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很大,夜很黑。
今夜原本天空中是有一輪明月,倒也不會顯得十分黑暗,但不知從何處飄來一片厚厚的云將月亮遮掩了個結(jié)識。
一艘精致的如同畫舫的木船在海浪之間忽隱忽現(xiàn),也幸好是因為有夜幕的遮掩,無人得見這一幕,不然一定會有人以為這艘木船是誤入大海,說不定還得報警請求救援呢。
木船雖不算大,但在還浪之間卻行的十分穩(wěn)當(dāng),不管風(fēng)浪再大再急,其船體總是穩(wěn)穩(wěn)立于浪濤之上,內(nèi)部也是一片的平穩(wěn),并不會隨著船身的擺動而東倒西歪。
“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王倩身上裹著毛毯,手中捧著一杯熱咖啡,抬頭問正在將開水倒進壺中的馮躍。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還算不錯。
馮躍透過窗子向外看了一眼,無奈的搖頭:“還不清楚,一會兒我去前面問問韓泯。”隨即,他又看著王倩嘆氣道:“你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大好,就不該和我們一起出來。”
王倩微微笑道:“師兄你別這么說,雖然我看起來是虛弱了點,但比之前已經(jīng)好多了,而且我感覺自己的神識有所增長。石師伯既然已經(jīng)指定我來,必定是有緣故的。”
馮躍雖然一肚子牢騷,但面對石磊的命令卻也無從反駁。
幾天前韓泯帶著孫婉思、艾尼、莫懷義幾人來到了云城和馮躍他們匯合,同時也帶來石磊更具體的指示:出海、向東而行。
石磊的指示玄而又玄,但沒有人當(dāng)成笑話來看,因為大家都知道石磊是天算一道的傳人,他所卜之卦從沒有落空之說,只是并不常用而已。
別說之前馮躍和石磊通話的時候已經(jīng)提到了王倩如今的狀況,就算是不提,石磊也應(yīng)該算的出來。
只是,即便如此,石磊還點名了要讓王倩一同隨行。那只能說明此行對王倩來說也是一場大機緣。
機緣對于修士來說無比重要,奪人機緣的仇怨在修士看來不啻于凡俗界之人殺父弒母之仇,不共戴天。
所以馮躍雖然擔(dān)心王倩的身體,卻也不得不將她帶上船來。
他們所乘坐的木船不是別的。正是當(dāng)初云兮給韓泯暫用過的那一只。
當(dāng)初云兮借口韓泯沒有及時歸還木船,讓他進行了一段至今都不愿意回憶的特訓(xùn),不過在此之后,韓泯大有長進,倒是像個貨真價實的筑基期修士了。
所以云兮便將這艘木船重新送給了韓泯。還給了韓泯一套可以控制木船的口訣并讓韓泯滴血認(rèn)主,使之成為木船真正的主人。
因為有了血契,又有了控制木船的法訣,所以筑基期的韓泯使用起來那是相當(dāng)?shù)妮p松,操縱木船飛遁的水平比自己御劍都要穩(wěn)當(dāng)好幾分。
只不過石磊也有交代,此次他們想到到達那座神秘的小島是絕不能飛行而去的,必須要老老實實的從大海中過去。
倒也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石磊有預(yù)感那座小島不簡單,只怕上面有什么陣法。一般壓這樣島嶼的陣法是不會允許修士御器飛過的。
若真是如此,以韓泯他們的修為。總是這艘木船是仙級法寶,奈何主人太水,不能將其威力發(fā)揮百分之一,到時候船上的眾人就別說什么機緣了,妥妥的炮灰命。
也正是因為此,所以幾人現(xiàn)在才在這黑夜中,在這無邊無際的大海上飄行。
和王倩聊了幾句,馮躍便起身去找了韓泯。
韓泯坐在駕駛艙中,目光定定的看向前方,眉頭緊皺。
孫婉思坐在一旁盤膝修煉。
馮躍看了一眼孫婉思。為了不打擾到她,便用眼神詢問韓泯出了什么事情。
隨即,韓泯的聲音通過神念傳入馮躍的耳中:“我覺得十分奇怪,如果按照之前新聞上所公布的島嶼距離。我兩個小時之前我們就應(yīng)該抵達目的地了。可是現(xiàn)在,我們還是在海面上,一點都看不見陸地的蹤跡。”
他看了看天空,又道:“一個小時之前天上就看不見月亮了,我只是靠著指南針來辨別方向,只不過總感覺不太對。我總覺得。這樣下去,我們永遠(yuǎn)也到不了目的地。”
是嗎?馮躍點了點頭,徑自出了船艙向門口走去。
來到船頭處,馮躍看著眼前不時打在船體周圍護罩上的巨浪,也皺起了眉頭。他低頭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指針指向了五點零八分。
如今這個季節(jié),早上五點零八分天色還是黑色的一片,有可能嗎?
自然是沒可能的。
這就說明一個很明顯的問題:他們被困在幻陣之中了。
想明白這一點,便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馮躍伸手在虛空一點,一粒瑩白如玉自身閃爍著光滑的珠子便落在了他的指尖上。
那正是很久之前認(rèn)了馮躍為主的蜃珠。
經(jīng)過三年的修煉,馮躍早就不是當(dāng)初那個對修行什么都不懂,一無所知的凡人。
已經(jīng)是練氣大圓滿的他雖然還不能使用出蜃珠的所有功能,甚至不能與蜃珠之靈溝通,但這也只是因為受限于他的修為,等到馮躍再進一步成長起來,他對這個在他還是凡人期就已經(jīng)認(rèn)主的蜃珠的掌控力只會越來越強。
“去!”馮躍將手向前輕輕一送,蜃珠便從船體的防護罩中穿了出去。隨即高高的懸于空中。
馮躍運足了靈氣向蜃珠傳輸過去,隨著靈氣的不斷輸入,蜃珠開始變得更亮,慢慢的,在它的周圍都釋放出光華來。
馮躍閉著雙眼,他的神識此時已經(jīng)附在了蜃珠之上,接著蜃珠所發(fā)出的光芒,馮躍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些東西,但卻并不是十分的清楚。
想著,馮躍深吸一口氣,加大了對靈氣的輸出。只不過此舉有些枉然,即便他再如何努力想要蜃珠亮起來,蜃珠的光芒始終維持在周圍五十米的范圍內(nèi)。
他努力的用神識分辨著,以他神識的角度完全可以看到在他的下方十米處正是他們所乘坐的木船,而前后左右的也都是海水。
海濤洶涌澎湃。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打在船身。
這一切,似乎和自己在船中是所感應(yīng)的完全一樣。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馮躍覺得自己有些挫敗感。
他們現(xiàn)在一定是在幻陣之中!
如非如此,也不會在這個時間段世界還是一片黑色。
只是身處幻陣,自己卻完全找不到破解之法。而且自己本身就是修煉幻術(shù)的。本以為自己的能力看穿這些完全是小菜一碟,只沒想到第一次出馬就被現(xiàn)實打擊成這樣。
收了蜃珠,馮躍有些垂頭喪氣的回到船艙之內(nèi)。
王倩到底是和馮躍相處的時間最長,一眼就看出他的情緒不對,便問道:“師兄怎么了?遇到什么問題了嗎?”
馮躍剛想搖頭卻又立刻想到眼前這位師妹對于陣法也是很有研究的。并且不夸張的說,王倩的陣法之道比之馮躍還要高上一層。
“我想,我們現(xiàn)在是陷入幻陣之中了。”馮躍道:“這是一個壞消息,但也是一個好消息。”
頓了頓,馮躍接著道:“壞消息是如果我們不能夠勘破此陣,恐怕就只能永遠(yuǎn)的留在這里了,但好消息是,如果我們能夠順利破陣而出,既然碰見了陣法,說明我們離目的地已經(jīng)十分近了。說不定一旦我們破開陣法就已經(jīng)到達了目的地。”
“幻陣?”王倩若有所思,“師兄也無法破解嗎?”
馮躍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個幻陣看起來實在是太高明了,一切都掩在黑暗之中,我就算用了蜃珠照明卻也看不清楚周圍是否有陣眼存在。”
馮躍大略將自己神識附在蜃珠上的所見詳細(xì)說給王倩聽了一遍,想了想道:“方才是因為靈氣不濟所以沒能多觀察一會兒,我恢復(fù)一下,一會兒出去換個角度再看。”
王倩道:“這個暫時不忙,我聽你所說卻是有了點想法,師兄不如先去通知泯哥不要再繼續(xù)前進了。既然這里是幻陣,不破陣之前不管怎么走都是徒勞,不如省些力氣。”
馮躍覺得這話不錯,當(dāng)即就去了駕駛艙和韓泯說這個事情。
而王倩則順手摸出自己的陣盤開始推演起來。
等到馮躍回來的時候。王倩已經(jīng)推演了上百個陣法。
“師兄,你還記得之前查看的時候,外面的海浪是怎么樣的?”王倩問道。
馮躍瞇著眼睛回憶了一會兒,最終撓了撓頭,攤手道:“這倒真是沒怎么注意,只記得浪很大。你怎么會突然問到這個問題?”
王倩正想開口,陡然之間船身忽然劇烈一晃。船艙里原本沒有緊扣墻壁安置好的東西頃刻間便東倒西歪。
“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船艙嘩啦一下被打開,卻是艾尼和莫懷義二人一同來到王倩他們所在的房間里。
他們二人本來也是在房中修煉的,陡然遭遇如此變故,第一時間自然要和同伴們匯合。
之前就說過著一艘木船是仙品法寶,自然不是真的如同其看上去那么弱。
而早前風(fēng)浪不管再怎么大,船身再怎么晃蕩,實際上被風(fēng)浪拍打的并不是船身本身,而是那一個將船身周遭完全包圍住的圓形護罩。
也正因為此,不管如何顛簸,船身本身都是平穩(wěn)的。
方才這劇烈的一晃對于普通的船只來說尋常,但對于這一艘木船來說卻是不可思議。
不然艾尼和莫懷義二人也不會如此快速又迅捷的奔王倩的房間而來。
王倩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又招手讓兩人進來。
兩人不明所以,卻也還是輕手輕腳的走進屋子。
片刻后,王倩本就沒有什么血色的臉便顯得更加蒼白了:“我們正在向后退。”
“怎么可能?”艾尼下意識的反駁,但隨著他放開神識去感應(yīng)后才發(fā)現(xiàn)王倩所說完全是事實。
“這是怎么回事?”艾尼問道。
馮躍聳聳肩:“這種事情誰知道呢?”隨即又看向王倩,有些責(zé)備道:“你的神識之前消耗過度,正是休養(yǎng)的時候,怎么又亂用?”
王倩道:“沒事,師兄,我們還是一起去駕駛艙吧,看來我們的目的要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還是聚在一起的好。有什么任務(wù)也好及時分派。”
馮躍見她完全不當(dāng)回事的樣子,也就默默嘆了一口氣。但還是按著她所說的,一把將王倩抱起,帶著其他兩人一起來到了駕駛艙。
韓泯顯然也察覺了剛才的晃動不對勁,不過他的修為是在場諸人之中最高的,這會兒時間他也完全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見大家都到了,韓泯便道:“你們來的正好,倒省的我去叫你們。”
艾尼問道:“剛才那一陣晃動是怎么回事?”
韓泯道:“我們已經(jīng)到目的地了。”
“是嗎?”艾尼向窗外張望了一下,卻一點也不確定:“那為什么外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不僅天是黑漆漆的一片,就連海也是。
韓泯道:“幸好之前王倩讓馮躍通知我停一下船,不然我也不會有如此發(fā)現(xiàn)。”
之前韓泯因為要分出心神來控制船體方向,所以一直沒有能走出駕駛艙看外面的情況,所以才會被假象蒙蔽了那么久。
馮躍猜測他們遇上了幻陣,這種說法可以說是對也可以說是不對。
因為他們其實碰上的并不是真正的幻陣,而是一種類似于護山大陣的陣法。
眾所周知,所謂護山大陣一般都是用于修行界各門派駐地的。平時可以將整個門派的內(nèi)山隱藏在大陣之中,若是不想以力破陣,想要通過護山大陣也只有使用特殊的通行信物,比如當(dāng)初修行界大會時薛正發(fā)給各門派弟子的通行符。
護山大陣的隱藏作用也只是將原本存在的東西像使用障眼法一般變得不存在,卻并不是真的將東西變沒了。
這便涉及到了一個問題。
當(dāng)一個東西明明存在于那里,卻因為某種原因使人看不見它,那如果真當(dāng)有人走到那個地方的時候,觸覺還是會使對方察覺有東西的存在。
護山大陣自然不能如此簡單。不管是哪一款的護山大陣,除了不同的防御、攻擊作用外,其隱蔽效果之內(nèi)總是疊加了一個致人迷惑的效果。
他們之前所遇上的,就是一個類似于護山大陣的陣法。(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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