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不想分一杯羹”？

    “我的格局有這么小嗎，就你那點家產(chǎn)，別說三家分，就算是全部給我，我也不感興趣”。

    吳崢身體前傾，含笑看著陸山民，壓低聲音說道：“我只對呂家和田家的家產(chǎn)感興趣”。

    陸山民淡淡的看著吳崢，“我不喜歡打嘴炮的人”。

    吳崢笑了笑，“四大家族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你心里很清楚，這樣的豪門幾乎是不可能從外部攻破的，吳世勛三代與其說是你干掉的，不如說是我干掉的。不同于吳家，呂家和田家都沒有我這樣的人才”。

    “這種事情也能引以為豪，你還真是恬不知恥”。

    吳崢爽朗一笑，“黃九斤沒教過你嗎，人一旦樹立了目標，就要為之而不懈努力，不放棄、不回頭，至死方休”。

    “不擇手段的話也能被你說得如此清新脫俗，也只有你才會這么理解他說的話”。

    吳崢絲冷冷道：“殊途同歸，你在我身上謀劃了那么久，不就是想看到這樣的結(jié)果嗎。”

    “陸山民，不要老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對別人指手畫腳，五十步笑百步，你做的那些事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言歸正傳”。陸山民不想和吳崢探討做人做事的問題。“你說得沒錯，你們這樣的家族很難從外部攻破，說說你的計劃吧”。

    “你呢，你就沒有計劃”？吳崢反問道。

    “我的計劃本是逼迫你與呂家和田家火拼，然后在亂中尋找突破口，現(xiàn)在這個計劃被你打破，我沒有計劃”。

    吳崢怔怔看著陸山民，“我想見王元開和那兩個人”。

    陸山民故作為難，吳崢提出這樣的要求，他一點也不意外，之前故意放消息給沈林，就想到過這一層。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沒關(guān)系，我很有耐心”。

    “我不能保證他們會見你”。

    “你如果不引薦，那我就自己去找他們”。吳崢含笑看著陸山民。

    陸山民皺了皺眉頭，沉思了片刻，“你等我消息”。

    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

    “還有什么事嗎”？陸山民轉(zhuǎn)過頭，問道。

    “陸晨龍是一切事情的起點，如果有機會，我也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英雄”。

    “你就不怕他殺了你”。

    吳崢呵呵一笑，“吳家跟你們陸家的仇已經(jīng)化解，他有什么理由殺我。況且、、呵呵，我親手殺死過化氣境，不在乎多一個金剛境”。

    “做人還是低調(diào)點好”。

    吳崢淡淡一笑，“這個道理我比你懂，我已經(jīng)低調(diào)了三十年了”。

    “藍天、白云、暴雨、古堡、茅屋、紳士、乞丐，還有個**的女人，這幅畫到底想表達什么，你們印象派的畫，實在讓人看不懂”。男子大馬金刀坐在沙發(fā)上，推了推臉上的墨鏡。

    贏恬沒有理會墨鏡男子的戲謔，一邊飛快的著色，一邊說道：“印象派這個稱呼一開始本就是傳統(tǒng)經(jīng)典畫派對我們的蔑稱，你看不懂很正常”。

    墨鏡男子微微皺了皺眉

    ，“你不覺得這幅畫很混亂嗎，各種不相干的事物和人物湊在一堆，毫無邏輯可言”。

    “所謂印象派，顧名思義，不依據(jù)可靠的知識，以瞬間的印象，抓住一個具有特點的側(cè)面，以疾飛畫筆把顏色直接涂在畫布上，只考慮畫的總體效果，不顧及枝節(jié)細部。”贏恬很有耐心的解釋道。

    “粗糙”。

    “當年所有人也這么認為，印象派畫家們被嘲笑為可憐的新手，很多人窮困潦倒郁郁而終，不過莫奈和雷諾阿，有幸活到勝利的時候，他們在整個歐洲享有盛名，受到人們尊敬。他們親眼看到他們的作品進入公家的藏畫室，成為令人垂涎的富戶藏珍。過去嘲笑印象主義的批評家結(jié)果證明他們錯了。如果他們當初去買下那些畫而不是嘲笑，他們就會變成富翁。他們的威信從而遭到損害，再也無法恢復(fù)。”

    贏恬一邊快速揮動著畫筆，一邊繼續(xù)說道：“印象派既不是粗糙，也不是前衛(wèi)，更不是抽象，他是將科學(xué)的色彩學(xué)理論運用于繪畫，中國高考藝術(shù)專業(yè)的色彩考試，也是以這種色彩規(guī)律作為標準”。

    墨鏡男子掏了掏耳朵，顯示出一抹不耐煩。

    “我不是來跟你討論畫的”。

    “那就請你先等等，印象派講求第一印象，就和武道開悟一樣，必須在第一時間抓住那抹靈感，有什么事，等我畫完這幅畫再說”。

    墨鏡男子抬手看了看手表，“給你半個小時時間”。

    陸山民回到酒店，洗了個熱水澡，來到了客廳。

    小妮子專心致志的看著電視。

    以前在山里的時候，并不是家家戶戶都有電視看，白木匠家里有一臺，李大發(fā)村長家里有一臺，而且山里信號不好，只能收到一兩個臺，遇到刮風(fēng)下雨連一個臺都沒有。

    小妮子小時候就兩個愿望，一個是天天能吃肉，另一個就是天天可以看電視。

    現(xiàn)在，這兩個愿望都實現(xiàn)了。

    一部天龍八部，她已經(jīng)看了八遍，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山民哥，你說喬峰、虛竹和段譽像不像我們?nèi)齻�，大黑頭像喬峰，頂天立地，戰(zhàn)無不勝。你像虛竹，一群女人圍著你轉(zhuǎn)。段譽細皮嫩肉的，就像我，長得很漂亮”。

    陸山民眉頭微微皺了皺，“哪里像了，喬峰最后死了，大黑頭是不會死的。虛竹那么傻，我看起來傻嗎。還有你啊，段譽明明就是個男的”。

    “哦”。小妮子趕緊拍了拍嘴巴，“呸、呸、呸，吐三口口水，剛才說的話不算，大黑頭才不是喬峰，而且，我也不是你妹妹”。

    陸山民被小妮子的動作逗得笑了笑，馬嘴村有個風(fēng)俗，凡是說錯話的時候，就要吐三口口水，那么剛才說的話就不算數(shù)。

    “山民哥，獨眼龍跟你說了什么，怎么你回來之后神情不太對啊”。

    “小妮子，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等等，這一集特別精彩，等我看完了再說”。

    贏恬放好畫筆，向后退出去幾米，滿意的點了點頭。

    “印象派的話要退后幾步看才能看出味道”。

    “畫完了”？墨鏡男子對贏恬引以為豪

    的畫提不起多大的興趣。

    贏恬朝男子伸開雙手，手上全是五顏六色的顏料。

    “你們外家就是沒有耐心，不著急，等我先去洗個手”。

    “去吧，這點耐心我還是有”。

    衛(wèi)生間里傳來水流的聲音，男子起身，緩步后退，在四五米開外的距離站定，怔怔的看著這幅剛完成的畫作。

    贏恬說的沒錯，站在更遠的距離觀看，忽略掉局部的細節(jié)，著眼于整體的色彩，這幅畫看上去好看了許多。

    過了兩三分鐘，贏恬走出了衛(wèi)生間。

    “怎么樣，還不錯吧。萬物皆有道，道道都有共通之處，畫道和武道一樣，需要練習(xí)技巧，更需要感悟天地與心靈”。

    墨鏡男子的目光移開畫布，“聽說你的武道很特殊，以畫道證武道，作畫的水平越高，武道境界也就越高”？

    “這個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不是割裂的，萬事萬物之間都是有聯(lián)系的”。

    “你知道我怎么看嗎”？

    “怎么看”？

    “不務(wù)正業(yè)”。男子淡淡一笑，“畫畫就畫畫，練武就練武，文不文、武不武，最后只會文不成武不就”。

    贏恬呵呵一笑，“跟你們這些外加武者聊藝術(shù)，就是在對牛彈琴”。

    “看在共事一場的份上，給你個自我了結(jié)的機會”。

    贏恬甩了甩手上的水，“為組織賣命這么多年，總得給我個明白吧”。

    “你難道自己不清楚”？

    “半清楚半不清楚”。

    “二十多年前，你擅自去營救陸晨龍，給組織留下巨大的隱患，這下夠清楚了吧”。

    “我還是不明白，這場隱患形成了二十多年，為什么今天才追究我的責任”。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我也不知道”。男子淡淡道。

    贏恬笑了笑，“是老先生的意思”？

    “老先生已經(jīng)去找他了，你在路上不會孤獨”。

    贏恬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干了一輩子都不知道在替誰做事，到頭來連死都不知道是死在誰手里，真有意思”。

    “你知道組織的規(guī)矩有多嚴格，當年你做決定的時候就應(yīng)該會猜到今天”。

    贏恬點了點頭，“是啊，要不是老先生替我隱瞞了二十多年，我墳頭的草都應(yīng)該長很高了”。

    “說說你的遺言吧”？“老先生說了，師徒一場，會盡力幫你辦到”。

    贏恬眼皮跳動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說道：“我的一身武學(xué)都是老先生所教，但他老人家從未承認過我這個徒弟，他能承認我這個徒弟，也就了了我最大的心愿了”。

    男子身上冰冷的氣勢漸漸蔓延整個畫室，“還有嗎”？

    “麻煩你轉(zhuǎn)告老先生，我的家人只以為我是個畫家，組織的事情完全不知，請不要傷害他們。還有，他是小師妹唯一的兒子，如果有可能，請留他一命”。

    “第一個遺言我現(xiàn)在就可以回復(fù)你，你的家人不但不會受到傷害，還會得到組織的照顧，他們一輩子都會衣食無憂。至于第二個遺言，恐怕會讓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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