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然翻上露臺,槍口抵住了趙檀的后腦。
“跟我走,別說話。”我低聲吩咐。
“看那天象,異星侵犯月亮于西南,女帝亂國之事一定發(fā)生在東北島國。這是個可怕的兆頭,必須上報,讓有關(guān)部門得知。”趙檀根本無視短槍的存在,雙手向天上指著。
我摘掉了他的耳機,扳著他的臉,逼著他正視我。
“不想死就跟我走,別耍花樣。”我說。
趙檀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一把撥開我的槍口。
“找到焦木,再來跟我說話。”他氣沖沖地說。
他那副樣子,很像是地位尊貴者遭到無禮冒犯了一樣,十分慍怒,卻不便直白地發(fā)泄出來。
我揪著他的衣襟,向露臺邊緣拖了幾步,再次警告:“別出聲,否則我就開槍,看你能裝瘋賣傻到幾時?”
臺球室的窗子虛掩著,我探身一推,窗子就向右滑開。
我先指揮趙檀跳進去,然后跟著一躍,落在臺球室里。
我們打開門走出臺球室的時候,老郭帶來的人都涌入了701,走廊里連個人影都沒有。
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我雖然心存疑慮,卻沒有中途停止,而是拖著趙檀一路狂奔,先下到第六層,然后乘電梯下去。
進了電梯,趙檀的表情稍微正常了一些,但一直翻著白眼看著頭頂上的燈管。
出電梯之前,我給趙檀帶好風帽,再次蓋住他的臉,免得被別人認出。
我們出了大樓,大將軍早就站在一輛越野車旁焦急等待。
“上車,快上車。”大將軍打開車門,低聲催促。
四下無人,大門口停著的四輛越野車里也空著。
大將軍猛踩油門,車子離開保健樓,呼嘯著出了醫(yī)院。
這輛車是我們提前在停車場里撬開的那輛,而不屬于老郭的保鏢們。
“一切順利嗎?”大將軍從后視鏡里反復觀察,確認沒有尾巴跟蹤,才放了心。
“找個洗車店,把車開進車間里。”我吩咐了一聲。
大將軍雖然不明白緣由,但仍然服從,把車子開進了一家設(shè)在大廈背后的洗車店里。
被叫醒的年輕洗車工不情愿地把水槍、清潔液噴槍拖過來,腳步蹣跚,睡意難掩。
我拿了一張百元鈔票塞給他:“睡你的覺去吧,我自己隨便把車沖沖,明天領(lǐng)導要出差,沒辦法。”
洗車工大喜,把工具丟給我,自己鉆進旁邊的小隔間里,倒頭睡下,很快就發(fā)出了如雷鼾聲。
我把趙檀拖下車,將他按在一把椅子上。
“捆上。”我向大將軍揮手。
“什么?”大將軍更加納悶。
“問題都出在他身上,不管是以前的還是以后的。這個人有大用,但真正發(fā)揮他的作用之前,還是得先把尾巴清理掉。”我說。
我絕對懷疑趙檀身上帶著竊聽器、導航儀之類,那樣的話,無論我們把他帶到哪里,查爺他們隨時都能追來。
大將軍找來一根繩子,把趙檀的雙手、雙腳綁在椅子上。她很聰明,已經(jīng)領(lǐng)會了我的意思,順手拿了一條洗車毛巾,塞住了趙檀的嘴。
我打開水槍,白花花的水柱射向趙檀,從頭到腳,沖了個遍。
如我所料,在沖刷過程中,至少有十一個微型監(jiān)聽器落地,有的偽裝成扣子,有的藏在衣領(lǐng)下面,有的則是縫在褲腳的卷邊里。
足足沖了二十分鐘,我才關(guān)掉水槍,給趙檀擦干臉和頭發(fā),又換了一身洗車工的制服。
大將軍扔下一疊錢和那輛越野車,然后開走了洗車店里的一輛破富康車。
中途,我們又換了兩次車,最終抵達東城,進了我以前買下的那棟房子。
這里不是別墅,只是普通的帶院平房。條件雖然差了點,至少跟鄰居們完全隔開,有點動靜,也不會遭到竊聽。
趙檀已經(jīng)完全清醒,默默地坐著,讓我給他的額頭傷口換藥。
“你隨時都會死,每說一句錯話,每做一件錯事,都會把命丟了。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我要你好好說話,千萬別惹惱了我們,白白送了命。”我說。
“該說的,我都告訴查爺了。沒說的,一點都不知道,不敢胡說八道。”趙檀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凈。
“說說‘焦木’的事,我只想聽這個。”我說。
這個問題并未出現(xiàn)在查嬸交給我們的供詞里,而它又非常關(guān)鍵,直接關(guān)系到老郭的“五億”。
像老郭那樣的老江湖,不見兔子不撒鷹,既不會輕易開價,也不會盲目答應合作。只有看到了有利可圖的大肥肉,才會出手。
“我不記得自己說過這個,我剛剛說了,所有的話都已經(jīng)告訴查爺,你想聽什么,去問他就是了。嗯……但是,你說的‘焦木’,我似乎有點印象。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趙檀的表情顯得恍恍惚惚,語無倫次。
我觀察他的眼神,心情頓時變得沉甸甸的。
他的眼珠很渾濁,眼神則是游移不定,像是遭遇重大變故后嚇呆了的孩子。
“重度腦震蕩,糟糕,糟糕……”我不禁連叫糟糕。
在巖洞中營救大將軍時,我拋擲片石的力道太大,砸中趙檀的頭部后,一定會留下后遺癥。可是,當時只顧救人,根本沒想到后面還有其它的復雜變化。
“是腦震蕩引起的陣發(fā)性失憶癥?”大將軍也有所察覺。
“也許我們需要一位醫(yī)生。”我不禁長嘆。
剛從醫(yī)院拼命逃出來,偏偏又需要醫(yī)生,命運真的是在故意捉弄我們。
“醫(yī)生好找,如果是腦震蕩,沒有大型檢查設(shè)備,醫(yī)生來了也白搭。”大將軍搖頭。
腦震蕩的問題只能通過調(diào)養(yǎng)來慢慢恢復,沒有快速復原的方法。
“我們等不得,沒時間等了。”我不禁有些焦躁。
查爺?shù)热思热辉谮w檀身上放了追蹤器,就是想向我和大將軍展開反擊。
這些江湖上的好手們并不一味地逃亡,而是伺機反撲,并不忌憚大將軍。黃花會已亡,沒了大靠山的大將軍對他們已經(jīng)沒有威懾力。
“如果他們足夠聰明,就能找到這里來。洗車店的車都安著定位器,我們路上換的車也不是無跡可尋。幾億、十幾億財富太驚人了,值得這些人拼命去冒險。現(xiàn)在,我懷疑趙檀向黃花會隱瞞了太多,他潛伏在羅盤村,只是為了避禍,而不是生活所迫。”我對未來做了動態(tài)的判斷,以確定查爺他們的新動向。
從醫(yī)院保健樓帶走趙檀時,我成功地避開了與這些人的正面交鋒。
如果在七樓展開激戰(zhàn)的話,我拋下趙檀,仍然能全身而退。那時,難免會無法控制地射殺對方陣營里的人,或是查爺,或是查嬸、老盛他們,雙方結(jié)怨就越來越深了。
我不肯輕易與別人結(jié)怨,至少不會為了理論上的幾億十幾億得罪這批已經(jīng)退出江湖的怪客們。
“他們敢來,就全部干掉,殺雞給猴看。”大將軍咬著牙發(fā)狠。
“有意思嗎?如果沒有趙檀的供詞,查爺他們都將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這是意外,算了,給他們一條活路。”我反過來替查爺他們求情。
巨富面前,君子也會變成強盜,這是人性使然。
“你倒是想得開。”大將軍苦笑。
我把趙檀安排到客房去休息,但卻不敢大意,取出一副手銬,把他的右腕拷在鋼架床的床頭上。這樣一來,他就算清醒了想逃,也絕不可能走出平房。
忙了半夜,大將軍徹底累了,斜倚在沙發(fā)上打盹。
“要不要吃泡面?”我問。
大將軍不睜眼,從喉嚨里“嗯”了一聲,權(quán)作答應。
我開了火,先用小鍋燒開水,然后打開兩盒泡面,撒好調(diào)料,把開水倒進盒里。
做這些事的時候,我腦子里始終徘徊著“焦木”兩個字。
從字面理解,“焦木”就是燒焦的木頭。
查爺轉(zhuǎn)述趙檀的話時,說過“焦木三截”這四個字,同樣,從字面理解,那是指“斷成三截的焦木”。
“為什么要提到‘焦木’?焦木與南宋王朝的崖山之亡有什么必然關(guān)系?兩宋歷史與莫高窟、敦煌天機有什么必然關(guān)系?趙檀既然自稱是南宋皇帝嫡系,那么他從祖上傳承而來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我暫時看不透趙檀是真的腦震蕩還是裝的腦震蕩,但時間能證明一切。
我把泡面端到客廳,大將軍硬撐著坐起來,小口吃面。
“你走,這邊的事就交給我吧,等有了結(jié)果,我發(fā)電子郵件給你,怎么樣?”我說。
大將軍搖頭:“不用了,剛才,我已經(jīng)打過電話,把票退掉,行程拖后。不怕你生氣,就算真的要走,我也會把趙檀一塊兒帶到日本去。”
“你——”我不禁大笑,“你真的是把幫會利益看得高于一切,這樣強勢地帶走趙檀,不怕我會生氣嗎?”
趙檀是我們兩個遇到、抓到、搶回來的,從他身上攫取的利益,不屬于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而是兩人共有。
所以,大將軍有那樣的想法,顯得格外自私。
“龍先生,你已經(jīng)矢志退出江湖,渴望做個自由散人。所以,趙檀說的國家命運、歷史紛紜對你而言,都是極為刺耳的事。我?guī)ё呲w檀,等于是給你減掉麻煩,不好嗎?”大將軍問。
我笑了:“多謝美意,但我更愿意在趙檀登上去日本的飛機之前,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出來,包括那些不能說的秘密。”
兩宋是中原的盛世,兩宋興衰之謎,是值得仔細研究的。
我有種直覺,趙檀的出現(xiàn),能夠很好地解釋兩宋歷史上的種種匪夷所思之處。他是個正常人,但卻來自一個并不正常的大家族。
“我覺得,我們似乎需要一本兩宋趙氏宗譜,要最全的那一種,而且馬上就要。”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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