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青天色的汝窯瓶，精美絕倫，價值不凡！
但此時此刻，黃瑾兒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倒有種說不出來的憤怒與憋屈。
“小姐，這可是個好東西，值不少錢呢！”
貼身丫環霜兒渾然不覺自家主子神情有異，樂和和地說道：“大表少爺對您可真好，這樣的好東西都說送便送。”
“收起來吧。”黃瑾兒根本無心欣賞，卻也沒法退回，只得吩咐霜兒先行收好。
“小姐，您看上去怎么好像不太高興？”霜兒總算發現了主子異常，頓時止住了笑，關心地詢問。
“我無事，去忙你的便是。”
黃瑾兒揮了揮手，沒有解釋。
霜兒心思單純，看誰都覺得是好人，哪里明白這世間多的是人心險惡。
看來，賈天賜應該已經知道她在慶華園撞見了他與趙氏私見之事，所以才會在這樣的時候送個瓶過來。
不然，以她跟這大表兄的點頭之交，無緣無故怎么可能單單送她好東西，送的還是個寓意十足的瓶子。
瓶子瓶子，這是在警告她管好自己的嘴，讓她守口如瓶呀！
賈家的人，還真都是一個性子，霸道又慣愛欺人呢！
賈如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又多了一個霸道且慣愛欺人的標簽。
在得知這些天趙氏還算老實安分，黃瑾兒那邊也應該不敢胡說八道后，勉強算是替兄長松了口氣。
說起來，她覺得趙氏這種偏執又自私的人還真只有父親這樣的情場老手才鎮得住，換成其他男人，無風都能被靠邊禍害掉一層皮。
今日書院先生有事，下午早早便散學回了府。
路過后花園時，卻不想竟看到了本該還在禁足之中的趙氏。
“這不是趙姨娘嗎？”賈如幾步便追了上去，笑著說道：“怎么，姨娘這么快就解禁了？”
厲害了我的姨娘，三個月禁足期才過去小半月呢。
“四、四姑娘……”看到來人竟是賈如，趙氏臉色都變了，幾乎帶著些本能的懼意，下意識地便往邊上退了幾步。
眼見趙氏話都有些說不齊整，跟在她身旁服侍的丫環忙幫著解釋稟告：“回四姑娘話，姨娘并非是解禁。今日趙姨娘的娘家人過來探望，夫人心慈，準了姨娘前去偏廳與娘家人見面說話。這會人都走了，奴婢正陪著姨娘回屋。”
小丫環倒是極為伶俐，很快將事情說了個明白。
賈如見這丫環有些眼熟，想起原本是在母親那院當差的，所以也不操心剛才趙氏在娘家人面前有無不妥。
“你們都退到一旁侯著，我與趙姨娘說幾句話。”
她揮了揮手，示意一九同那小丫環都先退下。
聽到吩咐，兩個丫環立馬識相地退到不遠處，絲毫沒人在意明顯并不情愿的趙氏的意見。
“四姑娘，妾身如今都已經這般慘了，您還想做什么？”硬著頭皮鼓起勇氣，趙氏帶著小心掩飾卻還是沒有藏住的恨意質問。
在她看來，若非賈如壞了她的事，若非賈如步步緊迫，若非賈清風為了賈如不分是非，她怎么可能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
“這般慘是哪般？原來在趙姨娘看來，做我爹的良妾，侍候我爹是一件凄慘之事？”
賈如反問，天使般的面孔卻帶著魔鬼般的漠然：“你這想法，我爹他知道嗎？”
“不、我……妾身不是那個意思！”
趙氏心口一跳，只得趕緊否認：“四姑娘明明知道臣妾不是那個意思，為何還要冤枉妾身？”
“冤枉？”賈如冷哼一聲，嗤笑道：“你真以為我們都不知道那天你自請入廟里清修的真正目的？”
不等趙氏反駁，她直接一挑到底：“你喜歡我大哥，可我大哥根本就不愿搭理你。你恩將仇報死纏爛打，甚至不惜嫁給我爹為妾好有機會繼續糾纏我大哥！”
“可惜大哥心志堅定不受動搖，你便在進門的次日故意跑去我娘那里胡鬧。你很清楚我爹雖風流貪色，卻絕不做任何強迫女子意愿之事，所以打算破釜沉舟賭上一把。”
“我猜你當時是想故意在我爹面前承認自己有心上人吧，然后再擺出一副坦誠癡情卻又為情所困的模樣請罪，好引得我爹的憐惜。因為的確大多數男人都極喜自賤，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在意。特別是有錢有權有勢的男人更是如此，所以你想借著男人的那股子不甘與征服欲，借以拖延，想讓我爹心甘情愿的等到你心中有了他時再碰你的身子。”
“只可惜千算萬算，你算漏了我爹完全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你為何要去清修他壓根不在意，根本就沒給你任何施展的機會。趙姨娘，我說的都對嗎？”
賈如每說一句，趙氏的臉面便越白上一分，直到最后整個人都在顫抖，活像見了鬼似的差點栽倒過去。
“你、你、你怎么知道……”趙氏冷汗直冒，突然間覺得眼前的少女比這世上最嚇人的鬼還要讓她可怕。
剛才賈如所說的一切，完完全全正中她的心思，竟是說得一絲一毫都沒有差錯。
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十三來歲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可怕，那雙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看穿一切！
在賈如面前，她連皮與骨都被扒得一干二凈，所有的秘密都無處隱瞞，甚至于只是動動念頭都不可以。
這還真的只是個千驕百寵的世家千金嗎？
想到賈如的心性與手段，趙氏只覺得不寒而栗。
或許，她真的應該慶幸自己并沒有機會再進一步，否則結局定會比現在慘上一百倍都不止。
“又不是多難的事，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姨娘怎么怕成這般模樣，我又不會吃了你。”
看著趙氏此時的模樣，賈如露出了一抹滿意地笑，最后還好心好意、親切無比地提醒道：“這賈府后宅同別人家不同，只有安份守已的人才能活得舒心如意。總不安分的話，那是會生不如死的，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趙氏下意識地連連點頭，不停地重復：“記住了、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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