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東秦?zé)o我浩然正氣護體,這一眼注視之下,仿佛每個人內(nèi)心深處都被他的目光剖開,再無半分隱藏的攤在他的眼中。
宋青小并不愿在此時與他起爭執(zhí),只得暫避其鋒芒,將目光挪開。
鬼蛹被搗碎化為血沫,東秦?zé)o我有浩然正氣加身,自有一種不沾污濁的清雅氣度。
“人有人道,鬼有鬼路。”
東秦?zé)o我單手背在背后,這話音一落,振臂一劃,一條光徑便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地下墓葬之內(nèi)那些若隱若現(xiàn)的陰魂像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感召,不由自主的被吸入其中,輪流排列,像是準(zhǔn)備前往通生之路。
“哼!”
孟芳蘭的哼聲里,只見那光徑微微閃了閃,卻并沒有被撼動。
東秦?zé)o我施展出強大的力量后,情勢像是瞬間逆轉(zhuǎn)了。
直到此時,高掛于半空的血月變了。
那血月緩緩下沉,陰寒的紅光灑落于四周。
原本被儒家力量撕裂的血蛹仿佛在這樣的月亮光輝之下又再一次要重合,并繼而拼組。
東秦?zé)o我強行打開的鬼路受到了影響,里面乖乖排列的陰魂再一次開始暴動。
血月之中那張咧嘴而笑的鬼臉隨著血月的下沉而越變越大,像是要從血月的桎梏之中鉆出。
黑氣攢動之間,一只漆黑鬼頭鉆了出來,接著沖東秦?zé)o我咧嘴一笑,伸出一只漆黑的恐怖鬼爪。
鬼爪往下壓落,頃刻之間便化為參天巨掌直蓋而下。
“仁!”
東秦?zé)o我一開口,那浮在他面前的那塊玉佩之上,仁字像是感應(yīng)到他的號令般,突然從那玉佩之上脫體而出,浮現(xiàn)于半空。
那仁字一出現(xiàn),便光芒大作。
這光芒之璀璨,就連頭頂被撕裂的天空處出現(xiàn)的那一縷陽光都被掩蓋住。
宋青小只覺得無盡的壓迫從那仁字之上傳揚開來,哪怕以她肉身之強悍,也根本支撐不住,砰的被壓制著跪落。
體內(nèi)藍血開始沸騰,甚至不受她管控,雙腿并合,被鱗片包裹著化為長尾盤據(jù)在她身下處。
“這就是太昊天書的力量!”
無盡的威力蓋壓而下,哪怕她此時顯出了女媧之體,依舊內(nèi)心撼動。
血月作用之下,還未再度蠕合成形的血霧再一次被分裂,難以聚合。
老道士、宋長青以及一干失去意識的普通人在這光照之下,都將身體蜷縮,壓制不住身心之中生出的頂禮膜拜的沖動。
仁字直迎那鬼爪而上,輕易將其穿透。
這漆黑恐怖的鬼爪在仁字面前形同紙糊,在字穿過的剎那,化為薄霧,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血月之中的鬼臉揚起的嘴角一收,像是一下變成哭相般,急于縮回血月之中!
“沈郎沈”
醒目的仁字宛如一輪小太陽,直往半空之中的血月逆迎而去,其光輝將血光掩蓋住。
孟芳蘭凄厲的呼喚聲隨著血月被制,聲音也像是越來越小了。
取而代之的,是地下墓葬之內(nèi)突然響起的清朗的閱讀詩書的聲音: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xí)相遠”
那聲音似是似是稚童,又似是男聲,細聽之下又有女子一樣的溫柔,竟在每一個人的耳中聽來都完全不同。
只聽那朗朗閱讀聲下,人心中的陰霾被一掃而空,繼而精神與魂靈像是完全徜徉于書籍的海洋中。
孟芳蘭的鬼哭被壓制,血月崩塌的速度便更快了。
“玉不琢,不成器”
閱讀聲越發(fā)渾厚,孟芳蘭的聲音已經(jīng)完全的消失。
仁字的光芒照耀到極致,反倒使得天地仿佛為之奪色,僅余這一抹光明。
血月之內(nèi)的鬼臉扭曲,繼而在仁字靠攏的剎那,終于化為灰燼,散逸于血光之內(nèi)。
那參天的桑影也跟著搖曳,像是要坍塌、碎離的樣子。
儒家力量所到之處,無數(shù)黑色的桑林被連根撥起。
仁字令再一靠近,血月終于支撐不住,完全崩塌消失,化為幾縷血煙,散逸于半空之內(nèi)。
宋青小手中的誅天劍也在與這股力量相抗衡,劍體之中的金龍之影游曳,真龍之氣從劍體之中透出,抵抗著這股儒家之力。
此時宋青小已經(jīng)額角見汗,唯有死死將誅天握在掌心,與儒家力量相對擊。
三字經(jīng)的吟唱聲如洪雷貫耳,直撲她意識神魂,震得她不得安生。
她沒想到儒家力量之強,遠超自己預(yù)期。
直到這會兒,她甚至有些懷疑蘇五之前說過的話。
如此力量,簡直像是超越了人類的極限,這樣強大的東秦?zé)o我,真的會被孟芳蘭暴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樣的念頭從她識海之內(nèi)一閃而過,隨即被她狠狠的咬了一口舌尖,強行壓制了下去。
血腥味盈滿口腔,可是身體的麻木之下,舌頭被咬碎的疼痛只化為微微的刺疼。
不過在這點感知之下,她迅速又奪回幾分神智,壓下了心中的那絲生出的膜拜之意。
再看東秦?zé)o我,他雖說站得筆挺,可卻臉色卻慘白,顯然如此大威力的殺招,也消耗了他不少的靈力。
倒是浮現(xiàn)在他面前的那塊盈盈玉佩光澤不減,甚至在有靈力的滋養(yǎng)下,越發(fā)靈性逼人。
仁字已經(jīng)開始絞殺那棵參天巨樹,光芒剜開樹心,里面隱約出現(xiàn)了一個倒立于粗壯樹桿之內(nèi)的紅衣女僵的身影。
只見那女僵的身上,像是纏了無數(shù)的黃線,似是以黃符搓成,將她捆得動彈不得。
宋青小瞇著眼睛,抵御著字令發(fā)出的強光,看到這女僵影子的時候,心中不由一喜:
“孟芳蘭本體?”
若是東秦?zé)o我能將孟芳蘭本體逼現(xiàn),利用仁字重創(chuàng)她,打落她的境界,那是再好不過了。
但孟芳蘭可不能死于東秦?zé)o我的手心,至少在白首之約任務(wù)沒有完成的時候,不能讓孟芳蘭輕易死去。
心中這樣一想的時候,只見仁字令的光照之下,那樹影之中的身影越來越分明。
光照之下,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紅色的嫁衣,詭異的倒立的那滿頭凌亂遮面的黑發(fā),還有垂落在身體兩側(cè)的手臂。
桑樹之影開始融化,光照一分一分的侵入了進去。
紅衣越來越分明,被封印于其中的女僵像是即將要曝露于光照之下。
令宋青小隱隱感到不安的,是仁字令的光照之下,孟芳蘭的身體雖說冒出了大股黑氣,可卻并不像是要損毀。
反倒是捆纏在她身上的那些以黃符紙搓成的線在桑影消失之后,便隨即如陽光下的雪般快速的融解。
三字經(jīng)的閱讀聲越來越大:
“赤道下,溫暖極。我中華”
宋青小強忍儒家力量的干擾,將心神全部集中在孟芳蘭僵硬的尸身之上。
只見她黑氣纏身,隨著桑影散開,黃線嗤的一聲消失,那一雙朝天的繃直的小腳像是微微動了一下的樣子。
一股危險至極的肅殺寒意逼散開來,悄無聲息的與光輝融為一體。
“不太對勁!”
她有些不安,沖著東秦?zé)o我喊了一聲。
可這會兒的東秦?zé)o我一心一意想要立即誅殺孟芳蘭這個魔煞,完成任務(wù)離開此地,壓根兒沒有留意到她的舉動。
而她喊出口的話,很快被更洪亮、清脆的讀書聲壓蓋。
如同一滴水珠與滔天洪峰相對抗,被輕易的吞噬進內(nèi)里。
“東秦?zé)o我!”
“東秦!”
“不對勁!”
宋青小咬緊了牙關(guān),死死握緊了掌中的誅天,試圖以長尾撐起自己的身體。
“地所生,有草木”
聲音更大了,東秦?zé)o我的意識全神貫注的集中到了儒書的世界里。
他的實力不夠掌控這太昊天書,竟然除了萬物受影響外,太昊天書啟動的剎那,竟然連他自己也像是受影響頗深。
而那巨樹融得更快,黑色的桑影在仁字下迅速化開,露出更多孟芳蘭的本體。
甚至那些僵硬死板的頭發(fā)在疾風(fēng)暴雨下也開始晃動,衣角翻飛間,像是發(fā)出嘩嘩的響聲。
宋青小眼見于此,握緊了誅天,用力往身下刺了下去。
劍尖逆靈力而行,破開金芒的封鎖。
一道如同金戈交接之間的龍吟夾雜在朗朗讀書聲中,震得那浮在半空的玉佩顫了顫,帶起一陣殘影。
嗡
劍氣散逸開來,終于引起了東秦?zé)o我的注意。
“不對勁!”
宋青小像是被人從水中撈起,佝僂著身體,勉強以劍尖撐地,吃力的仰頭望著他,吐出這一句。
東秦?zé)o我愣了一愣,下意識的轉(zhuǎn)頭往巨樹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見到了已經(jīng)融化的巨樹,還有即將出來的女尸。
大量黑紅色的煞氣縈繞在她身周,通紅的嫁衣,脖子上掛的白綾,事隔三百年,都格外清晰。
仁字令的光照之下,桑影都在消除。
照理來說,這女鬼先前表現(xiàn)出的力量是與桑樹如影隨形。
紅光一現(xiàn),桑影一出,她的身體便也跟著現(xiàn)身,仿佛與這桑樹是緊密相連的。
她以血紅的月光御敵,血月一現(xiàn),那些鬼蛹也兇悍無比。
東秦?zé)o我原本以為只要消滅了血月,將這與她同體而生的桑樹摧毀,便能削弱這女鬼實力。
可此時桑樹已經(jīng)在仁字令的威力下慢慢在毀滅,但孟芳蘭的尸身卻像是半點兒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
“她在借我們脫困!”
宋青小的心中涌出一個念頭,后背不由爬出寒栗,喊了一句。
她與東秦?zé)o我都上當(dāng)了!
三百年前,她自縊于桑田之中,孟氏的人以秘法將她封印于桑樹之中,使她永世不得超脫。
所以她后來頻頻作惡,卻都是在這莊鎮(zhèn)之內(nèi)。
如今看來,她的力量非但不是來自于桑田,而是當(dāng)年孟家的人恐怕是算出不妙,在她下葬的時候,恐怕找了人施法,將她本體封禁!
先前出現(xiàn)的孟芳蘭,也未必真正的是她的本體,不過也只是她本體的一道殘影而已。
此鬼狡猾異常,談及三百年前的往事,表現(xiàn)出為了沈擇寧而失去神智的瘋癲模樣,迷惑二人心思。
說不定她真正的本體,是受到這桑影束縛。
桑影出現(xiàn),她的分魂隨即閃現(xiàn),桑影一出,她便唯有以鬼煞之氣害人。
而東秦?zé)o我也受到了誤導(dǎo),以術(shù)法破除桑影,相當(dāng)于變相的助她脫身!
宋青小話音一落,東秦?zé)o我的瞳孔緊縮,氣息不穩(wěn)。
正在這時
“咯咯咯咯咯”
一道女子柔媚、陰森的大笑響了起來,帶著無盡的怨毒、恨意,沖擊著整個地下墓穴。
“父子”
念書的聲音被這女人的笑聲壓制,儒家的力量頓時不穩(wěn)。
宋青小的神識甚至聽到金戈交接之音,很快的這朗朗讀書聲便分崩瓦解,潰不成軍。
那仁字令的身上,奪目的光彩頓時隨著讀書聲的隱匿,而散逸了幾分。
“三百多年了三百多年了,我終于出來了!”
孟芳蘭如泣似訴的尖厲喊聲里,那勉強維持的讀書聲頓時被狠狠鑿碎。
哐鐺!
如同金石交擊,東秦?zé)o我的胸口像是被一記無形的大捶狠狠的擊中。
轟
拍擊聲中,他胸口的骨骼斷裂,迅速坍塌下去,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凹坑。
他后背彎弓,身體如同隕落的流星,被砸落下十來米。
大口鮮血噗的從他口中噴出,灑了他面前的太昊天書一聲。
半空之中那輪小太陽似的字令光芒稍解,桑影融化的速度一頓。
可這會兒這些殘余的桑影已經(jīng)擋不住孟芳蘭的身體了,她倒立的身體動了起來,那些殘余的符光便被黑氣所毀,化為灰燼。
白綾飛揚之間,血光彌漫,下一瞬,她的身體原地消失。
“糟了!”
宋青小見到這樣一幕,腦海里與東秦?zé)o我同時閃過了這一個念頭。
“三百多年前,我的父母不顧親情,將我封印在這古樹之內(nèi)。”
孟芳蘭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幽幽的傳了過來,隨著她一說話,一股陰寒至極的煞氣傳揚開,將原本不管是沉溺于讀書聲中,還是昏睡中的所有人全部驚醒。
“哪怕時光遷移,古樹被毀,我依然脫不得身如今沒有了這束身之所,我終于可以自在的遨游于這天地”
“尋找我的沈家郎君”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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