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頭的東西放在那里�！边M入辦公室，周建平坐在辦公桌前，他向小四指示道，“說吧，剛才我問那幾個問題，你一個個回答�！�
小四三十多歲，是老健生食品廠的員工，以前工作表現都不錯，否則也留不下來，誰知道現在怎么跟陳立剛搞在一起了，還成了他的小弟，這家伙嘴巴很緊。
“我把你人贓俱獲，你不回答我的問題，啥也不說，你認為能過這一關嗎？”周建平也不著急，剛才起床時感覺困倦，現在反而精神倍增了。
任憑周建平怎么說，小四仍然一言不發。
“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會發怒？我不夠狠？如果你要這樣想，那就大錯特錯了。其實我根本用不著跟你生氣，你要把我惹急了，只等天一亮，我跟派出所打個電話報案，就憑我抓你這現行，就可以至少拘留你半個月。你信不信？”雖然聲音不高，但周建平的話里帶出一種狠勁。
“廠長，都是我自私自利，想占單位的小便宜。”也許害怕進拘留所，小四終于開口說話。
“你別在我跟前作自我批評，先回答我的問題。這口袋里裝的什么？”
“口袋里裝的...裝的是餅干�！�
“怎么來的？”
“二車間的。”
周建平一拍桌子，“二車間的還用你說？我問你怎么來的！”
“偷，偷偷拿出來的�！�
“好吧，你坐下，跟我說說過程�！敝芙ㄆ街钢繅δ前岩巫樱屝∷淖�。
原來，產品袋裝計量后，放入紙質包裝箱，隨之進入車間臨時小倉庫，每天要三個班組生產的產品全部包裝入庫后，才由各車間統一辦理入廠里大庫的手續，按要求每個車間每天辦理一次入庫，這個工作一般由車間主任做，有時候事情多忙不過來，或者為了偷懶省事，也有兩三天辦理入庫的。雖然這不符合規定，但在沒有出現問題之前，這種小事也沒有引起廠級領導的注意。
“產品進入車間臨時倉庫后，因為小倉庫就在車間旁邊，又不上鎖，我就有機會進去�！毙∷牡�。
“進去后怎么做？”
“打開紙質包裝箱，從里面取出一些產品，為了不引起注意，每箱只取出一到二斤。”
“取出這些餅干后，接下來怎么辦？”
“員工都有自己的工具箱，我把這些餅干放進自己的箱子里攢起來。”
“車間進進出出那么多人，你不怕別人看見嗎？”周建平自己都很好奇。
“半夜兩三點，是最犯困的時候，車間當班的職工即使在崗位上，也是迷迷糊糊，不愿走動，這個時候做什么事，一般不會被人發現�！�
“廠區圍墻有兩米高，你怎么把東西偷運出去？”
“把餅干裝進這種袋子里，在再袋子上綁兩根繩子，圍墻里外各站一個人，開始墻外人往上拉，袋子翻過圍墻后，里面的人拽住繩子，慢慢往下放�！�
“嗯，你們真是煞費苦心。這樣費事是為了什么？”
“因為餅干很脆，這樣做是為了避免袋子里的餅干被摔碎�！�
“這些繩子就是干這個用的？”
“對�！�
“墻外那個人是誰？”
小四低下頭，再次一言不發。
“你不說也沒關系，因為我已經聽見他說話了，我對那個聲音很熟，知道他是誰�！�
“廠長，墻外那人是我社會上的一個朋友�！毙∷牡馈�
“你不要跟我撒謊，我已經知道那人是誰。東西留在這里，你回車間去吧�！�
把小四打發回車間，時間已過臨晨四點，周建平感覺有些犯困，他回宿舍又睡了一覺。
第二天上午八點過，周建平把趙馨梅和胡國林召集到自己辦公室，“你們看，那是什么？”
胡國林走到墻根，伸手摸了摸袋子，“里面裝的餅干，哪來的？”
“昨天晚上的戰利品，我抓到現行了，而且人贓俱獲�！敝芙ㄆ降馈�
“是嗎？你還真行，說說看，怎么抓到的？”趙馨梅既驚訝，又好奇。
周建平把事情經過敘說一遍，胡國林有點不可思議的樣子，“怎么會是小四？這小子平時老實巴交的，真沒看出來呀！啥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初把他留下來，還是我的建議，我是看他工作表現都不錯，早知道他是這副德性，留他干啥！”
“國林，你不要自責，當初在你手下干活，這個人肯定是不錯，你建議把他留下來也是對的。但是隨著環境的變化，人也在變，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咱們就事論事�！敝芙ㄆ綄捨康馈�
“廠長，小四自己一個人做案，難道沒有同伙？”
“逮住他以后，我把他帶到辦公室，當場進行審問。他只交代了自己在車間如何偷盜餅干的過程，我問他當時在圍墻外面跟他配合的那個人是誰，他說啥也不肯交代，但是，墻外那人的說話聲我聽的一清二楚，他的聲音我很熟悉。”
“是不是咱們懷疑的那個人？”趙馨梅問。
周建平點頭同意。
“我就說嘛，職工直接舉報的就是他，這事不可能跟他沒有關系�！焙鷩值�。
“但是，小四在交代盜竊經過時，一個字也沒提到那個人，完全是自己單獨作案的樣子，你說這怎么解釋？”周建平也覺得不可思議。
“廠長，這不奇怪，我認為這是他倆定了攻守同謀，原本那個人就是主謀，可能前段時間感覺到廠里在注意他，害怕自己的行為敗露，就把小四推到前面，那人退到幕后。但他一定跟小四有約定，出了事自己扛。”胡國林分析道。
“小四不供出那個人也沒關系，因為他的聲音和他說的話，被我聽的一清二楚，他抵賴不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處理？”趙馨梅問。
“今天我直接找那個人談談，看他什么態度，然后再做決定�！�
趙馨梅和胡國林離去以后，上午十點左右，周建平用廠內電話打到二車間辦公室，“陳立剛在嗎？”
“請問你是誰？”
“我是周建平�！�
“廠長你好！我是陳立剛。”
“立剛呀，現在忙不忙？如果有空，來我辦公室一趟。”
放下電話，周建平在辦公室等待，陳立剛則在腦子里犯合計，廠長突然找我，難道小四交代了昨天晚上的事？
幾分鐘后，陳立剛到了周建平辦公室門外，敲門后，周建平讓他進去，“立剛，你在椅子上坐下。”
“廠長，找我有事？”
“我這里有個入庫統計表，你拿去看看�！敝芙ㄆ竭f給陳立剛一張4A紙。
看了一會兒，陳立剛問道：“這都是二車間的產品嗎？”
“當然，其他車間與你無關，即使有事情也不會找你�！敝芙ㄆ皆捳Z淡漠。
“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這種情況，這應該是最近的事吧？”陳立剛顯得很鎮靜。
“不知道，我想以前應該沒有，要不早就發現問題了。找你來的目的，作為車間主任，想請你解釋一下你們車間出現這個問題的原因�！敝芙ㄆ降馈�
“解釋原因----，廠長，這原因我想可能是車間在包裝過程中沒有嚴格遵守操作規程，工人操作不認真引起的吧�！标惲側匀粡娜莸�。
“除此之外，你認為沒有別的原因了？”
“別的原因？一時半會兒我還真找不出來�！�
“你看看那個，里面是什么�！敝芙ㄆ街钢挥趬堑拇印�
陳立剛扭頭看見了那根袋子和旁邊的繩子，他完全明白了周建平叫他來辦公室的目的了，其實，接到周建平的電話，他就知道找他要談的事情，甚至上班之前，他就知道周建平這兩天一定會找他。
根本不用看，陳立剛就知道袋子里面裝的是什么，但他為了讓自己看起來顯得更自然，還是走過去用手撐開了袋子，“餅干，袋子里裝的是餅干！這是哪來的？”陳立剛的表情當然也是驚訝。
“昨天晚上我半夜起來巡查，在廠里東邊圍墻的墻根，看到了這個袋子和那些繩子，我還在現場抓到了一個人�！敝芙ㄆ捷p描淡寫道。
“廠長，你抓到了誰？”陳立剛明知故問。
“你們二車間的工人，外號人稱小四�！�
“小四？半夜三更他去哪兒干啥？”陳立剛裝出一無所知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他去那里干啥，當場把他帶到辦公室詢問，原來袋子里的餅干就是他從車間偷盜出來的，當時他正在把這些餅干往外偷運，我發現時，只剩下一袋，究竟已經偷運出去幾袋，他還沒有交代�！敝芙ㄆ降�。
“是嗎？小四這小子也太膽大包天了！居然敢偷盜廠里的產品？”陳立剛故作驚訝道。
“立剛，現在你還認為二車間那些入庫產品缺斤少兩，是因為工人沒有嚴格按照操作規程引起的嗎？”周建平用目光盯著陳立剛的臉。
“這個----，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都怪我平時管理不用心，沒有及早發現小四的不軌行為�！�
“這就叫人心隔肚皮！別說你，我們也是一樣，看來要完全了解一個人，還真是一件難事�！敝芙ㄆ竭@話，猶如抽在陳立剛臉上的巴掌。
“廠長，下一步怎么辦？”陳立剛道。
“下一步，先把重量不足那些產品包裝補足分量，至于小四這名職工，當然要給他處罰，不過先別著急，因為事情還沒有完全搞清楚。呃，立剛，咱們廠區這圍墻足有兩米高，你想不想知道這個小四如何向墻外偷運產品？”
“是啊，兩米高的墻，這餅干又怕摔，他們是怎么越過高墻，向外偷運的呢？”
周建平跟陳立剛的對話到了這個程度，實際上就相當于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你都不知道呀？小四跟我交代的可詳細了，我真佩服他們那種勤于動腦的精神。”周建平道。
“這家伙倒是挺聰明，只是沒有把聰明勁用對地方�！标惲偢胶偷馈�
“另外，昨天晚上我在抓獲小四的現場，還聽見了墻外那人說話，我對他的聲音太熟悉了，你猜這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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