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內(nèi)部奸細(xì)，這段時間呂家的家族會議幾乎都安排在晚上。
半夜三更，正睡得迷迷糊糊，山貓被叫醒。
趕緊披上一件單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跟在楊志身后。
這一次，沒有走進(jìn)呂銑的別墅，也沒有走進(jìn)呂震池的別墅，而是走進(jìn)了平時被視為境地的后院別墅。
大廳之中，已是坐了不少人。
呂銑、呂震池、呂漢卿、呂文彥、呂文則都在，正中央還坐著一個鶴發(fā)童顏的老道士。
“老祖宗，他就是山貓”。坐在呂銑身邊的呂漢卿說道。
聽到老祖宗三個字，山貓嚇得趕緊跪下，頭幾乎觸碰到了地面。
呂漢卿笑了笑說道：“老祖宗，他這個人比較膽小”。
“是嗎，抬起頭來我看看”。
山貓哆哆嗦嗦的抬起頭，“老祖宗好”。
看到山貓的容貌，老人捋了捋胡須，眉頭微皺。“你長得也算是根骨清奇了”。
“謝老祖宗夸獎”。山貓連連磕了三個頭。
老人面色略微不悅，嘴上雖然不說，心里面有些懷疑此人是否如他們所說的那么聰明。
呂漢卿也看出了老人對山貓有些不滿，對山貓招了招手，“你不必緊張，老祖宗帶人最是慈祥，到我這里來坐吧”。
山貓低頭起身，畏畏縮縮的走了過去，坐在了呂漢卿身旁。
“活到死操心到死，真不讓人省心，沒想到活到這個年紀(jì)，還要來操心你們這些凡塵俗世”。老人言語中帶著些許怨言。
呂銑身體向前傾斜，“老祖宗，本來不想打擾您的清修，只是現(xiàn)在事情的發(fā)展有些超出我們之前的預(yù)期，若不是關(guān)系重大，我們也不敢叨擾您”。
老道士揮了揮手，“人到齊了就開始吧”。
“震池，你來說吧”。呂銑看了呂震池一眼。
呂震池點了點頭，說道：“老祖宗，按照我們之前的判斷，陸晨龍也好，陸山民也好，都不過是介末之疾，但現(xiàn)在看來，我們是錯估了。這些日子，我們回顧了三十年前的那些事情，發(fā)覺以前與陸晨龍之間的矛盾發(fā)生得有些莫名其妙。這種感覺不僅我們有，田家和吳家也有。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當(dāng)年，陸晨龍是個突破口，現(xiàn)在陸山民也是個突破口。實際上真正的目標(biāo)是我們。只不過陸晨龍這個人心氣極高，不愿向我們低頭，同時也沒有向他們低頭。否則當(dāng)年就有可能發(fā)生一樁大事”。
呂震池停頓了一下，見老人雙眼微閉面不改色，似乎沒有詢問的意愿，繼續(xù)說道。
“我們積累了巨大財富，引起了有心之人的眼紅。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那些年的積累誰家沒干過幾件見不得光的事情。能把主意打在我們頭上的，必然不是易于之輩。如果明槍明刀，以我們幾家的實力，自然不用怕他們。哪怕就是現(xiàn)在我們也仍然沒必要害怕他們”。
“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有所變化，陸晨龍徹底投靠了他們，之前形成的平衡發(fā)生了傾斜。而且，隨著事情越挖越深，他們也感到害怕。而我們現(xiàn)在所害怕的就是他們的害怕”。
老人微微睜開眼睛，呂震池停頓下來，沒有再說話。
“你的意思是，怕逼得他們狗急跳墻”。
呂震池點了點頭，“畢竟我們的屁股也不干凈，而且，他們對我們的了解顯然要大過我們對他們的了解，誰也不知道繼續(xù)下去會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之前我們是想著神不知鬼不覺的利用陸山民這顆棋子挖出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不到了”。
“他們害怕，所以想和解”？
“老祖宗英明，田岳前天打來電話，說陸晨龍去了田家，表達(dá)了和解的意愿”。
“你們打算怎么辦”？老人看向眾人。
“回老祖宗的話，是戰(zhàn)是和關(guān)系甚大，我們不敢輕易決斷”。
“田家和吳家什么意思”？
“田家有和解的打算，但吳崢?biāo)坪醪惶澩＿@么重大的事情在電話里三言兩語是難以說清的，大家都有當(dāng)面詳談的想法”。
“吳崢”？“你們還沒拿捏住這小子嗎”？
呂震池?fù)u了搖頭，“這小子比想象的要狡猾得多，之前因為要打探陸晨龍的信息，與陸山民走得頗近，是一個很大的變數(shù)”。
呂銑插話道：“老祖宗有所不知，就在昨天，吳崢已經(jīng)殺了吳德”。
老人眉頭跳了一下，平靜的目光陡然放出精光，隨之又慢慢恢復(fù)了正常。
“一個化氣，一個金剛，都已是脫離凡夫俗子的神人境界，沒想到也會落得被人斬殺的境地，都說這是個末武的時代，卻比歷代江湖更加波瀾壯闊”。
“吳民生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吳崢始終不放心，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免得吳民生若是出現(xiàn)了，吳德轉(zhuǎn)向”。呂震池解釋道。
老人微微笑了笑，“這只不過是他的說辭罷了，此子心狠手辣所圖非小”。
呂震池點了點頭，“只要我們和田家選擇和解，他再大的野心也沒用。三家聯(lián)合一戰(zhàn)或許能全身而退，就單單憑現(xiàn)在風(fēng)雨飄搖的吳家，他若想單干，只能被他的野心所埋葬”。
呂銑也點了點頭，“我們不是江湖上的那些莽夫，一言不合就要分出個生死。以前是因為對方處心積慮想置我們于死地，我們不得不被動迎戰(zhàn)。現(xiàn)在陸晨龍選擇和解，他們也選擇了和解，就沒有了再孤注一擲的理由”。
老人輕捻胡須，大廳里安靜了下來。
該說的情況都已說完，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老人，等著他做最后的決斷。
“既然你們已經(jīng)有了打算，就按照你們說的去做吧”。半晌之后，老人蓋棺定論。“都散了吧”。
“等等”！正當(dāng)所有人準(zhǔn)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大廳里響起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說話之人。
呂漢卿咳嗽了一聲，帶著責(zé)備的語氣說道：“山貓，有什么話明天再說，這么晚了，就不要打擾老祖宗休息了”。
老人擺了擺手，“進(jìn)得了這個屋就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要說的”。
山貓吞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氣說道：“老祖宗，我們還忽略了一個人”。
“誰”？
“陸山民”！
“山貓，你什么意思”？呂漢卿皺著眉頭問道。
“陸晨龍同意和解，陸山民未必同意”。
“你的意思是陸山民不會聽他爹的話”？呂銑半瞇著眼睛看著山貓。
山貓眼神閃爍，“我也說不準(zhǔn)，但以我對陸山民的了解，他是一個認(rèn)準(zhǔn)了十頭牛也拉不回的人”。
呂漢卿心頭猛的一震，想到那晚襲殺陸山民和劉妮的場景，有些動搖，轉(zhuǎn)頭看向呂震池和呂銑，“陸山民若死咬著不放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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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山民曾經(jīng)見過何麗，在他的印象中，這是一個柔柔弱弱女子。
但是這次相見，他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
曾經(jīng)干凈溫柔的眼神，深邃得像看不到底的大海，能隱約從平靜的海面上看到內(nèi)里狂暴的暗涌。
“吳崢殺了吳德”。不等陸山民開口，何麗開門見山的說道。
陸山民只是眉頭微微皺了皺，并沒有太多的意外。“斬化氣、殺金剛，古往今來，恐怕他還是第一個”。
“他也受了重傷”。
“你找我就是要給我說這些”？陸山民淡淡看著何麗，他大概知道何麗不那么簡單，吳崢能順利殺死吳世勛、吳存榮，這個女人在其中起了非常關(guān)鍵的作用。
何麗迎著陸山民的目光，眼神有些忐忑和希冀。
陸山民有些看不懂何麗的眼神，“你是吳崢的人，還是別的勢力安插進(jìn)吳家的人”？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何麗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什么問題”？
“吳崢說陸晨龍已經(jīng)放棄了復(fù)仇，那你呢”？
陸山民眉頭微微皺了皺，“是吳崢讓你問的嗎”？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何麗身體前傾，顯得有些焦躁。
“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嗎”？陸山民明知故問，低眉緩緩的攪動著咖啡。
“很重要”。
“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誰”。陸山民不急不緩的說道。
“都這個時候了，為什么一個個都還在放著我”。陸山民自顧笑了一下。
“在一個自己人都未必信得過的時代，這個時候更應(yīng)該只相信自己”。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人人都想做隱藏起來的那只黃雀，哪怕自己人也不例外，你是這個意思嗎”。
“我和你并不見得是自己人”。
陸山民含笑看著何麗，“你的意思是我們有可能是自己人”？
“你不用套我的話，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陸山民沒有再追問，“不管你是誰的人，我都沒必要隱瞞，他是他，我是我，他要放棄是他的事，與我無關(guān)”。
何麗瞳孔陡然放大，掩飾不住其中的驚喜。
“現(xiàn)在你滿意了吧”？陸山民淡淡道。
何麗竭力的壓制住內(nèi)心的激動，說道：“田家向吳崢和呂家轉(zhuǎn)達(dá)了陸晨龍的意思，是展示和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極其難以抉擇的決定，三家必然會選擇一個時間當(dāng)面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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