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的幽靜漸漸退去,程濤背著穆巧巧一路奔走,為了迷惑身后的殺手,不得不將逃走的路線選擇的更加復雜多變,他肯定如果自己此刻貿貿然出現在大路之上,那才是真真的自投羅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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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把我放下來咯。”穆巧巧不知何時醒了,臉上的神情很僵硬,自己出現在這里所以意味的是有人代替自己留在了那里,只是這樣真的有意義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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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家伙一直在看著我們,如果你不想死的話,還是趁早離開吧!”小丫頭有氣無力的說道,大大的眼睛注視著天空,似是看到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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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濤立刻警惕起來,將穆巧巧放下護在身后,手中的青鋒應聲出鞘,盡管他沒有察覺到絲毫的氣息,還是如臨大敵一般的調動體內的靈力,這一路他們已經見證過太多的不可思議,正是這個初入修行的丫頭的一言一語將他們從眾多危險之中拯救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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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輕羽從空中緩緩飄落,鬼魅的身影踏著飛鴻而降,一把白紙扇遮掩半許寒影面,長衫飄飄似在風中靜立一般,直至那雙錦繡靴子踩在地面,卻好像是地面主動迎合上去般反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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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連開靈境界都察覺不到我的氣息,你這個小丫頭卻是不凡。”飛來之人面帶微笑,一雙眉眼泛動秋水,白凈的臉頰在雪景之中更是出彩,只是這般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落入程濤眼中卻是再恐怖不過的妖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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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竟然是宮羽先生,身為北魏的子民,竟敢襲擊學府弟子,你們逆行道當真是有膽量。”程濤瞇縫著眼睛,泛著點點寒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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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不夠本分罷了。”宮羽依舊柔聲說道,實在不符合逆行道這般霸氣的名頭,世間行逆,唯我之輩,圖利則行,無利則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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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濤冷笑一聲,并沒有因為對方謙謙之象而放松警惕,因為這位是來自逆行道人字堂的殺手,逆行道自數年前于北魏橫空出世,便一舉奪得殺手界的頭字招牌,上至皇朝將相,下至販夫走卒,只為錢殺人,且點名之人必死無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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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有多少名門正派,甚至朝堂都為此震怒不已,幾次圍剿,結果都是無疾而終,沒人知道這個神秘的殺手組織藏于何處,只知道其內分為天地人三處堂口,殺手等級也以此排列,至于逆行道的道主,傳聞說是十年前枯劍冢的叛逃者,更有內幕消息說此人與枯劍冢當代劍魁路行是親兄弟,如果前者沒有叛逃,劍魁之名也不會落在路行頭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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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句本分,我若能回到學府,定叫你逆行道雞犬不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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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羽沒有反駁,而是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學府有這個實力,所以我不能讓你回去,同樣,那個丫頭也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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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讓程濤握劍的手微微抖動了起來,一路之上他們所經歷的各種勢力,其目的都是為了阻止穆巧巧進入書院,為何到了這里終于有人對她動了殺意,難道是察覺到學府已經有所行動,所以不得不退而求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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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不多言了,早便聽聞宮羽先生身法天下獨步,今日領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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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濤先聲奪人,手中的青鋒長劍掃動著風聲,開靈境界不同于起凡,在于他們可以催動自身靈力,主導與引導的區別,前者哪怕只有一絲,都遠勝后者千百,掠動的靈氣將那件干練的校服鼓動的獵獵作響,時而鼓起,時而干癟,卻在這一張一收之間將所有的勁力盡數融入劍鋒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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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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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字決,學府十二字訣之一,講究氣機轉停,靜如枯木,動若奔雷降世,一劍刺出攜帶風雷之音,怒卷之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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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濤本就是開靈中境的修為,在學府修行三年,只悟破之一字,在學府中沒有出劍的機會,這次出行本也是對他們的一次歷練,此番行走七千四百里,共出一百三十二劍,劍至甲破,無一可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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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想著與對方糾纏,出手便是殺招,修為不如人,經驗技巧更是比不得在刀尖上行走的亡命之徒,既然已無生機,那么唯有拼死一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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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羽凝眉,看著那雷厲風行的一劍,學府果然不同凡響,只是一名入院三年的弟子竟然隱隱透出大道之形,如果能夠在江湖之中滾打幾年,縱然自己修為高出對方一籌也仍沒有勝的把握,但這世間本就沒有如果,你是學生,而我是殺手,所以這一戰我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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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微動,腳下如蜻蜓點水只在積雪之上留下一淺微痕,整個人卻已經掠出一丈之遠,手中一把無名折扇撩動風氣,于身后一揮,一根飛羽從中怒射而出,便在即將貼身而過之時,錦繡靴子輕點羽毛,竟是如若平地一般,身法再度提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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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鋒如期而至,紙扇竹骨點在青鋒之上,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撕裂了空氣,兩股靈力碰撞一團,畫絡出兩道半圓的光華,疾風逆轉,將地面的積雪一掃而空,露出黑色的泥土,又立即擴散成昏暗的土圈,不消片刻,地面生生掀去半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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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濤劍鋒再進,一步跨出,風雷大作,破字決凝練而出的霸道靈力在經脈中萬馬奔騰,四萬萬只馬蹄踏下的力道皆依托在那最鋒利處的一點,這一劍可破山石,便是南唐藤甲軍身上那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墨銅黑甲也不知被這一劍破去多少,然而此刻那折扇似是這世間最堅硬的盾牌,紋絲不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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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巧巧站在遠處,沒有逃走,因為這世間立塵之下沒有人能快過宮羽,糾纏著那件桃紅色的廣袖群,那個啰嗦的給自己道義禮法的寒青璇沒有了,那個明明恐高卻還是要安慰自己的瘦弱學長沒有了,那個中了好幾劍還盡力要露出笑臉的呆腦殼也沒有了,此刻那個自負的程濤也要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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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感覺很難過,原本自己應該在西蜀的山峰頂看夕陽,坐在藤椅上數著爺爺像瀑布一樣的胡須,又或者在棧道上蹦跳的采摘著草藥,在山野里和野兔賽跑,卻突然有一天,一只雪白的大鳥飛進了西蜀皇宮廢墟旁的那座木屋,帶來了一封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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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來她就等到了這四個人,爺爺將她趕出了門,讓她去學府讀書,可學府是什么,她只能一步一步從西蜀走了出來,淋了雨,餓了肚子,走破了腳,好不容易過了那條天下人都畏懼的漓江,只是終于讓她生出了一絲對學府的向往時,自己卻又要死在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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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雞腿很好吃,昨天的小哥哥看著很善良,昨天的床睡著很舒服,前天的路雖然走的腳疼,可有師兄背著她,前天的地瓜程濤烤的很香,還有大前天、大大前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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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還有一個多月就滿十四歲了,如果老老實實呆在西蜀,再過兩年就要嫁人,不用走山路,不用擔心晚上睡覺時候突然下雨,小丫頭越想越難過,她不高興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木屋,卻高興多了四個跟爺爺一樣視她為掌上明珠的哥哥姐姐,但她還是不高興要死在這里,因為她想去看青璇姐姐說的京都的燈會,去程濤師兄說的大劍湖玩水,去吃瘦弱小師兄說的烤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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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嗒吧嗒的眼淚從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中涌了出來,她看見程濤身上被激蕩的勁風劃出了一道傷口,腳踝處傷口崩裂了,那日蘇問看著對方不自在的步法,以為是一種做作,其實真的很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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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快要哭出聲,她不想死,更不想這個總是嚴肅的裝出一副老成卻本還是個大男孩死,然而就在下一串雨簾即將墜地時,那張青稚的小臉突然止住了悲傷,甚至有些上翹的弧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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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驢的緩慢步調終究還是追上了前者有心的繞行,有緣自當得見,也許這就是緣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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