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馬鞍讓給了元無雙騎,自己騎在烏駒后腰的裸背上。
無雙嘻嘻哈哈的就指揮著烏駒朝北麓的林子里跑去。她所說的近路,就是北麓更北邊的個山洞,倒是跟青龍山的那個山洞差不多。
“無雙姐姐,這個洞里不會有什么古怪吧。”
我試探著問,倒不是害怕什么妖魔鬼怪只是怕耽擱時間。
“不會,你姐姐我前幾天才來過。”
元無雙真的是一只在云霧上里橫沖直撞的巫妖,可是,她怎么也會被困在北麓的鬼打墻里呢?
進入洞口不到百米之后,元無雙突然翻身下馬,說:“慧茅弟弟,姐姐就不送你了,我還得找機會去唐家守著,你自己回去吧……”
我突然感到很奇怪,元無雙不是會隱身嗎?而且她還慫恿我用隱身術去唐家偷錢呢,她自己怎么不采取隱身術潛入唐家呢?
“無雙姐姐,你是要去找唐家呢?還是專門在等我師父?”
我不由多了一句嘴。
“廢話,我找唐家搞那樣?我要找的當然是德軒老怪……”
對了,要是肥坨、元婆、三公,在加上元無雙這個巫妖,估計就能對付四大金剛了,起碼也能捱到我回來。
于是我對元無雙說:“無雙姐姐,那你能不能在唐家門口去等,我很擔心我師父和唐家熬價錢的時候,會發生一些不愉快,要是爭執起來,你還可以暗中幫我師父一把。”
我的意思還是希望她用隱身術潛入唐府。
元無雙嘟著嘴,想了想就說:“沒問題,你先放心回去,把錢給了你師母就趕緊回來,我保證這一段時間,你師父不會和唐家發生沖突。”
雖然她說信誓旦旦,但是我還是很忐忑。元無雙是有一些本事,但是并怎么滴,否則她怎么會在穿山洞里把自己的珠子給弄丟了,還是三公滅了那妖怪才奪回珠子的。
不過多個照應始終更好。
這個洞道還真是條近路,加上烏駒這匹靈馬,跑在洞里如履平地。
進洞出洞,然后在進洞,很快就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等鉆出最后一個洞口的時候我才發現,出口竟然是一個龐大的天坑。
天坑的直徑大概有三十多米,里面白霧升騰,嗡嗡作響,很是嚇人。而我們鉆出的洞口,離地面還有七八米距離。要爬上這七八米近乎垂直的巖壁到地面,卻比登天還難了。
元無雙,你他媽的指的可是一條死路。
五突然長嘶一聲,馱著我徑直跳進了天坑。
一瞬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我年紀輕輕的,居然就這樣死無葬身之地了。
身子抖了一下,我急忙睜開眼睛,烏駒竟然落在地面上了。
我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失魂落魄地回頭張望,身后的天坑里還是白霧升騰,嗚咽陣陣……
烏駒又長嘶一聲,撒開四蹄超前奔馳。
半個小時后,我就到了馬鞍山。這是才逐漸把剛才的行程捋了一遍,才知道剛才的那個天坑,也就是大家說的鬼洞,就在老虎坡的南面的云霧山里。
按照三公的說法,他的師父元相如,當年就是跳進那個鬼洞消失的。
心里又是一陣后怕。
去三公家得從我們一班過去,從一班里過去就得經過我家的屋子背后。
夜色迷離,我看著眼前一片模糊的家,頓時百感交集。
此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裹在烏駒馬蹄上的破布掉了一些,踩在水泥地路面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父母的我臥室就挨著路邊,估計是馬蹄聲驚醒了母親,屋子里瞬間亮起了燈光。
我趕緊一拍烏駒的屁股,急速揚長而去,把母親一聲悠悠的嘆息拋在腦后。
來到三公家,嚴格說來,半年來這里已經是我的家了。一敲門,就聽見了三奶的聲音:“哪個?江春沒在家呢?”
三奶以為有人上門找三公做法事。
“三奶,是我……”
我不知道我該給三奶說我是慧茅,還是得權。我不喜歡她叫我莽子了。
莽子,在我們老家就是胖子的意思。莽子是我的小名,很泛濫的一個小名。但是我現在已經不胖了,而且我覺得這個名字有點憨,肥坨很適合,哈哈……
很快屋里就傳來了聲響,三奶打開了門。
“怎么就你一個人,你三公呢?”
都說上帝給人關掉了一扇門,必然會打開一扇窗。這眼下的人,耳朵就是機靈,光是聽喘息聲就能判斷前面有幾個人。
“三公……他還有點事情,叫我回來……”
我不能就這樣站在門邊說話,急忙將走進家門,把燈點亮。
三奶披著厚厚的棉衣,很自然的就來到了火爐邊坐下。
“莽子,你們是去哪個地方做事情了,我看那些家什都還在的呢,什么法事做了三天不帶家什呢?”
三奶原本不過問三公的事情,只要衣食無憂足矣。
不等我回答,三奶突然醒悟過來:“對了,你是不是回來帶家什的?這幾天眼皮很跳,希望德軒不會出什么岔子吧,莽子,你們在外面還是要小心點,不要像你三公那樣,一天就以為自己真是茅山弟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
三奶稱呼三公為德軒,這就讓我有點驚異了,不覺很認真地看著她。
這半年來的朝夕相處,我還沒認認真真地仔細看過三奶,畢竟她是個瞎子,老是盯著人家看不禮貌。
現在正好,就只有我和她兩個人面對面地坐著,我盯著她看她也不知道。
她剛剛說什么來著?眼皮跳?
我仔細地看著她的眼睛,就像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張開過一樣,一直粘連著的,只有一條隱約的縫,一條縫拿來的眼皮,又怎么會跳呢?也不知道把這條縫割開之后,她是否能見到光明?
不過對于先天的瞎子來說,她已經習慣了幽暗,她的世界原本就是這樣的,不存在得失,也不存在悲哀。
三奶沒有眼睛,但是睫毛卻很長,盡管生活很清苦,她終究沒有經受過日曬雨淋,三十四五歲的人了,皮膚細嫩得像王筱雪的一樣,竟然連眼角都沒有一條魚尾紋。
“莽子,我在跟你說話呢……”
三奶不知道我在盯著她看,在想著心事,聽我一直沒有回答也就急了。
“你三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
我嘿嘿一笑,急忙解釋說:“他會有什么麻煩呢?三奶,三公正在談一筆很大很大的生意,定金都拿到了。三奶,你猜是多少錢?”
三奶一聽我的口氣,頓時就笑了。
不過她的笑,也只能是從嘴角看得出來。
? ?我仔細地看著她的眼睛,就像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張開過一樣,一直粘連著的,只有一條隱約的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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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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