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這個……你倒是說個幺二三來給兄弟聽聽了。”
我的確有點納悶，雖說閔德晗是個老江湖不假，有些辯物識人的本事，但是也不可能一猜一個準(zhǔn)吧。倘真這樣，他隨便在陽明路花鳥市場地攤上買幾本書翻翻，也可以做端公了。
憑著他的這張嘴巴，肯定比我吃得香，至于本事嘛……
端公嘛，能不能捉鬼另當(dāng)別論，能吹牛皮哄鬼就行。
閔德晗見我有求他的意思，很有面子，于是邊走邊說：“就在你吟詩作對地跑到定關(guān)門那邊看風(fēng)景的時候，我就聽那兩個娃兒吵起來了。男的說，苔花就是苔花，還學(xué)什么牡丹開啊，簡直就是自取其辱。女的就有點生氣，說那男的真的就是一根木頭，而且是朽木不可雕。男的突然就發(fā)起火來了，說你做你的牡丹，我做我的苔花，我這一朵苔花原本就長在清水灣的巖壁上的，進(jìn)不了你們富貴人家的花園，以后你也不要到清水灣來找我了。說完之后就跑了，而那個女的……后來你也看見了。”
我點點頭，說：“但是三哥，你覺得那個男的一定是回了清水灣嗎？還有那個女的，你就敢保證她不會回家嗎？”
“唉！這個不是你的長項，不怪你。”
閔德晗自豪地說：“女人在懷孕兩三個月的時候特別的黏男人，特別需要男人的撫慰。再說那男人特別不像一個男人，脆弱得很，女的怕男的出事，自然就會跟去。”
“出事？出什么事？”我更加納悶了。
閔德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哦哦，這不怪你，你不曉得哈。”
隨即靠近我，壓低聲音說：“親水灣是一個村子不假，但是那里真的有一個清水灣，其實就是一個死潭，江湖上都稱之為黑水潭。”
“江湖上？”
我意味深長地一笑：“呵呵，三哥居然還涉足江湖？”
閔德晗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哎呀……我就認(rèn)識了幾個倒賣些小東西的哥們，他們一天就專門往邪門的地方鉆，清水灣我也去過，跟著他們收到了一些銀元銅板。”
接著轉(zhuǎn)回正題：“那地方邪門得很，幾乎每年都有人溺死在里面，據(jù)說啊，黑水灘里面有妖怪……”
有妖怪，這個清水灣我倒是真的得去一趟了。
我相信閔德晗說的，清水灣也罷黑水灘也罷，的確是一個邪門的地方。
因為剛到彭家的時候，就看見彭雅璇和她媽在爭執(zhí)，當(dāng)時彭夫人就威脅女兒說，彭雅璇要是敢去找那根木頭，她就要跳清水灣，于是彭雅璇就不敢再動了。
還有我給彭紹陽提起清水灣的時候，他的臉色就出現(xiàn)了異常……
而且就是十分鐘之前，彭雅璇又特別對那五個小孩交待，不準(zhǔn)他們玩到清水灣那個地方去。
不管怎么說，清水灣應(yīng)該不是一個好地方。
我朝閔德晗呵呵一笑：“三哥，既然那地方有妖怪，我就更應(yīng)該去了。”
“切！”
閔德晗不屑地說：“都是吹牛皮的，兄弟啊，你們做端公的啊，和我的那些兄弟一個樣，就喜歡見風(fēng)是雨。我們當(dāng)兵的不相信這些，我們相信的是槍桿子里出政權(quán)……”
“三哥，凡事都不能說絕對，你兄弟我在四年前，比你更唯物，但是當(dāng)了端公之后，經(jīng)歷變了，思維也就跟著變了。”
“也對也對，我們凡人看不見鬼，天下太平，你們端公呢……嘿嘿，反正就是累，掙點錢也不容易哈。”
我呵呵一笑，嘲弄道：“還不如你這個介紹人來的輕松，是吧？”
閔德晗尷尬地笑了一下，說：“看你……自家兄弟還講這些，以后有的是活兒，你哥哥我在林陽，兩大城區(qū)三個郊區(qū)，加上三縣一市，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路子廣得很，以前是你我兄弟沒有搭上線，以后咱們兄弟聯(lián)手，生意多球很。按我說呢，你也沒必要在工廠里上班，就在哪個地方租一個房子，開一個易經(jīng)店啊風(fēng)水齋啊什么的，先把場子撐起來。現(xiàn)在政策好了，也沒人管球你迷信不迷信。再說，那些大官小爺啊，迷信的人多球很。”
我呵呵一笑：“這應(yīng)該是我五十歲以后的生活狀態(tài)吧。”
其實閔德晗說的也沒什么不好，端公把生意做到城里來，也是是農(nóng)村包圍城市吧。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三十歲？
據(jù)說在城里做度亡法師，三天的法師也是一百多的利市錢呢，當(dāng)他閔德晗一個月的工資。不過做度亡法事，一個人是拿不下的。再說了，黃元奎說過，十年之內(nèi)我不能做度亡法事，否則活不過三十歲。
度亡法事可以不做，但是要我不和鬼神打交道，這似乎有點難。不管做不做法事，既然我已經(jīng)是一個端公了，能通陰陽了，我怎么能不和鬼神打交道呢？
正如閔德晗所說的，凡人看不見鬼，眼里自然就天下太平。我既然告別了法門，為何還要招惹這些是非？
也許這就是命吧。
我算得了別人的命，卻算不了自己的。
赤巖古鎮(zhèn)全長三里半，指的是主街道，加上東街西街等岔道，還有縣道的新街，其實還是一個很大的鎮(zhèn)子。
定關(guān)門在古鎮(zhèn)南邊，赤巖在東邊，彭家在北邊古鎮(zhèn)盡頭。清水灣，就在古鎮(zhèn)西北方向一公里外的村子邊上。
閔德晗帶著我，熟門熟路地就到了清水灣，二三十戶人家的一個小村子。
村子雖說不大，但是我們也不知道那個“木頭”姓甚名誰，始終不好尋找。
我雖然知道彭雅璇這個人，但也不可能挨家挨戶地問誰家兒子和她有戀愛關(guān)系啊。
閔德晗似乎沒料到這一著，尷尬地看著我，似笑非笑，嚴(yán)格說來有點像哭的意思。
“咋辦？”
“涼拌……”
我淡淡一笑，說：“你知道清水灣在哪里嗎？就是你說的那個黑水潭。”
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對了，我們是來捉妖的哈。”閔德晗立即又興奮起來。
“捉妖？誰給我利市錢啊？誰給你介紹費？”
我盯著閔德晗問。
他頓時就蔫了，想了想就說：“為民除害的事情，還講哪樣錢哦，你們端公也太那個了點嘛。”
閔德晗立即就把尷尬拋了過來。
可是我不接。
“咦，看不出三哥有如此境界哦，你不是當(dāng)兵出生的嗎？講的是唯物主義，怎么也相信這世上有鬼了。”
想和我斗嘴？你……笨了點。
一路拌著嘴，就到了村子旁邊的一處山洼，旁邊就是赤巖延伸過來的邊緣。
閔德晗突然問：“慧茅，你看見黑水潭沒有？”
我放眼望去，周邊都是一片青草地，看不出哪里有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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