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收起了臉上的兇惡之氣，低聲對少年說道：“你別叫嚷，我不傷害你，你能聽得懂我的話嗎？”

    少年點了點頭，石正峰松開了手，少年蜷縮成一團，睜著一雙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石正峰、清夫人，瑟瑟發抖。

    石正峰問少年，“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這里？那邊圍著篝火坐著的那些人，和你有什么關系？”

    少年像是掉進了冰窟里似的，抖個不停，也不說話。

    清夫人在旁邊說道：“石頭，你嚇著他了。”

    清夫人露出和藹的微笑，看著少年，說道：“小家伙，我們沒有惡意，不會傷害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著清夫人那和藹可親的樣子，心里的恐慌、戒備稍稍緩解了一些，說道：“我叫忽拉。”

    “你怎么會在這里？”清夫人又問道。

    忽拉說道：“我就生活在這里。”

    清夫人、石正峰都詫異地看著忽拉，心想，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人怎么生活？可是，忽拉那副神情又不像是在撒謊。

    清夫人又問忽拉，“遠處那些人你認識嗎？”

    忽拉點了點頭，說道：“他們都是我的家人。”

    “你們全家都生活在這里？”石正峰在旁邊忍不住問道。

    忽拉被石正峰剛才那副兇惡的樣子嚇壞了，看著石正峰，不敢說話。

    “你們全家都生活在這里嗎？”清夫人問道。

    忽拉點了點頭。

    這時，遠處響起了一個男子的叫聲：“忽拉，忽拉，忽拉！”

    忽拉一下子跳了起來，叫道：“阿爸，我在這！”

    石正峰撇了一下嘴，自己和清夫人還是暴露了，兩個人索性站了起來。

    忽拉撲到了阿爸的懷里，阿爸抱著忽拉，愛撫了他幾下，突然，阿爸看見了石正峰、清夫人，嚇了一跳，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石正峰說道：“我們是好人，被一群歹徒追趕，誤入此地，你們又是什么人？”

    這時，遠處那些土人聽到了聲響，女人、老人帶著孩子躲了起來，男人們則拿著棍棒，沖過來，氣勢洶洶地瞪著石正峰、清夫人。

    忽拉阿爸朝同伴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沖動，然后對石正峰、清夫人說道：“我們是土人，在這里生活。”

    清夫人問道：“你們怎么會在這里生活？”

    忽拉阿爸身邊的一個土人青年，滿臉敵意，說道：“我們像地鼠一樣生活在這里，還不是因為你們華夏人！”

    石正峰說道：“兄弟，你別那么大火氣，華夏人多了去了，你遇到幾個可惡的華夏人，不能說明所有華夏人都可惡。”

    一個土人漢子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說道：“我見到的華夏人，就沒一個是好人。族長，殺了這兩個華夏人，要不然他們把咱們的秘密泄露出去，咱們就沒法再過安穩的日子了。”

    “對，殺了他們，殺了他們！”這些土人男子一個個怒不可遏，掄起手里的棍棒，朝石正峰、清夫人沖

    了過來。

    石正峰舒展筋骨，調動真氣，準備自衛，清夫人說道：“石頭，他們不是壞人，你別傷害他們。”

    “我有分寸，”石正峰看著那些土人漢子，等他們沖到了近前，突然釋放出了一股真氣，真氣猶如海浪一般洶涌而出，將土人漢子們打得四仰八叉，倒了一地。

    土人漢子們慌慌張張地爬起來，撿起棍棒，眼神里帶著驚恐，看著石正峰，這一次他們不敢貿然沖鋒了。

    石正峰說道：“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我要是想傷害你們，你們現在已經成了尸體。”

    土人漢子們在心里嘀咕著，石正峰的話有道理，但是，他們就是不肯放下戒備。

    石正峰感覺這些土人真頑固，他挑起了一塊石頭，抓在手里用力一握，嘩啦啦，一塊石頭頃刻之間就被石正峰捏成了一堆齏粉。

    石正峰問道：“你們還要跟我打嗎？”

    忽拉的阿爸名叫柯羅，是這群土人的首領，他擺手說道：“大家把棍棒都放下，放下。”

    土人漢子們看了看柯羅，猶豫一番，最終還是放下了棍棒。

    石正峰說道：“我們問了好幾遍了，你們到現在也沒說明白，你們為什么生活在這里。”

    柯羅說道：“我們以前都是礦上的奴工，華夏人拿我們不當人，我們為了活命，就扶老攜幼，逃到了這里。”

    “你們為什么不逃到別處去？”石正峰問道。

    柯羅說道：“我們是逃奴，要是被官兵逮著了，就得活活釘死在十字架上，蜀國四面都是大山，想逃跑談何容易？”

    清夫人問道：“你們是誰家的奴工？”

    “朱家！”一個土人漢子氣呼呼地說道。

    清夫人問道：“哪個朱家？”

    土人漢子說道：“還能有哪個朱家，就是那個賣朱砂、水銀的朱家唄。”

    石正峰看了清夫人一眼，清夫人臉色很難看。

    石正峰對土人漢子們說道：“我聽說朱家的夫人挺仁義的，不會迫害你們吧？”

    “仁義？！”一個土人漢子把眼睛瞪得溜圓，恨不得撲上來咬石正峰似的。

    柯羅說道：“朱家到底仁不仁義，你們跟我來看看就知道了。”

    柯羅帶著石正峰、清夫人來到了他們的營地里，營地里全是老弱婦孺，見到石正峰、清夫人這兩個華夏人，發出了一陣驚叫聲。

    石正峰連忙擺手，說道：“你們不要害怕，我們沒有惡意，沒有惡意。”

    柯羅說道：“他們倆是迷路的華夏人，不是我們的敵人。”

    聽了柯羅的話，老弱婦孺們的驚恐之情消退了一些，像觀看珍禽異獸似的，看著石正峰、清夫人。

    柯羅叫過來一個土人漢子，這土人漢子沒有左手，手腕處齊刷刷地斷掉了。柯羅又叫過來一個土人姑娘，這土人姑娘也沒有左手。

    柯羅叫過來十幾個人，這十幾個人有的少了一只手，有的兩只手都沒了，全是從手腕處齊刷刷地斷掉，看上去像是被人砍掉的。石正峰

    和清夫人在旁邊看著，看得直皺眉頭。

    柯羅說道：“他們的手都是被朱家的監工砍掉的。”

    清夫人覺得不可思議，她掌管朱家產業這么多年，還從來不知道這種事情，問道：“這是為什么？”

    柯羅說道：“朱家監工每個月都給我們分配指標，我們必須要完成，如果不完成的話就會受到懲罰，剛開始是不給飯吃，然后是抽鞭子，要是連著六個月沒有完成指標，就要剁掉一只手。”

    石正峰看了看清夫人，說道：“這朱家......是有點殘忍啊。”

    清夫人沉默著，滿面通紅，幸好這里光線昏暗，土人們沒有看清她的窘態。

    清夫人掌管朱家產業，日理萬機，很少到礦區去，即使到了礦區，礦上的那些監工也會早早地做好準備，清夫人根本就看不見礦區的真實情況。她就像是一個被蒙蔽的君主，以為民富國強，老百姓感念朝廷的恩德，其實，老百姓早就對朝廷恨之入骨。

    雖然清夫人被蒙蔽了，但是，看著那些斷手的土人，清夫人還是覺得自己有責任，很是愧疚，說道：“等我離開這里之后，我會去找朱家人，讓他們給你們賠罪賠錢，還你們自由。”

    一個土人漢子冷笑道：“你以為你是誰，朱家人會聽你的話？”

    “我......”情急之下，清夫人要把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

    石正峰連忙在旁邊說道：“我們在朝廷里認識幾個人，能和朱家說上話。”

    柯羅說道：“你們能有這份心，我們就很高興了，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友善的華夏人，你們是我們的客人。婆娘，給客人燒水。”

    柯羅招呼自己的妻子、女兒去燒水。

    石正峰嘿嘿笑了兩聲，向清夫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沖動。現在，清夫人要是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這些土人能把她生吞活剝了。

    柯羅請石正峰、清夫人坐在兩個石凳上，為了防涼，石凳上面鋪著草墊子。過了一會兒，土人女子把開水端到了石正峰、清夫人的面前，石正峰、清夫人說了一聲謝謝，接過了水杯。水杯是木頭做的，還滿是豁口，都有些糟朽了。

    柯羅他們當初逃到這地下世界里，沒有帶什么東西，生活艱苦得很。

    石正峰喝了一口熱水，問柯羅，“你們這營地里一共有多少人？”

    柯羅說道：“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一共有六十八個人。”

    石正峰很是驚訝，說道：“這么多人，你們在這吃什么，喝什么？”

    柯羅說道：“這地下世界看著荒涼，其實有不少食物，這里有老鼠，還有蟲子，還有地下河，地下河里有魚有蝦，還有藻類，這都是我們的食物。”

    “你們整天吃這些蛋白質能行嗎？”石正峰問道。

    柯羅愣了一下，沒聽懂石正峰的話。

    石正峰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們只吃這些肉，受得了嗎？”

    柯羅說道：“除了剛才我說的那些食物，我們還會吃一些野菜。靠近出口附近的地方，會長一些綠色的植物，我們就吃這些植物，管它們叫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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