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被譽為蒙古草原上的“一代天驕”,一手奠定了元朝橫掃歐亞兩洲的軍事基礎,將北方戰亂民族、南方腐朽政權、西方小國霸權全都滌蕩一空,成為中國歷史上最桀驁不馴的一代霸主。
他的軍威、國威是倚靠“重賞、重罰”來維持的,這種“法刀”就是他起家時的標志性工具,與江湖幫派中的“執法法刀”有著相同作用。
史料記載,成吉思汗的法刀分為三種,由上至下依次是“日、月、星”,其形狀也是圓形、月牙形、星姓,分別對應著不同的斬殺對象。
日刀,殺藩王、部落首領、敵國君主。有史為證,紅海沿岸的幾名小國君主、城堡堡主都是死于直徑一尺的圓形日刀之下。
月刀,殺臣子、敵之大將、江湖名士、降國皇后嬪妃。
星刀,殺草寇、罪臣、山賊、奸商、士兵。
成吉思汗死后,法刀陪葬,之后再未現身江湖,已經成了古玩業的“在冊極品”,單獨一把就價值連城,如果能三把集齊,其價值就更為可觀了。
“好刀。”我低聲贊嘆。
“刀是好刀,家兄前年在北方奔走了三個月,才找到了三法刀中的月刀。他有事麻煩雷動天,這次命我送刀,才讓我惹上了這個麻煩。雷動天也真是豪爽,一把價值七百萬美金的古刀被他隨手就送給了明水袖。如果家兄知道月刀竟然落到如此下場,只怕要連吐老血了——注意那兩人腳下,穿的是用駱駝皮釘過腳掌的粗布鞋。這種奇怪的做法是喜馬拉雅山脈周遭的山民最習慣使用的。再看看他們的臉,天天朔風吹襲,皮膚才會皸裂如斯。綜合考慮,他們不是敦煌本地人,而是西南方過來的。”后半截,顧傾城的聲音壓得很低,臉上笑容依舊,說得卻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內容。
那兩人衣著普通,但走路的姿勢卻極僵硬,明明腳底踩著平地,卻每邁出一步都極為謹慎,仿佛下山或者爬坡一樣。
他們臉上的皮膚的確又黑又干,如顧傾城分析的那樣。
我在敦煌城內見過西南來的游方喇嘛,他們穿的鞋子底部不是釘著駱駝皮就是牦牛皮,結實耐磨,可以十年不換。
“希望他們不是為了明小姐而來。”顧傾城又說。
明水袖已經是個*煩,如果再扯上西南藏邊的不知名人物,那就更復雜了。
我們此刻站在急救室外,身后是出入手術室的不銹鋼滑動門,身前正對的就是那條長廊。不過,長廊并非只通往急救室,向前十五步的地方有一個橫向走廊,墻上的指示牌顯示,那走廊是通向產房、保育室、嬰兒暖箱、孕婦高壓氧艙、高齡產婦觀察室。
現在是凌晨,那邊十分安靜,并沒有人來往。
兩名舉止古怪的中年人走到橫向走廊前,遲疑止步,向著頭頂的指示標牌望著。
那種標牌上的文字一向都言簡意賅,不過就是“左轉婦產科、向前手術室”之類,字符體積極大,藍底白字,異常醒目,掃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兩人停了至少五秒鐘,又向左側墻上看。
墻上也貼著指示牌,并且用箭頭做了引導標識,即使不識字的鄉下村婦也能看懂。
接下來,兩人低聲交談了幾句,似乎是在討論往哪個方向去。
“是藏語,他們要去生孩子的地方,但是聽不到孩子的哭聲,也看不懂漢字,所以躊躇不決。他們想過來問路,又對我們的存在十分忌憚,正在討論下一步該怎么辦?”顧傾城低聲翻譯。
我學過藏語,不但聽懂了兩人的對話,還聽出來,他們是受一個名為“朽玉上師”的人指派,來尋找一個嬰兒。
“只要不是針對明小姐就行了。”我松了口氣。
情況復雜,我不愿跟藏地神秘人物有牽涉,那將令局面變得越來越不可控制。
成吉思汗一生波瀾壯闊,開闔縱橫,創立了永垂不朽的盛名。他死后的墓穴也是獨樹一幟,開人類埋葬方式之先河,即令無數盜墓高手瞠目結舌的“水墓葬術”。迄今為止,盜墓者都沒能找到“成吉思汗水墓”的準確位置,只能大略判斷是在蒙古境內的一條東西向水草豐茂的放牧區內。
顧傾國既然能找到“成吉思汗三法刀”之一的月刀,就很可能對水墓有進一步的驚人發現。
古玩商跟盜墓者是同類不同宗,彼此業務搭界,某些時候甚至能聯手干活。
我相信顧傾國是個深謀遠慮、目光遠大的人,如果他能領先于全球盜墓者發現并發掘“成吉思汗水墓”,也算是一種對中國古代文化的保護,長我中華威風,滅他國之銳氣。
兩個中年人并沒有過來問路,而是取出了手機,對著墻上的指示牌拍照。
高科技無時無刻不給人帶來便利,他們一定使用了拍照翻譯、步行導航之類的技術,很快就向左拐彎,進了那條橫向走廊。
“他們剛剛提到了朽玉上師,朽玉上師的名字我聽過,是一個活躍于藏南地區的年輕的仁波切,其前世為……”顧傾城凝神思索,接著便想到了那個名字,“嘉措德讓大喇嘛,一個終生未出寺門、不食一點葷腥的修行者。嘉措德讓大喇嘛五百年前圓寂,先后托生為馬和魚,后一世甚至托生為女子,全都平安百歲。最終,大喇嘛得到佛祖的恩許,轉世為人,自思人類世界中唯有思想不朽,如果一直被皮囊拖累,就會失去進取心,來來往往,庸庸碌碌。于是,他自名為‘朽玉上師’,意思是盼望自己的身體很快腐朽,只留精神與思想在世上。”
關于朽玉上師的來歷,藏區仁波切資料總冊中可查,表面看來,與我和顧傾城正在做的事沒有直接關系。
藏區各教派、各寺廟、各仁波切、各上師及其信徒間的關系異常復雜,廣袤深奧,不是外人能夠輕易理順的。即使是同門之間,在每年例行的正常“辯經”儀式中,都會發生經脈逆轉、精神崩潰的流血混亂事件。是以,尋常智力的外族人如果不自量力,試圖一窺藏密之門徑,那簡直就是自取死路了。
顧傾城的表現與我的淡然自守不同,她對那兩人的出現十分在意。
“嬰兒?為什么要尋找嬰兒?藏區嬰兒往往與靈童轉世有關,難道朽玉上師差他們尋找的是轉世靈童?”顧傾城的雙眼突然亮起來。
關于轉世靈童的起源、淵藪、歷史、沿革的書籍多如牛毛,我不想在這里一一贅述。唯一值得指出的是,靈童轉世這一奇特現象混合了玄學、精神學、唯心主義學、藏密、輪回學、陰陽學、藏傳佛教學等等幾十種甚至上百種知識,不是簡單的對與錯、迷信與理智、唯心主義與唯物主義、信與不信等等定義性的東西。
它與諸多佛家理論一樣,都屬于“不可說”之數。
既然不可說,則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因為“一說即為錯”。
“事不關己,還是不要多想為好。”我低聲說。
“怎么是事不關己?你這人——任何人任何事,過眼即是緣,豈能等閑視之?你在這里守著,我去看看。”顧傾城狡黠地笑起來。
我沒有阻止她,畢竟這是在市中心,那兩人再兇惡,也不至于對顧傾城構成人身威脅。
“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補充了一句。
顧傾城眼珠轉了轉,忽然附在我耳邊低語:“我是生意人,開店的不怕大肚漢,事越急越亂,機會就凸顯得越快越多。靈童是轉世異能者,明小姐也是類似的一種情況,兩者當然有極大關聯,不是嗎?”
她的話無異于強詞奪理,不等我反駁,她已經飄身向前,隱入拐角處。
我不愿打擾藏區來客,是因為自己無比尊重藏區內的一切禪修手段。宗教中一切風俗都延續了數千年之久,后輩們雖然無法闡明那些古老儀式的內涵意義,但仍然應該恪守,一板一眼,不可荒廢。
單單是這一點,就值得人尊敬。
數典忘祖者,死無葬身之地。這也是立國、立民、立法、立派、立宗、立身者最應該牢記的不二訓誡。
在我看來,即使兩人尋找的是轉世靈童,顧傾城也不該攪擾,那會給雙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滑動門一開,運送血漿的護士推著小車出來。
“病人身體情況穩定,正在進行最后縫合。醫生讓我通知家屬一聲,命是保住了,但手臂創口完全復原,至少需要五個月。后期為了美觀,很可能需要植皮、磨皮等,估計費用將在十萬到五十萬之間。”小護士口齒伶俐地告訴我。
我深深地松了口氣,錢不是問題,只要能保住明水袖的命,怎么做都值。
“感謝。”我向護士合掌致意。
“醫生還說——”小護士壓低聲音,“病人的情緒非常沮喪,有抑郁癥的先兆。這是感情受挫引起的必然反應,如果不能解開心結,后期肯定還會繼續發生自殘事件。這種時候,家屬一定不能再刺激她,第三者也不適宜繼續留在醫院里,免得被病人看見,病情二次惡化。醫生的意思,你明白,對不對?”
我當然明白自己被貼上了什么樣的標簽,不愿過多解釋,只是點頭答應。
護士點點頭,推著車子離去。
醫者父母心,敦煌市人民醫院的醫生們不但能“治病救人”,還能“身心同醫”,這種高明醫術、高尚醫德,令我無比欽敬。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