丹田氣海之中緩緩釋放著一道道真氣,這寶丹不但放出陣陣的真氣,還在滋潤著劉拆的丹田氣海,被強行破開丹田氣海造成的暗傷此時都已經(jīng)完全痊愈了。
??劉拆心中有著無邊的憤怒,卻無處發(fā)泄。
??咣當一聲,這棟鬼屋的大門重重的打開,老舊的門板撞擊在墻壁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聲。
??劉拆身后的小屋中有火焰燃起,紅紅的火光是從陳顏容總是藏身著的小床上燃起,這火光映照下,劉拆的一張面容漆黑一片,只有一雙雪白的眼珠格外刺目!
??院子之中果然負手站著一個中年男子,這個男子有著一張國字臉,丹鳳眼,三縷長髯梳理得一絲不茍,隨著院中的微風輕輕擺動著。
??劉拆從未見過這樣的人,身上有著一種很難描述的奇妙波動,或許是因為力量,或許是氣質(zhì),總之,這是一個叫人望而生畏的人。
??不同于官員帝王的那種無形官威,一旦被剝了身上的衣服,去了背后的權(quán)勢,就徹底墜落凡塵化為普通人。
??這人身上的那種威勢完全來自于他本身,和任何其他的東西完全沒有任何關系,他就站在那里,不管他什么樣子,你都得對著他彎腰屈膝。
??“小家伙,我在這里等你許久了。”男子聲音平靜,宛若河面上蕩起的微波,沒有居高臨下的盛氣凌人,恬淡的話語卻更叫人感到不可冒犯。
??陳顏容說的不錯,外面果然有人,竟然還站了許久,劉拆自認為自己的耳力已經(jīng)非同凡響,竟然完全聽不到他身上發(fā)出的任何聲響,似乎連心跳的聲音都沒有。
??此時的劉拆心中怒火熊熊,黑著一張臉,邁步走下臺階:“我心情非常不爽,你現(xiàn)在滾遠點,我可以免你一死!”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顯然完全沒有想到劉拆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
??“呵呵,初生牛犢不畏虎,小娃娃你不明白我的厲害,對我不敬,我不怪你。”中年男子丹鳳眼微微瞇起,口中說著不怪,眼中卻有一絲精芒殺機竄起。
??劉拆身后的火光越來越盛,整棟房屋都開始燃燒起來,獵獵聲響,幾乎蓋住了周圍的一切聲音。
??但,火光隨盛,此時劉拆眼中的殺機,比身后的火焰還要濃烈!
??遠處,一棟三層小樓中,坐著一個一臉疲憊的中年男子,男子目光中同樣也有一團火焰在不斷的躍動著。
??“老爺,小姐的神魂怕是已經(jīng)離去了。”一個后背佝僂得宛若一張弓般的老仆臉上顯出一絲悲戚之色。
??男子的目光中有愧疚的神情閃過,許久后才微微一嘆道:“報應!萬般將不去,只有業(yè)隨身,這一切都怪我!”
??“老爺,當年巨鼎王造反就算老爺不泄密,也萬難成事,那巨鼎王劉全剛愎自用,屯了幾萬甲胄,就自認為能夠與洪壽皇帝爭一爭天下,實際上不論是糧草人心還是軍隊武器,都完全不是洪壽皇帝的對手。劉全根本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天下蒼生遭受了連年戰(zhàn)禍,中央大陸已經(jīng)三百年沒有大一統(tǒng)了,當初中央大陸有人口上億,三百年諸侯逐鹿后只剩下不到三千萬,十去其七啊!若由著巨鼎王和洪壽繼續(xù)爭斗下去,不知道又是幾百年的戰(zhàn)火不止……”
??“不用說這些了,我自己清楚,我沒有那么偉大,我只是看透了劉全沒有皇帝的命格,不想隨著他一起全家隕滅罷了。”
??老者聞言,微微一嘆,面上似有不甘,囁嚅著道:“就是您總是如此,所以才叫天下人人罵您是叛徒!”
??中年男子對于老者的話仿若未聞,喃喃自語般的說道:“我們陳家和劉家數(shù)代交好,這一代尤其有緣,顏容出生的時候,浚兒也降世了,他們兩個是天作之合,后來,劉全的小兒子快要降世,我的小丫頭玉兒也恰好就要出生,若劉全沒有走上絕路的話,想必,他們兩個必然是要指腹為婚的。”
??說著男子臉上顯出一絲淡淡的向往笑容,“到了現(xiàn)在,浚兒和顏容恩愛相依,玉兒和劉全的小兒子兩個小家伙一般大小,正是極好的玩伴,再過三兩年,也就可以準備他們兩個的婚禮了,我們兩家世代相交,又有了兩門姻親,劉全和我成了兒女親家,每日串門喝酒下棋吹牛,該多快活?日子得有多美?”
??中年男子就是當年被饕餮衛(wèi)策反,出賣了巨鼎王劉全,使得巨鼎王劉全兵馬未動,就被殲滅的陳友諒,現(xiàn)在的都察院左督御史。
??老仆淡淡的道:“那巨鼎王劉全人心不足蛇吞象,妄想成為天下之主,結(jié)果害得全家被剮,他倒死得輕松,卻將罵名全都壓在了您的身上……”
??陳友諒微微擺了擺手,顯然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你去準備一下吧,既然劉全的兒子跑到了我的院子里,我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抓走。”
??老仆聞言雙目微微一閃連忙道:“老爺,不可,洪壽多疑,巨鼎王劉全的兒子跑來咱們家本身就已經(jīng)惹了災禍,若在咱們這里逃走了,那么以洪壽的多疑和猜忌,絕對不會放過您的!”
??“不放過我?呵呵,你錯了,今時非比往日了,當初我若行差一步就是殺身之禍,因為天下不穩(wěn),洪壽不會放過任何一點威脅,現(xiàn)在不同,洪壽不信我,只要沒有實據(jù),是不會要了我的命的,這十年來,我不斷自污,做洪壽的打手,監(jiān)察百官,得罪了多少人?我在洪壽眼中已經(jīng)掀不起風浪來了,所以,洪壽疑我,我大不了辭官隱居,從此圈禁在這個院子里做個閑人。”
??陳友諒說著,目光望向那團不斷躍動的火焰:“顏容被關在小屋中整整十年,我也應該將自己關在這個院子里到死為止!”
??“老爺……”
??“畢竟是故人之子,又是劉家最后一點血脈,若是斷送在牢獄中,也便罷了,真若是死在我的家中,心懷愧疚的我恐怕也活不過一兩年。”
??“老爺……”
??“去準備吧!”
??“是……”
???窗外火光熊熊,老仆的腳步聲緩緩走下樓梯,陳友諒默默的望著那一團火焰,眼角忽然泛起一點淚光。
??無聲中,兩行眼淚慢慢滑下。
??“顏容啊……爹對不起你!”
??一個滿懷愧疚的中年男子緩緩將雙手蓋在臉上……壓抑了十年的情緒,在這一刻無聲的流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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