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宮寶俯瞰墳冢，問：“這都是軒仙流弟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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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道仁點(diǎn)點(diǎn)頭：“沒錯(cuò)，這里一百六十八座墳，其中一百五十七人死在當(dāng)年混戰(zhàn)，另外十一人是你師傅殺上軒仙流與老道拼命時(shí)親手擊斃，十一條性命啊，哪個(gè)不是他的師侄，他怎忍心下的殺手？宮寶你說，你師傅究竟是對還是錯(cu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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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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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一時(shí)語塞說不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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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評(píng)判師傅功過，也不想評(píng)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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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道仁晃了晃手，蒼老無力的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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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回答我，老道也就隨口一問。宮寶，你師傅落得如此下場，作為師兄當(dāng)然有不可推卻的責(zé)任，但歸根結(jié)底也是你師傅自身原因造成。——看看這些墳吧，有為他死的，也有被他擊斃的，老道每每望之，心里就有萬般愧疚。所以，你此次上山，老道不是存心留難你，我若表現(xiàn)得太過歡迎，天下人會(huì)說我軒仙流姑息養(yǎng)奸，門下弟子怕是也會(huì)寒心，你能理解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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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秋道仁說了這么多，仍然難消謝宮寶芥蒂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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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與白繼文朝夕相處，親見過白繼文的下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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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秋道仁的話有些道理，他愿意應(yīng)和一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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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伯統(tǒng)掌一門不易，弟子是理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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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道仁滿意的笑了笑：“嗯，這就對了。老道已經(jīng)安排好工匠，明日祭司觀就可大興土木了，該修什么，修成什么樣，你都可以自己拿主意。——對了，你讓你王師伯擒住，回山路上遭賊人襲擊，那賊指明了索要《末法真經(jīng)》，不知道這次賊人再現(xiàn)，是不是還與真經(jīng)有關(guā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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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不知不覺轉(zhuǎn)到今晚遇襲一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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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端正姿態(tài)：“是的，老賊對真經(jīng)覬覦極深，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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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道仁深深看了他一眼，瞳孔浮著一層復(fù)雜的色彩：“不擇手段？《末法真經(jīng)》果然邪得很，只聞其名，未睹其文，就能導(dǎo)人入魔。——當(dāng)年你師傅盜取真經(jīng)之后便是因經(jīng)文邪毒、不肯交我，那時(shí)老道還不理解，現(xiàn)在想來，你師傅或許做的對，要是當(dāng)年老道拿到真經(jīng)，可能一世修為一朝入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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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到盜經(jīng)一事，謝宮寶不自禁的想起了方熙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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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方熙弱吐露，當(dāng)年秋道仁騙她拿真經(jīng)換取名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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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秋道仁達(dá)到目的后，背信棄義殺了方熙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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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此看來，《末法真經(jīng)》早讓秋道仁收于囊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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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眼下，秋道仁說不曾拿到真經(jīng)，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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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難以忍受秋道仁的弄虛作假，很想替師娘討個(gè)公道：“掌門師伯沒有拿到真經(jīng)么？這就奇怪了，弟子在萬骨蠱窟見過師娘，她說她早把真經(jīng)交給您了，掌門師伯怎說沒有拿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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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道仁鎖緊眉頭想了想，道：“老道從不騙人，或許此事另有曲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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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心里不快，嘴上卻道：“弟子也希望這件事另有曲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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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道仁溫溫和和一笑，慈祥著道：“《末法真經(jīng)》由三位先賢編著，千年以前就封存在軒仙流，自當(dāng)歸屬我軒仙流所有，既然你已是我門下弟子，就應(yīng)該將真經(jīng)交給老道，這么一來，賊人也就沒法子豪取搶奪了。屆時(shí)，老道慎重鉆研，擇人而授，也可光大門楣，造福蒼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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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說了半天廢話，難道就為了真經(jīn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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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看不透秋道仁，忍不住就這樣猜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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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秋道仁是真心述露往事，還是另有目的，反正謝宮寶也沒有真經(jīng)，即使秋道仁另有所圖，又有何懼。他也懶得多想了，索性攤了攤手：“掌門師伯想來誤會(huì)了，弟子沒有真經(jīng)，可能正是因?yàn)檎娼?jīng)邪毒吧，所以不得師傅傳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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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道仁目露疑光，繼而笑道：“沒有也好，你回去休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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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告退。”謝宮寶拜了拜，轉(zhuǎn)身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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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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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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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仙兒跟師傅回觀，隨后被打發(fā)來了祭司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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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飯菜過鍋，又添柴加火燒開洗澡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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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臉盼望的掌燈倚在門口等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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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huì)兒，謝宮寶回來，奇道：“這么晚了，你怎么還在這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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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仙兒勾頭藏羞，解釋：“你怎么忘了，我們是夫妻，別人又不知道休……休書的事。師傅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讓我以后就住在這里，方便服侍你。——你也別怕這怕那的，反正已經(jīng)做了七年夫妻了，名份名節(jié)都給了你，也不怕別人說什么。再說，你現(xiàn)在剛剛開觀，好些事還要我?guī)煾抵苄阕詈脛e惹她不高興，等你這邊穩(wěn)定了，我會(huì)向師傅稟明休書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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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道：“我隨口問的，你不用解釋這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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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仙兒嘴角抹笑：“解釋清楚最好，別是你誤會(huì)我賴著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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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孤居大山，謝宮寶倒也希望有人作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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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習(xí)慣顏仙兒的不驚不擾、默默的服侍。進(jìn)屋后，看見桌上飯菜，澡盆熱水，心里不覺升起陣陣暖意。來到軒仙流，他只有顏仙兒這么一個(gè)知根知底的親人，有她在身邊，的確處處暖心。——天色很晚了，兩人吃飯洗澡，便各自打坐歇息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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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工匠們早早就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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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不圖享樂，覺得沒什么可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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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早些安置好師傅、師娘的靈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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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師娘身份尷尬，她們夫妻的靈位不能入駐宗廟祠堂，故而只能按照阮夢瑩投機(jī)取巧的法子吩咐工匠在宗廟祠堂加蓋一間小樓，專門用來供奉師傅、師娘的靈位。——工匠們手腳麻利，只用了五天時(shí)間便起了一棟兩層小樓。這小樓與宗廟祠堂相通相連，建筑格局也與宗廟一樣，謝宮寶將師傅、師娘的靈位安置在此，也算是了了師傅的心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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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事以畢，謝宮寶再也沒有留下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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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稀里糊涂的立宗開觀了，但祭司觀只是形同虛設(shè)；表面上，他貴為一觀之主，實(shí)際四間破屋，門下無人，極盡寒酸，不過博人一笑而已。 ——更何況，他心系族長聶小喬，壓根兒就不愿待在軒仙流，故此以游歷為名向眾師伯請辭下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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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仙兒舍不得這夫唱婦隨的暖心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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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意隨行，怎奈謝宮寶卻不來相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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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于性子，她不好央求，只能苦苦忍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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