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一跳，原來里面床板作響，一男兩女大戰(zhàn)正酣。那男的皮糙肉老，卻雄壯有力，可不就是高丸；而那兩名女子神色萎靡，體虛力乏，早就吃不消了。——除了床上之人，里屋還坐著一個和尚，謝宮寶也認(rèn)得那和尚，正是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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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如此yin穢的景象，謝宮寶只罵晦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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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又覺納悶，心道：“一心怎滴在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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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語未泯，但聽里屋有聲，是一心開口說話：“高施主，我與你念了半日經(jīng)文，你何以還不能自控，魔念不消？須知，芙蓉白面，不過帶血骷髏，你放縱太過，精元虧損，若再不收斂，必死無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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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丸道：“小禿驢，你還沒完沒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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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道：“小僧說話，也是為了你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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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丸道：“屁話，這魚水之歡，你哪懂得。對，正因?yàn)槟悴欢也虐涯愣ㄔ谀抢锟次冶硌荩《d驢，你都看了半天，可曾動過凡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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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道：“高施主定我在此，引我入魔，亦或是佛旨考驗(yàn)，正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看了又如何，對小僧來說亦不過是虛幻泡影，不值一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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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丸道：“夠了！你這張鳥嘴就知道念經(jīng)！你都煩了老子十天了，要不是我轉(zhuǎn)性不殺人了，依著我平時的脾氣，早一掌劈死你了！小禿驢，你跟我安靜坐在那里看好了，再要吵個沒完，老子就叫這倆騷娘們扒光你的衣服，泄了……泄了你的精元！”——他話剛說完，像殺豬似的啊聲慘叫，顯得無比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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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那兩名女子也隨之尖叫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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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老先生，你又見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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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么下去，你會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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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丸叱喝：“你們怕什么！死的又不是你們！老子……老子縱橫天下幾……幾十年，就不信過……過不了這一關(guān)，就算……就算過不了，死了又有什么關(guān)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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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道：“高施主真不怕死，又何故語帶悲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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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丸大怒：“你不想活了，敢奚落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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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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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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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兒，謝宮寶覺察到高丸動了殺氣，忙又掀開窗戶，方便隨時營救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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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一心和尚徐徐站起：“高施主要?dú)⑽遥垉晌慌┲骰乇堋！?l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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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丸怔了一下，錯愕著道：“你居然解開了我的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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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說完，一心突然出手，朝高丸襲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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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殺你，你卻自己找死！”高丸側(cè)頭微閃，同時拍出一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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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見狀，想翻窗制止，可惜晚了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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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嘭聲響作，高丸那一掌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拍在了一心和尚的胸腹之間。而一心咬牙硬撐，既不倒下，也不往后退卻一步，反而趁著空檔把手掌往高丸的頭頂一蓋。頓時，金光散射，高丸身形一挺，只覺渾身舒坦。他愕道：“《如意寶印手》！原來……原來你是要給我療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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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道：“你精元耗盡，再不醫(yī)治，恐難活過三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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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丸道：“我剛打你一掌，你卻……你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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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道：“閉目放松不要說話，否則我也治不好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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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謝宮寶大抹額汗，暗暗舒氣，眼看屋里的兩名女子推門出來，他急忙跳上槐樹。待那兩名女子打水燒煮，進(jìn)屋洗澡，他才又從樹上跳下。——這時，高丸和一心雙雙收功，高丸的氣色明顯好轉(zhuǎn)，而一心卻口吐鮮血倒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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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啊了一聲，翻窗而入：“一心師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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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謝宮寶突然出現(xiàn)，高丸一愣，驚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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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掌觀，你什么時候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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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啰嗦什么，先救人吧。”謝宮寶攙起一心，灌輸真氣將他體內(nèi)淤血逼了出來。一心吐光淤血，轉(zhuǎn)轉(zhuǎn)醒來，迷迷糊糊看見謝宮寶，忙拉住他手，想要說話，卻又虛弱張不開口。謝宮寶道：“你不要動，我再輸些真氣給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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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一心煞白的臉色緩和過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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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收功問他：“你感覺怎么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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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盤坐在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好還好。對了謝掌觀，近來傳聞，說你欺師滅祖殺害了阮掌觀，我方丈師伯、空明師伯、還有我?guī)煾刀己貌徽痼@，他們說什么也不信你能做出這等事來。小僧此來正是受了方丈師伯的法旨特意尋你來的，他要小僧給你傳話，倘若禍來，天不容你，我龍涎寺的大門也必為你敞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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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鼻子一酸，感動之極：“三位枯佛都不疑我，我已經(jīng)感激不盡了，怎還敢把禍端引向千年古剎，何況事情還沒到天不容我的地步。一心師傅，你回去后代我向三位枯佛問好，就說謝宮寶叩首拜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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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悲眉愁目，嘆了口氣：“哎，萬物生滅自有因果，小僧亦不過是撐船的擺渡人，這條河過與不過，全在你一念之間，或許過了未必就好，不過也未必就壞。謝掌觀，小僧……小僧先……先告辭了。”——他想站起來，卻又嘔了一口鮮血，癱坐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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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丸搶步上前，攙住一心，可又急忙撒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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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呼呼的來回兜步，使勁的抽打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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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識好歹，我我我，我抽我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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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勸道：“高施主，你這又是何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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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丸攤開手，一臉的不解：“小禿驢，你救我做什么？我就不明白了，哪有你這么傻的，耗損精元救我這么一個作惡多端的糟老頭子，你這么做不值得，真不值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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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打個佛手，說道：“小僧是出家人，豈能見死不救。何況出家人當(dāng)領(lǐng)略佛旨，以普度眾生為己任，即便你是魔，我也愿與你說法，度你向善。其實(shí)，在小僧看來，高施主既能戒去殺心，就說明并非不可度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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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丸把手端在眼前看了看，稍作冥想，哈哈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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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戒去殺心了，我剛才就險些殺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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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抿嘴一笑，沒在理會，慢慢的爬起身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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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朝謝宮寶揖禮：“謝掌觀，小僧告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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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宮寶瞄了瞄一臉憋屈的高丸，笑道：“一心師傅佛法高深，何不留下來繼續(xù)度人危難，你剛才也說了，領(lǐng)略佛旨，普度眾生，這度人的事也只有你做的來，旁人還真沒這個本事。再說，你要不幫老鬼戒了那口嗜好，我看他遲早沒命。是不是啊，老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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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丸勾頭悲嘆滿臉凄色，與往常淫-穢之象相比迥然兩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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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屁話，我老鬼是那種為了嗜好不要命的人嗎。我……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說到底都是霸王犬鞭害苦我了，這幾個月來，我痛苦不堪，簡直比死還要難受。一心師傅，我想我是沒救了，你真不應(yīng)該耗損精元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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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伸手入懷，取出一本黃皮子經(jīng)書，擱在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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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經(jīng)留你，只要你虔心多念，必能克服心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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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罷，朝謝宮寶和高丸合十揖禮，隨后開門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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