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骸篇(十六)</p>
白袍老狐貍緩緩閉上了眼,他立在胸前的手掌五指僵硬,三十五顆佛珠土崩瓦解。</p>
他的神魂緩緩與肉身分離。</p>
未出二層樓的玄上宇本尊將第十境的魂力傾瀉而出,雖然僅僅是一半魂力,威能也猶如江海一般浩瀚不可測。</p>
而這股浩瀚莫測的恐怖魂力,剎那拍入白袍老狐貍魂海之中。</p>
佛門圣器三十六佛珠御守神魂舉世無雙,那顆母珠帶動之下,三十六顆佛珠輪轉(zhuǎn)成一片紅海,無懈可擊。</p>
而當(dāng)玄上宇第十境魂力侵入剎那——</p>
三十五顆佛珠猶如心有靈犀一般剎那斷裂,將那枚母珠的力量一分為三十五份。</p>
母珠御守神魂雖強(qiáng),此刻力量被極大削弱。</p>
一觸即碎。</p>
輪轉(zhuǎn)紅海在玄上宇第十境魂力一擊之下瞬間支離破碎!</p>
大浪在腦顱內(nèi)魂海之中狠狠沖擊!</p>
白袍僧人面上已然七竅流血,卻仍舊未流露出一絲痛苦神情。</p>
他只是輕輕搖了搖頭。</p>
自己料到會有這么一出,卻萬萬沒有想到,這股魂力居然強(qiáng)大到了這種地步。</p>
原來那個紫袍男人早就算到了一切,算準(zhǔn)了自己的破局之法,算準(zhǔn)了這顆母珠,而特地備好了三十五顆子珠,甚至將白袍僧人這具完美軀體憑空奉上,為自己入佛骸做出鋪墊。</p>
瞞天過海,原來是請君入甕。</p>
白袍老狐貍嘆息一聲。</p>
他幽幽道:“居然已經(jīng)第十境了啊......”</p>
腦海之中大浪翻滾,肆虐,那襲紫袍的第十境魂力所向披靡。</p>
白袍僧人保持巍峨不動。</p>
最后神魂就此離去。</p>
徹底湮滅。</p>
......</p>
......</p>
易瀟怔怔看著那道白袍僧人身影再也不動,如山般巍峨,卻無比死寂。</p>
一絲神魂氣息也不留。</p>
空空蕩蕩。</p>
“老狐貍?”易瀟微怔,低下頭,看著隨三十五顆佛珠一齊崩斷之后滾到自己腳下的大紅母珠,母珠內(nèi)一片黯淡,漂浮的紅蓮海中再無神魂氣息,原先主人的神魂已經(jīng)徹底湮滅,不留絲毫痕跡。</p>
小殿下蹲下身子,撿起那顆大紅母珠。</p>
“是玄上宇的神魂氣息?”</p>
易瀟瞳孔一縮,在那顆大紅母珠之中,自己感受到了那襲紫衫的獨(dú)到氣息,而那道浩瀚的神魂之力已經(jīng)逐漸退去。</p>
稍微觸碰,小殿下的神魂一觸即散。</p>
“這么強(qiáng)?”</p>
易瀟瞳孔微縮,那道神魂之力怎么會這么強(qiáng),自己第七境的魂力,即便是觸碰第八境的魂圣魂力,而且是退去的魂力潮水,也絕對不可能一觸即碎!</p>
至少......是第九境!</p>
“有沒有可能......他已經(jīng)抵達(dá)了第十境?”易瀟有些口干舌燥,喃喃道:“不......不對。他如果抵達(dá)了第十境,為何還要自鎖佛骸?”</p>
這種恐怖的魂力境界,怪不得能夠?qū)着劾虾偨蹬R的神魂在大紅佛珠的保護(hù)之下?lián)羲椤?lt;/p>
而此刻,易瀟面臨了一個很窘迫的處境。</p>
自己在佛骸之中準(zhǔn)備的破局之法,此刻被那位紫衫大國師以一種蠻橫不講道理的方式強(qiáng)行解開。</p>
而自己要面對的,是二層樓之中那位毫無保留的施壓。</p>
易瀟將目光挪向癱倒在古木旁的蒙面女子琴師。</p>
年輕模樣的蘇紅月。</p>
“蘇大家......”小殿下眼神一沉,身形前掠,芙蕖劍光順斬而出,殺戮劍域覆蓋在劍尖位置,剎那籠罩劍前三尺!</p>
在這片佛骸之中,自己想占領(lǐng)先機(jī),就要把對自己有威脅的人物一一鏟除!</p>
而眼前這位蘇紅月賦魂的蒙面女子琴師,魂力境界極為高深,至少有第八境魂圣境界,好在白袍老狐貍重創(chuàng)了她,若是自己現(xiàn)在不動手,讓她恢復(fù)了自由行動的能力,接下來局面只會變得更加糟糕!</p>
蘇紅月背靠古木,身體已經(jīng)被那一拂琴抽空全部力量,眼前那道劍光極為刺眼,壓迫自己視線。</p>
“倏忽”破空聲音——</p>
一道大紅身影從一角沖出,面無表情將雙袖紅袍揮拂而出,一只衣袂如同金鐵一般與芙蕖劍光狠狠 碰撞,一觸即退,另外一只衣袖攔腰抱起蒙面女子琴師,接著整個人飄搖而起,連退數(shù)丈。</p>
易瀟面色陰沉,那襲紅袖之上的力量太過剛猛,一拍之下芙蕖劍鋒瘋狂搖擺,連帶著自己的身軀不受控制連續(xù)后退。</p>
重重后踏三步,易瀟穩(wěn)住身形,緩緩收回芙蕖劍光。</p>
小殿下瞇起眼,打量著前方十丈左右的紅袍男人。</p>
紅袍雕玉老板鐘天道面色平靜,紅袖之中探出一雙如玉雙手,一只手輕輕摟住蘇紅月纖腰,此刻緩緩將她放下。</p>
另外一只手,整只手掌如玉般晶瑩剔透。</p>
而此刻,那只玉手掌心有一道血口隱隱約約浮現(xiàn)。</p>
易瀟突然咧嘴笑道:“硬撐?”</p>
鐘天道面無表情拉扯嘴角,漠然道:“小成劍域而已。”</p>
而此刻,表面風(fēng)輕云淡的紅衫雕玉老板內(nèi)心卻是無法平靜,在自己先前那一掌之下,那道劍光之上包裹的劍域被一掌拍散,接著沒有立即消散,反而如同跗骨之蛆般緊緊黏在自己手掌之上。</p>
自己腦海之中頓時就浮現(xiàn)出了尸山血海的恐怖景象!</p>
這是一道殺戮劍域!</p>
煞氣入侵!</p>
鐘天道深呼吸一口氣,死死咬住舌尖,神智才清醒一點(diǎn)。</p>
他深深望向那個皮笑肉不笑拄劍而立的黑衣少年,腦海里尸山血海的畫面尚未消散,而后者在他眼中,那副笑容幾乎與地獄里的催命閻王相像無二!</p>
易瀟瞥了一眼紅衫男人,迅速判斷出眼前這個男人似乎還在自己殺戮劍域的影響之中。</p>
速戰(zhàn)速決!</p>
易瀟腳尖微錯,一步踏出,芙蕖劍光清涼閃過,殺戮劍域再度籠罩而出,傾瀉如幕,心意流轉(zhuǎn),大勢至域意猛然出現(xiàn),抵住紅衫鐘天道背部,將他身形前壓一尺!</p>
鐘天道猛然驚醒,紅袖飄忽而出,此刻他再也不敢輕易探出手掌,生怕被那道恐怖劍域侵襲神智,而雙袖探出,自己后背立即被一股憑空力量拍中,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p>
黑衣少年輕笑一聲。</p>
鐘天道瞳孔微縮。</p>
他下意識雙手探出,想夾住那道如虹劍光,接著那道劍光一閃而過,游走在自己紅袖邊緣。</p>
黑衣少年身形如同游魚一般,從鐘天道身邊飄忽滑過。</p>
大勢已定。</p>
鐘天道愕然看著那道黑衣少年越過自己,而劍鋒已經(jīng)抵在蒙面女子的粉紅玉頸之上。</p>
易瀟冷笑將芙蕖提起放在蘇紅月脖頸邊緣,自己的大勢至域意雛形力量雖弱,此刻囚禁一名弱女子卻是綽綽有余。</p>
“別跟我演戲。”易瀟冷笑拎起蘇紅月羸弱身子,緩緩后退道:“我不吃這一套。這一劍傷不了你那么多,即便有劍域侵蝕神智,你也不會露出那么明顯的破綻。”</p>
鐘天道聞言之后瞇起眼,不溫不火面向易瀟,雙手不露聲色縮回袖中。</p>
小殿下玩味笑道:“玄上宇玩我呢?定這些游戲規(guī)則,不就是想讓我一塊石碑一塊石碑找過去,最后圖窮匕見,怎么現(xiàn)在就急著動手了?”</p>
鐘天道沒有說話。</p>
他是真的沒有話說。</p>
按照尊上大人的意思,這就是一場游戲,若是入局者真正按照游戲規(guī)則來,一步一步去找石碑,即便是上了二層樓,尊上大人也不會急著出手,而是安靜做一個旁觀者。</p>
只可惜這個黑衣少年步步嘗試著僭越規(guī)則。</p>
而荒謬的是,他居然真的破開了規(guī)則,放出了能夠破壞規(guī)則平衡的恐怖人物!</p>
如果不是尊上出手......</p>
紅衫鐘天道感應(yīng)到那股熟悉的氣息,那個八風(fēng)不動的白袍僧人如今神魂空空蕩蕩,只剩下一具空殼,即便如此,體內(nèi)殘余的氣血之力依舊駭人。</p>
鐘天道只能保持沉默。</p>
“鐘天道,給我聽好了。”易瀟聲音沙啞道:“你們都只不過是這座落日鎮(zhèn)里的囚徒、傀儡,無論你信或者不信,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只可惜即便我把所謂的真相告訴了你,你的記憶也會被清空。”</p>
紅衫男人面無表情。</p>
“果然無動于衷么......”易瀟瞇起眼,道:“你們既然是當(dāng)年的六道......我就先殺一人,破開你們的六道。”</p>
芙蕖劍鋒微微擰轉(zhuǎn)。</p>
劍鋒之下的蒙面女子粉頸頓時出現(xiàn)一道血痕。</p>
“你盡管動手。”鐘天道面無表情道:“你出手之時我也會出手。”</p>
芙蕖劍鋒接著僵硬。</p>
易瀟冷笑道:“你在威脅我?我便是拼著受傷要?dú)⑺秩绾危俊?lt;/p>
“不如何。”</p>
鐘天道聲音平靜道:“我不對你出手。”</p>
紅衫男人微笑將目光投向陷入昏迷的啞女。</p>
“我對她出手。” </p>
PS:1.佛骸篇的名字確實(shí)有些粗糙,大家忍忍就好,快要結(jié)束了,等結(jié)束以后抽空把章節(jié)名字改了,看起來會觀賞性會更強(qiáng)一點(diǎ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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