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狂奔,上氣兒不接下氣,終于看到那再熟悉不過的大門,此時漆黑的大門底下,一片腥紅,那是被雨水沖刷下來的血水。
人們都圍在屋門口,卻沒有人敢上前去做些什么,我來不及多想三步并作兩步,推搡著那些擁擠的人,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頓時被那濃重的血腥味,熏得胃里直翻騰,險(xiǎn)些吐出來,我連忙捂住了嘴。
這樣的情景,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張爺爺?shù)陌咨辣货r血浸透,變得血紅。他整個人趴在地上,手里還握著血跡斑斑的菜刀,看到他的頭不見了,我整個腿一下子變得軟綿綿的,周圍卻沒有人愿意拉我一把。我被這血腥味熏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意識開始模糊,好像聽到了警笛的聲音,直到有人把我駕到院子里,我才有些緩過神來,冰冷的雨點(diǎn)肆意的打在我臉上,是那樣的張狂。
我坐在被雨水淋的冰涼的石板上,看著警察拉上警戒線,一些人進(jìn)進(jìn)出出,一個穿著制服的人走過來,推了推我。
“你就是昨天住在張國富家里的鬼冶?”我的心依舊狂跳不止,無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能和我們講一下你最后見到他是什么時候?”
我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強(qiáng)作鎮(zhèn)定,卻還是語無倫次,“我早上給他,給他錢,他沒有要。然后,我就去,去山上的墳頭看我爺爺。我,不記得,真的不記得了。”
那個人用筆記下我說的,一臉質(zhì)疑的看著我,“你為什么要給他錢?”他說話的聲音挑的老高。
“你是在懷疑我嗎?我回到這里沒有一個人愿意讓我住一宿,只有張爺爺肯收留我,你居然懷疑是我加害張爺爺?”我無法忍受他的質(zhì)疑,內(nèi)心感到狂躁不安,整個人的情緒根本不受控制。
我狠狠的揮拳朝那個人臉上砸去,他后退一步,躲過我的拳頭,他身后的兩個人,沖上來,一把把我摁在了地上,灌了我一嘴的泥巴,我的臉緊緊的貼在地上,我奮力掙扎著,后腳用力的撅起,想要踢開他們,卻什么也踢不到。
在我奮力掙扎之際,看見一雙黑皮鞋,由遠(yuǎn)及近。
“放開他吧!剛剛專家已經(jīng)勘察過現(xiàn)場,確定是自殺,和他無關(guān)。”抓住我的人這才將我松開。
“以后,老實(shí)點(diǎn),看你也是受了不小的刺激,這次就算了,要不然非得讓你在所里蹲著。”
我慢慢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巴,朝他吐了口吐沫。
遠(yuǎn)遠(yuǎn)的,聽不見警察和村長在談些什么。此時,屋子門口的警戒線也撤了。
“我看這案子也真是詭異,好在是自殺,要真接手的話,這樣的現(xiàn)場,我天天都要做噩夢。”那個穿制服的女人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胸口。
“可不是么,你看那條大黑狗也是怪可憐的,血都被放沒了,哪里有這樣狠心的主人。”
聽到這里,我這才想起這么多人進(jìn)進(jìn)出出,就沒聽到狗叫聲,我慌忙的朝著狗窩望去,小黑早就不在那里了。
我一邊用手擦著臉上的泥巴,一邊朝著村長的方向走去。村長送走了警察,看了我一眼,慢慢悠悠朝我走來,他微微抽動嘴角,可是那笑真的比哭還難看。
“小冶,這也折騰了不少時間,想必你也趕不上今天去市里的大巴了,要不就去我家住一宿。”
聽著他的話,雖然算是安慰,但這畢竟是客套話,他眼中的嫌棄,清晰可見。我這個人比較有自知之明:
“不用了,王叔,我就在張爺爺家對付一宿,明天就走。”
村長顯然是被我的話給驚到了,小心翼翼的和我說:
“我看張大爺,他的死,有點(diǎn)邪,你真的要在這里住?”
我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畢竟除了這里,這個村根本就沒有人愿意收留我。
“張爺爺?shù)募椅視幚恚筒挥猛跏迥悴傩牧恕!?br />
他聽了這話,那如釋負(fù)重的表情,讓我厭惡。
“剛才警方也讓村里人幫著處理,唉,說來他也是可憐人,三個兒子死了倆,就剩一個還聯(lián)系不上。兄弟姐妹更指望不上了,今天天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明個兒,我?guī)讉人再過來,今天你就在這先將就一晚吧!”說完他帶著村里人離開了。
剛才還喧鬧的院子一下子靜了下來,真有些不習(xí)慣。靜謐的夜里,雨敲擊瓦礫的聲音,以及柵欄另一邊豬哼哼的聲音,仿佛這一切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兒,再混上這豬圈的味道,讓人忍不住作嘔,我身上早就從里到外被雨水淋透了。
轉(zhuǎn)身朝著那昏暗的屋子走去,每邁一步,都覺得有千金重。我摸出兜里的手機(jī),朝廳堂里走,尋找燈的開關(guān)。
腳下好像踢到了什么,我迅速將手機(jī)朝腳下照了照。
盡管光線有些昏暗,還是驚的我冒了一后背的冷汗,警察將張爺爺?shù)氖w用白布蓋在了這里。那我,剛剛踢到的,該不會是張爺爺?shù)念^?我不敢去掀開那血跡斑斑的白布,跨過尸體,繼續(xù)尋找開關(guān)。
一瞬間,天旋地轉(zhuǎn),手機(jī)被我摔了出去,頓時渾身疼痛,我用手擦了擦額頭,竟有些黏黏的,我能清晰的聞到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迅速在周圍摸著手機(jī),這是什么?人的鼻子,然后是眼睛,那是沒有合上的眼睛。
“啊”我忍不住大聲尖叫,從未有過的恐懼占據(jù)我的大腦,來不及多想,連滾帶爬,不顧一切朝著那半開的門跑去。
一個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都摔了出去,我顧不得滿嘴的泥巴,朝大門的方向狂奔。
用力扯著大門,回應(yīng)我的確是重重的鐵鏈聲,一下一下撞擊著大鐵門,憑我怎么用力,也打不開門。我回頭看那屋子,那漆黑似乎要將我吸進(jìn)去一般。
我不敢再看下去了,整個院子沒有避雨的地方,風(fēng)吹的倉房門,“嘎吱、嘎吱”的響。
我哪里還顧得那么多,拼命的朝著狗窩跑去,只有這里才是最安全的,我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蜷縮在狗窩里,根本不敢出去,只希望這樣恐怖的夜晚能早點(diǎn)結(jié)束。
畢竟狗窩里還可以為我擋雨,不至于涼到骨子里。
一夜戰(zhàn)戰(zhàn)兢兢,直到聽見鐵鏈撞擊門的聲音,我才迅速爬出狗窩。只見村長和幾個村民懶散的走了進(jìn)來,他手里拿著粗粗的鐵鏈,我瞬間明白昨天出不去的原因,這是怕我去找他們嗎?與其說他們怕我還不如說他們怕被我染上什么厄運(yùn)。
我握緊雙拳,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怒氣:
“王叔,你這是做什么?”我的目光落在了鐵鏈子上。
“這不是警方交代了嗎?不要讓別人亂進(jìn),雖是自殺,但還是鎖住了好。昨天不是讓你上我家,你不去嗎?”村長堆了滿臉的笑容。
也罷,和這樣的人爭議下去,也沒什么意思。還是趕快安葬張爺爺,我好離開這里,“還是趕快把張爺爺安葬了吧!”
我轉(zhuǎn)身走在前面,一進(jìn)屋門有些心發(fā)慌,看到張爺爺那死不瞑目的雙眼,不禁渾身打了個冷顫。一個后退踩在了村長的腳上,他扶住了我,然后,哈腰撿起了我的手機(jī),遞給我。什么都沒有說,朝著張爺爺?shù)念^走去。
昨天也沒有仔細(xì)看這屋子,今天一看,之前我吃飯的那個桌子,變成了香案,桌子上有一個鼎,鼎里插著三柱大香,這香好似都沒有點(diǎn)著。桌子的四角各有一個小碗,我想那便是小黑的血。
村長將張爺爺?shù)难劬仙希缓笞尯竺娴膸讉村民拿出白布,將頭和張爺爺?shù)氖w放在一起,包了起來。
他用力一掀,將整個桌子掀翻:
“小冶,這張大爺?shù)氖w我們拿去挖個坑埋了,你就把他這屋子打掃干凈吧!對了,那條黑狗過會有人會來拿。你就不用管了。”
村長說完,拍了拍手,看了看一地的雜物,沖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和那幾個村民抬著張爺爺?shù)氖w出去了。
看著小黑干癟的尸體,讓我想起《吸血鬼日記》中的干尸,可剛剛桌腳的四碗血不可能讓小黑成干癟的狀態(tài),我狠狠的搖了搖頭,不想再去發(fā)現(xiàn)什么了。找了個破舊的衣服將小黑蓋上。
走到我第一天來住的那個屋子,拿出干衣服,換下滿是泥巴血跡斑斑的衣服,換好后,扔到垃圾桶里。
我撿起了那個被村長打翻在地上的鼎,仔細(xì)看了看,這上面有許多血漬斑駁的符號。我無奈的搖搖頭,抬起桌子,將鼎放在上面,拿起火柴,將已經(jīng)折了一半的三柱大香,點(diǎn)燃,也許這就是張爺爺想要的吧!
打掃了一個下午,血腥味淡了許多,那三柱大香,竟然還沒有著完。我猛然想起祖父墳頭上的紅色包裹,那死亡名單,也許,我該找到那封被我丟下山的荒唐信。┄┈藍(lán).色.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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