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里來了客人,三個挺街頭嘻哈風打扮的美國男孩,坐好后瞧見了季菲和蔣璃。蔣璃是面朝著他們坐,所以長相能被他們瞧見,其中一個大男孩流氣地朝著蔣璃吹了個口哨。
印宿白見狀起身,沖著那男孩一指。男
孩見狀不服,也起了身,其他兩個跟著起身對峙,這時馬克站起來了,回頭沖著他們晃了晃手腕。
季菲的話說到一半見狀后生怕有麻煩,蔣璃低聲說,“談我們的,這情況我的人能解決。”果
不其然,三人在一臉橫肉的印宿白和高大魁梧穿著衣服都能看出滿身腱子肉的馬克面前敗下陣來,點了咖啡后直接帶走。
周遭又安靜下來了。
“左時的封痛散最直接是作用于人體的痛覺神經,換句話說就是,封痛散能使人徹底失去痛覺,像是一道屏障似的將痛覺封印。”季菲繼續說。
“這的確會對醫學上是個巨大的進步,針對那些晚期癌癥患者或常年經受病痛折磨的人是個福音,左時是個學癡,能將這方子用于臨床研究甚至醫學推廣是他畢生夢想,可是,你由最初的支持變成了反對,致使他痛苦不堪知音難尋。”
蔣璃再提當年事,心臟也還是疼的,“人不能失去痛覺,哪怕就是晚期癌癥患者和常年經受病痛折磨的人,也不能剝奪他們的痛覺,痛覺是反應人體情況的提醒燈,失去了痛覺,病患就無法感知自己的身體狀況。”季
菲苦笑,“但是你知道有多少病痛的人希望失去痛覺來提升自己的生活質量?”“
提高了生活質量嗎?”蔣璃道,“那可未必,聽著像是好事,但實際上,當一個人知道自己沒有痛覺,就會時不時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已經痛了實際上還感知不到,時間一長必然會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甚至精神崩潰。”
“所以,你的反對將左時推給了我們。”季菲沒跟她掰扯封痛散究竟是利是害,直接說了結果。
蔣璃怔愣,緊跟著驀然心驚,死死地盯著季菲,眼里就突然有了遲疑。“
你向來聰明應該想到了吧。”季菲沉沉喘息了一口氣,“當年左時主動跟我和衛薄宗合作進行臨床研究,這就是事實。”“
不可能”“
你已經對你最初的判斷產生質疑了不是嗎?”季菲悲涼地看著她,“我從沒想過要把左時的勞動成果占為己有,左時出事后,你見我們接管了左時的實驗室,就發了瘋似的要銷毀封痛散,那是左時的心血啊,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所以,為了保住左時的心血,我只能把你送進精神病院。”“
是你們看重了封痛散背后的利潤。”蔣璃咬牙。“
不,夏晝,我只為了左時。”季菲斬釘截鐵,“但是,衛薄宗未必。”說
完這話,她從包里拿出樣東西來交給蔣璃,蔣璃一看是個日記本,足有一指厚了,她怔了怔,隨意翻看了一下,牛皮紙的內子,里面密密麻麻的鋼筆字,還有各種記號和圖樣。
“這是”
“左時的日記。”季菲道。蔣
璃驀地抬眼看她,一時間像是被人抽了耳光似的,左時,曾經跟她那么好的人,日記本卻出自他人之手。
季菲讀懂她的心思,輕聲道,“這是左時在跟我們合作臨床后所記載的日記,我有沒有說謊,你從日記里一看就知道了,里面左時都記著呢。”
蔣璃死死攥著筆記本,“既然你有這個筆記本,怎么不早給我?”
“當時這項臨床是不對外公開的,秘密進行。”季菲說,“三年后,你已經視我們為敵人,我們也不想多生事端,只能繼續瞞著。而且,衛薄宗并不知道有這個日記本的存在。”
“那現在為什么要給我?你打算跟衛薄宗分道揚鑣?”
“當他把我開除,過河拆橋那天起,我就跟他分道揚鑣了。”這次輪到季菲咬牙,“跟你公開,一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再繼續誤會我,二是”
說到這,她壓低了嗓音,“我覺得衛薄宗有可能從一開始就騙了我和左時。”
蔣璃微微瞇眼。“
臨床實驗主要是左時跟衛薄宗在做,最開始我以為他們只是在聞術協會下底下的實驗室來操作,半年前我才查到原來并不是。另外,左時總會提及那句秦川之巔,生而忘死,沒事就琢磨那句話,跟我說找到秦川之巔就能找到封痛散的原配方。夏晝你想想看,左時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就得到一個殘缺的方子進行改良吧?他對秦川之巔念念不忘,甚至多次深入無人之境,那是因為他始終相信有原配方的存在。”
蔣璃終于明白左時游走戶外的原因,甚至三年前的死亡,也是因為他真正想找的就是秦川之巔。
她不陌生這句話,左時也跟她說過,也提及是原配方的發源地,但是她當時只是覺得所謂千年配方不過就是說辭。多少午夜夢回,她都夢見左時在說這句話,后來她也找過所謂的秦川之巔,可秦嶺一帶她找過不少,絲毫沒線索。
難道并不是秦嶺一帶?否則左時怎么都找到戈壁灘了?
“半年前你開始尋找原配方?為什么?”蔣璃盡量保持冷靜。季
菲沉默了稍許,干澀地說,“因為當年參與臨床試驗的五名患者都住進了精神病院,半年前其中四名患者分別以不同形式s,現在,只剩下唯一的一個夏晝你說得對,人一旦失去痛覺很可怕,所以我想,左時改良后的方子出了問題,是不是找到原配方的話能做些彌補呢?你是我們的當中最出色的氣味構建師,如果能找到原配方,我想能利用原配方進行補救的人也只有你了。”“
你跟我說你想要錢?”
“是。有衛薄宗在我沒機會再進聞術協會,被陸門開除,就等同于其他公司也對我關上了大門,我沒工作,又被封了不少資產,所以,我需要大筆錢來過活。現在”季菲苦笑,“沒了線索,我還提這些做什么?”蔣
璃起了身,輕描淡寫地說,“原配方的事你不要插手了,我會給你一筆錢,至于最后的那個幸存者,我會想辦法。左時的爛攤子,既然你們沒本事幫著收,那我來收。”季
菲驀地抬頭,驚愕看著她。“
就當我花巨資買個當年的真相。”蔣璃將日記本放進包里。季
菲定定地看著她,嘴唇嚅囁了兩下。
蔣璃裝好日記本沒馬上離開,靜靜地跟她對視了數秒后,突然問,“強心草的事就是你故意的吧?”季
菲這次說了實話,“是。”
蔣璃目光一厲,一個念頭就竄了上來,“你懷疑陸東深認識左時?”季
菲笑了,“你也想到了是吧?如果不是早有懷疑的話,你也不會來美國見我了。”蔣
璃的心跳加快。良
久后,她又問季菲,“你愛左時,對嗎?”
季菲也起了身,跟她目光相對,吐出一句話,“對,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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