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村委成員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村主任周建良表情有些夸張地張著大嘴,“需要這么多錢呀!”
“怎么,嫌花錢太多?這可是拉外線,既要買材料,還要用人工,哪一樣不得花錢!就這些預算,還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很多小配件人家都沒算錢。”周建平道。
“建良不是嫌花錢多,而是......”許支書欲言又止。
“那是為什么?”周建平頓覺奇怪。
“我們對這些一竅不通,認為花不了幾個錢,原以為村委會這點錢夠了,聽你報出的預算,村委會這點錢差的太遠了!”許支書道。
“差多少?”
“我看得差百分之七八十。”周建良低下頭,顯得非常沮喪。
“差這么多呀!那可怎么辦?”見此情形,周建平也是一臉的失望。
“是啊,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上哪兒找這么多錢呀!要不這事別做了,這么多年不通電話沒有電視,不也照樣過來了嗎?”有村委成員建議道。
“以前那些年,因為大家都沒有,日子就這么過來了,現在別的地方已經有了,村民們就得比較,而且好多人已經把電視機買到家里,就是不能收看節(jié)目。另外,風已經吹出去了,全村人都知道村里要通程控電話和閉路電視,就這么撂下,村民背后會怎么議論?”周建良道。
“建良主任的擔心很有道理,消息已經傳開了,如果不聲不響地撂下,跟村民沒法交代,要是硬著頭皮往下進行,資金缺口怎么解決呢?”村支書一皺眉頭,“要不,咱們也來個募集?”
“向誰募捐?”
“當然是向全體村民,為他們做事,村委會錢不夠,不向他們募捐還能找誰募捐?”周建良道。
“嗯,這倒是個辦法,你是向每戶攤派,還是采取自愿?”有村委成員問。
“是啊,采取那種方式更好呢?”周建良也沒了主意。
“我的體會是攤派容易讓人反感,有些人可能因為反感而故意不捐;自愿的話,就跟村民的覺悟有關系了,不知道最終能募集多少錢。”周建平道。
“兩種方式各有利弊,不過我比較贊成采用自愿的方式,攤派讓人反感,傳出去也不好聽。另外,現在村里不是家家都有電視,也不是每家都想安裝程控電話,要是進行攤派,那些還沒有電視不想裝電話的家庭必然有意見,他們肯定不愿出錢;如果這些家庭將來買了電視,既想收看閉路電視,又想安裝程控電話,對現在出錢這些家庭就不公平。”許支書道。
周建平也認為自愿的方式不錯,“如果從明天開始動員,大概幾天能知道募集結果。”
“幾天----,哎喲,怎么也得一個星期吧?”周建良看著支書老許。
“嗯,一星期差不多。”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一個星期后,是我給你們打電話?還是你們給我去電話?”周建平道。
“一旦有了結果,我們馬上給你去電話。”
第五天下午,周建平接到元壩村周建良打來的電話,“這么快就有結果了?”周建平問。
“結果是有了,但是離你的預算還差得遠呢。”從周建良說話的聲音就能聽出他很失望。
“集了多少?”
“把村委會和募集的資金加在一起,也才達到你預算所需資金的百分之四十。”
“哦,資金缺口還不小哩!二哥,你先把電話掛斷,情況我知道了,讓我考慮一下,再跟你們聯系。”
放下電話,周建平背靠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他回憶這些年跟老家元壩村的種種淵源,高考落榜后,由于不愿被困在那個貧瘠落后的偏僻村子,他背負著父親的怨恨和老少爺們的譏笑,離家出走。
開始那兩三年,周建平在外面吃盡了苦頭,他選擇了堅持,沒有后退半步,往后,事業(yè)逐漸有了起色,并越做越好,但他并不急于衣錦還鄉(xiāng),而是想起了當初離家出走前自己心中的愿望,他不忘初衷,要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改變家鄉(xiāng)的面貌和人們落后的觀念。
捫心自問,當初的愿望已經基本實現,元壩村的自然條件早已今非昔比,村民們的經濟狀況得到了大幅改善,人們的觀念已能跟上時代的步伐。
平心而論,現如今老家的事,周建平完全可以不管。
但是,當初修筑西元公路時,周建平的健生食品公司實力有限,卻要獨自承擔修路費用,這次電話電視拉外線,好歹村委會還能分擔一部分,而且這點預算跟健生公司現在的實力比起來,不能說九牛一毛,起碼拿出這點錢,對公司的正常運轉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記得當地民間有句話,叫做九十九個頭都磕了,不差最后一個。
周建平抓起面前的電話,撥了幾個號碼,“元壩村村委會嗎?”
“請問你找誰?”
“村委領導都有誰在?”
“都在。”
“請許書記或周建良主任接電話。”
周建良接過電話,“你是建平吧?”
“二哥,你們把從村民那里募集的錢全部如數退回去。”
“退回去?資金本來就差很多,把募集的錢退給村民,這件事不做了?”周建良不明其意。
“做,不但要做,還要做好。”周建平語氣堅定地說。
“那這資金缺口......?”
“這樣吧,村委會有多少拿多少,缺多少資金,我來出這筆錢。”
“真的?”周建良驚喜異常。
“我跟你們打電話就是為了把這件事明確下來,當然是真的。你看我像跟你們開玩笑嗎?”周建平一本正經地說。
“是啊,是啊!只是我們覺得很不好意思,為了村里的事,你不僅操心受累,還一次又一次地拿出巨款。”
“嗨,錢掙就是為了花,要不掙錢干什么?”說完,周建平哈哈地笑了。
“你的錢也是付出了很多辛苦掙來的,讓你一次又一次地出這么多錢,我們真是于心不忍啊!”
“沒什么,我都決定了,你們做好準備,等待施工吧。”剛要結束通話,周建平又想起了事情,“二哥,在這里我把話先講清楚,不管程控電話還是閉路電視,外線只負責拉到每個自然村的村頭,再往下,去往各家各戶的支線,由每家自己出錢。現在沒有電視不要電話的家庭,將來需要接線時,也是自己負責,這樣比較公平。希望你們給村民們也交代清楚。”
既要負擔大部分資金,又要聯絡電信局和廣播局,這件事最終演變成了周建平自己的事情,放下電話搖了搖頭,周建平又操起電話,他要找電信局的聞科長,商討具體的施工事宜。
“聞科長,我是興偉的同學周建平,咱們前兩天見過面的。”
“記得記得,周總你好,請問你們的事定下來了嗎?”
“事情定下來了,但這里我想跟你請教一個問題。”
“周總,有事你請講。”
“你認為可不可以把電話線和閉路電視信號線綁在一根桿子上?比如,你們電信部門立了桿子拉完線以后,廣播局也把信號線從你們立的桿子上順過來。”周建平咨詢的問題還很專業(yè)。
“這個應該可以,但須征得電信部門的同意,而且保證不要影響電信已有的線路。周總,你問這個干什么?”
“我怕到時候廣播局又單獨立桿子,那不浪費資金,多此一舉嗎?”
“嗯,周總想的很仔細,你要不強調,廣播局的人很有可能會自己立桿子。”
“如果從一根桿子上走,既省事又省錢,為啥不這么做呢?聞科長你說是不是?”
“你這個想法很好,到時候跟那天見面的史科長提出來,就說電信部門同意走一根桿子。”
跟聞科長確定了開工時間,周建平又馬不停蹄地將電話打到廣播局的史科長辦公室,“史科長,我是健生公司周建平,前幾天咱們見過面。”
“周總,我?guī)湍愦蚵犃耍r村拉信號線沒問題,你們準備的怎么樣了?”
“我們準備好了,史科長,在開工之前,我想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希望把閉路信號線跟電話線綁在一根桿子上。”
“你的意思,不想讓我們單獨再立桿子?”
“你可能也猜到了,這樣做就是為了省錢,我剛才跟史科長探討過,他說允許信號線從電信的桿子上走。”
“好吧,那我們就不立桿子了,不過我們施工可得在電信完事以后,你們就得等著了。”
“沒問題,等電信完成施工以后你們再開始。”
細節(jié)溝通好了以后,周建平將情況通報給元壩村村委會,盡管他出錢,但不是為他干活,周建平不能當甲方代表,再說公司有很多工作等著他,周建平也不愿被這樣的瑣事纏身,他讓村委會盡快派人來城里跟電信局和廣播局簽訂施工合同。
施工前,按照合同規(guī)定需要給乙方付第一筆款,周建平這才猛然想起來,這件事沒有提前跟常務副總趙馨梅打招呼。雖然健生公司是周建平的企業(yè),但多年形成的慣例,出于對趙馨梅的尊重,凡事涉及公司的大事小情,周建平都會給趙馨梅通報,在這件事情上,周建平覺得自己的做法欠妥,要是造成他無視趙馨梅的存在那樣的錯覺,那就太不值得了!
推門進入趙馨梅辦公室,周建平神情有點不自然,“馨梅,我跟你說件事。”
“什么事?”
“本來應該早點跟你商量,前段時間事情多,忙起來就忘了,你別往心里去呀!”周建平怯生生的樣子。
“你坐下吧。什么事兒啊?我怎么就往心里去了?”趙馨梅莫名其妙。
“老家村里要通閉路電視和程控電話,沒有錢架外線,跟我說起這件事,我就答應幫助一部分。”
“就這件事呀?你根本用不著跟我說,通往你老家的公路都是你單獨承擔的費用,這跟那比起來也就是一筆小錢。”趙馨梅若無其事地說。
“可是我應該早點告訴你。”
“你這不就告訴我了嗎?沒關系,早點晚點都一樣。”
“你千萬別多想呀!”
趙馨梅咯咯地笑了,“你這個人很有意思,我多想什么了?放心吧,我啥樣的性格你早該知道呀!”
“那就好,這方面以后我得多加注意。”
......
一個月以后,周建平接到元壩村周建良打來的電話,“建平,村里的程控電話和閉路電視施工已經完成,很多家庭都用上了,我們想跟你商量,要不要舉行個竣工儀式?”
“二哥,竣工儀式搞不搞,怎么搞,你們看著辦,這樣的事我就不參與了。”周建平坦然道。
“你出了大部分資金,怎么不參與呢?”
“我還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做,馬上就要出差,開發(fā)新的市場,今天晚上的火車,車票都買好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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