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個飯你扯那么多干啥？”
我不喜歡閔德晗當著王筱雪說那些事情。
寶哥看了一眼王筱雪，趕緊撇開目光，朝我說：“好啊，點幾個菜，搞兩瓶啤酒。”
閔德晗也就半推半就地和我們一起去了館子。
正在吃飯的時候，王筱雪突然沖著門外說：“慧茅，你看……”
我抬眼看去，門口站著一個女人，三十多歲，衣著倒是很得體，就是目光呆滯地看著我們吃飯。
店老板招呼那女人吃東西，對方卻不看店老板一眼，就癡癡地看著我，呆滯的目光里似乎藏著很多內容，讓我頭皮發麻。
我趕緊收回目光，將王筱雪介紹給閔德晗和寶哥，并委婉地表達了我和她的意思，就從兩人的目光里找到我要的那種驕傲。
“慧茅……”
王筱雪挪了挪身子，挨我更近一些。
“吃飯吃飯！”
閔德晗似乎對那個癡呆女人司空見慣，喧賓奪主地招呼王筱雪吃飯。
這頓飯花了八塊多錢，有點貴。
寶哥和閔德晗居然謝謝也不說一聲，抹著油膩膩的嘴巴就走了，臨走還意味深長地跑來曖mei的笑。
出門的時候，那個癡呆女人早已不見蹤影。
今晚沒課，吃完飯就準備帶著王筱雪去廠區里逛逛。
廠區有兩萬多個平方，里面的環境還過得去，進門的大院里有花池假山，從第二車間去動力科的那一截路段，還有不少花樹，算是一個小公園。
只是一般下班后除了部分加班的工人之外，原則上不準閑雜人等進入。
所以很多地方都沒有路燈。
今晚保衛科值班的是李光全，三十三四歲的樣子。據說原先也是車間的工人，技校畢業生。后來參加自考取得了法律專科文憑，廠里就破格提干，將他從工人轉為保衛科副科長。
李光全這人很拽，我很不喜歡。
但是我從他這里得到了鼓勵，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保衛科允許配一把槍，只有他有資格配這把槍。于是乎，不管白天黑夜，在家里在廠里或者在交通車上，他的腰間都是脹鼓鼓的。為了讓人們知道他腰間別著的是手槍，他就常常都是有意無意就躬起身子，故意把槍套露了出來。
李光全知道我也在讀自考，看我的目光就不是那么勢力了，記得有一次還鼓勵我說，兄弟好好的讀書，只有讀書才會有出路，否則誰都瞧不起你。
好像保衛科長就不得了一般。
不過也不錯，比當工人好多了。
晚上七點，天也黑盡。
工廠的鐵欄柵大門是鎖著的，只留一道小門進出。
小門也是別著的。
門邊就是門衛室，保衛科也沒幾個人，平常都是快要退休的老王伯坐在里面。
我伸手插進小門里面打開別著的門閂，李光全就從門衛室里探出身子。
“小閔……你要搞那樣？”
我急忙遞過一根帶嘴的香煙，笑著解釋說：“李哥，我吃得太飽了，進去逛一圈。”
李光全結果香煙，問道：“你今晚不去上課？”
“沒有呢。”
“哦……”
李光全燃起煙，又一臉深邃的看著我，說：“一定要好好讀書，否則誰都看不起你，知道不？”
“李哥說的對，也感謝你的鼓勵，兄弟我記住了。”
李光全突然站起身來隔著打開的窗戶探著身子湊近我，小聲說：“進去逛逛沒關系，但是……不要往動力科那邊走，那里一到晚上就鬧鬼。”
“什么？”
我不相信。
鬧鬼的事情，都是在偏僻的鄉下才會發生。
這城市里人口這么密集，陽氣這么重，怎么可能有鬼怪的藏身之地？
李德全深吸一口煙，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槍，一邊把玩著，一邊悠悠地說：“不信？據說還是一個半身女鬼。你沒看見，我值夜班都是帶著槍的……”
半身女鬼？
全身女鬼都夠嚇人的了，還半身……
倘真如此，我就得找謝廠長談談條件了，說不定還會把我轉為正式工呢。
但是現在，我必須要嚇一跳，不是因為半身女鬼，也不是為了裝給李光全看的，更是為了王筱雪。
于是我趕緊嚇了一跳，本能地退出身子看了一眼鐵欄柵門外，王筱雪還站在廠門口的馬路上。
“李哥，你可別嚇我哦，我膽子小。”
李光全突然小聲地笑了起來：“都說山大無柴兒大無用，你這么高的身胚，這么旺的陽氣，居然也怕鬼……哈哈！”
“李哥你小聲點！”
我壓低聲音對李光全說：“我女朋友在外面。”
李光全立即就不笑了，從窗戶里探出身子，努力地往外面看，可是沒見著王筱雪。
李光全就急急地朝我揮手：“好好好，既然帶有女朋友，就進去轉一圈吧。”
我急忙回頭招呼王筱雪進來。
走進廠門之后，我無意間一回頭，發現李光全還探著半個身子在窗臺上，呆呆地看著我們的背影。
兩個大車間里沒有人加班，黑黢黢的，大門也是鎖著的。
我的目的其實也不是帶王筱雪來參觀工廠，只是想找個幽靜的地方和她靜靜的散步，希望能趁機牽住她的手，把關系明確一下。
廠區能轉的地方都轉了，晚上也看不出什么風景。
走著走著，為了能牽住王筱雪的手，我也就忘記了李光全的交待，居然轉到了動力科門口的“小花園”。
小花園其實就是一塊空地，百來個平方，種著幾株寒梅，還有一片很少有人打理的雜草。
路燈幽暗，寒梅的幻影迷離。
還不到劃開的季節，寒梅就像一株株枯枝。
王筱雪慢慢想我靠近，似乎很自然的就挽住了我左手的胳膊。
我心里竊喜：目的達到了。
不經意之間，或許是一種本能，我就回頭看來一眼，頓時全身都涼了。
王筱雪背后有一朵藍盈盈的光亮一直尾隨著，若隱若現，忽遠忽近，似乎想黏在她的屁股上。
李光全的確沒有說假話。
這里果然有鬼！
看著這團若隱若現的熒光，我就知道這是一只不想轉世投胎的鬼。
這只鬼的魂魄應該就在附近，只是一時半會沒有聚攏，現在黏在王筱雪身后的這朵熒光，只是其中的一縷散魂而已。
這樣的鬼魂最可惡，不轉世投胎，卻要永生做鬼，伺機作惡。
王筱雪挽住我的胳膊之后，談興依然很濃。
她一個勁地講著她們寢室的誰誰暗戀上了體育系的誰誰，物理系的哪個帥哥在女生宿舍門口守了大半夜，抱著吉他為某某唱情歌，結果被人從樓上潑了冷水等等。
多么美麗的校園故事啊……
但是我沒有心思聆聽。
我“哦哦哦”地應付著，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身后的那縷散魂，熒光更亮，陰氣也就更重。
我急忙默念地雷訣，右手裝著擦臉的樣子，食指和中指突然一抹眼睛。
猛一回頭，那朵藍盈盈的光里藏著一個女人，只有半邊腦袋半邊身子的女人。
半身女鬼，而且還穿著一身紅衣。
紅衣女鬼，多半都是兇死的。
這只女鬼為什么要尾隨王筱雪？看它的樣子已經死去十年之久，為什么還不轉世投生？它是在尋找依附的載體呢，還是想借助王筱雪幫她完成某個遺愿？
不管怎樣，我肯定不會讓它纏上王筱雪的，普通鬼怪都不行，何況她還是一只半身惡鬼。
我雙手躲在后面，悄悄在左手心里畫了一道虛符，然后把左手放在王筱雪的后背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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