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半圣，一只腳已經踏進了圣人領域。”出劍的是一青年男子模樣的家伙，只是額前微微隆起的龍角顯示著它并非人類，他背負著雙手，腰間懸掛著一把遠比尋常長刀更長的彎刀，被擊飛的飛劍早已被他喚回身邊，劍尖指著陸茗嫻，懸浮在一側。</p>
青年刀客的臉龐陰柔，嘴角習慣性的翹起，掛著玩味的笑，雖然這位年輕刀客一直在笑，可是萬里長城上的每一個九州的人類都不敢掉以輕心，心頭直冒寒氣，心生恐懼。</p>
這個貌似很好說話的青年刀客很危險，這些年來，他從未拔出過腰側的佩刀，一柄飛劍，斬掉了九州數以千計的強者。</p>
青年刀客怪笑著，陰陽怪氣地說道：“當年立下的規則，圣人不染塵間事，如今半圣參戰，倒也不算犯規。”</p>
戰場之上，一僧人一拳錘爆撲襲上來的怪物，抬起頭怒視著青年刀客，他的師父，一位斬仙臺二境的強者，就是被這刀客一劍刺穿了胸口。</p>
像是察覺到地面螻蟻憤然的目光，青年刀客睥睨，眉頭輕佻，不屑地說道：“一群廢物而已。”身旁劍光大盛，虹光萬丈，數千道劍光如狂風暴雨一般，欲斬殺地面螻蟻。</p>
“哼。”青衫儒士冷哼一聲，輕輕拂袖，劍光被一陣清風吹拂得飄蕩斜歪，那些白色的絲線劍氣倒飛，嘩啦啦地向天空飛去。</p>
絢爛的飛劍暴雨，從上往下，狠狠撞在一起，一時間氣象萬千。</p>
“花開。”陸茗嫻虛空中捻來一片粉紅桃花，他臉上笑意猶在，可怎么看都是寒意森森，殺氣重重，顯然動了真怒。</p>
十里之內，虛空中凝出一朵朵桃花，花蕊之中劍氣勃發，形成一座毫無破綻的劍陣，劍陣瞬間收攏，變成只圍著青年刀客這點地方，與此同時，劍氣愈發凌厲驚人，劍氣凝聚成的劍陣之間，無形流轉著天地道韻。</p>
青年刀客身子緊繃，雙手按在刀柄上，臉上再無戲謔的表情，取而代之是一副恐懼的面孔，青年刀客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是眼前這個青衫儒士的對手，但多年來萬里長城外無敵手讓他覺得自己就算不敵，也有辦法全身而退，然而這森然劍氣卻讓他感到心生無力，實力懸殊之大是他始料未及的。</p>
半圣亦圣，一旦觸及圣字，便如同跨過了一道天塹，自然不是尋常修士所能比擬的，哪怕是自逍遙境巔峰，已經接近半圣的青年刀客。</p>
這些年來，九州大陸的自逍遙，半圣的強者或是作為頂尖戰力前往函谷關戰場，或是作為世家大族的底蘊隱世，使得萬里長城戰場這邊的九州修士戰力不足，節節敗退，讓青年刀客有種無敵之姿。</p>
劍氣如虹，如瀑布流淌，青年刀客再也沒有機會拔出腰間的佩刀，臉上帶著不甘，從空中墜落。</p>
領戰的將軍陣亡，地面的怪物自知不敵，紛紛向后撤退，撤回十萬大山之中。</p>
九州修士趁勝追擊，鳴鼓吹號，好不得意，竟殺得對方丟盔卸甲，倉皇而逃。</p>
“百年為期，不準來犯。”陸茗嫻青衫決然，背負著雙手，望向不遠處的十萬大山說道。</p>
“哼。”十萬大山深處傳出一聲冷哼，有悶悶滾雷一般的聲音傳出：“十年為期。”</p>
“劍來。”陸茗嫻身后萬千把長劍鋒芒畢露，劍尖遙指大山深處，有春雨如劍，清風似刀，天雷如錘。</p>
“陸茗嫻，莫要欺人太甚，真當我十萬大山沒準圣？”十萬大山有獸吼連連，響徹天際，龍吟虎嘯聲，天降異象，有蛟龍翱翔于天，這一方天地，像是世界末日一般，黑云壓城，電閃雷鳴，地動山搖。</p>
陸茗嫻無畏無懼，背負著雙手神色自若，身后的劍芒更勝，萬丈虹光直入云霄，攪動著黑云，撕裂出一道道豁口，有光透出。春雨驟急，清風肆虐，天雷悶響。</p>
“你們？”一聲輕笑，陸茗嫻戲謔的說道：“是人嗎？要戰便戰！”</p>
“陸茗嫻！”十萬大山里的暴怒如雷，卻沒有下一步動作，過了許久才說道：“五十年，若是不滿，我拼著金身碎裂也要出山與你一戰。”</p>
“好。”陸茗嫻知曉這是對方最后的底線，爽快答應，然后傳音萬里長城的所有修者兵士不要再追擊，速速退回長城之內。</p>
天地徹明，萬里長城數十年來，第一次恢復了平靜，沒有烽煙四起，沒有霞光萬丈，也沒有了血染大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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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坡的白衫少年終于收拾起沮喪的心情，對著老者作揖道：“讓您見笑了。”</p>
“非也。”李青山幫著少年收拾散落的糕點，挑了一塊干凈的丟進嘴里說道：“男兒傷心深處自有淚，直抒胸臆，如此甚好。”</p>
“學生知道無論是先生和您都是有神通的仙人，先生不告而別定是有他的難處。”何安在恭恭敬敬的問到：“學生想請問，先生此次遠行可有危險。”</p>
“老朽豈敢和陸先生相提并論。”李青山一只手捏著胡須，另一只手摩挲著少年的腦袋，有些神往地說道：“你家先生，那可是圣人啊。”</p>
何安在心里松了口氣，有些得意起來，連京城里來的老仙人都不敢和先生相提并論，那還有誰能傷害到先生呢。</p>
“何安在，你且坐下。”李青山盤坐在地，也不管精美的衣衫會不會弄臟，他招呼著少年坐下說道：“今日我正好有些時間，就給你講一下這仙人之事。”</p>
何安在抖了抖衣衫，跪坐在地上，正襟危坐。</p>
“九州的修士一般將這修為高低化為十五個小境界，每三個小境界又歸為一個大境界，分別是心竅，筑橋，渡海，斬仙臺，自逍遙。”</p>
“再往上就是圣人領域，你家先生呢，就在這圣人之中，但又不全是圣人，所以被稱為半圣或是準圣。”</p>
“而你呢，昨天也是你家先生私心，用清江酒幫你開了心竅，也算是初入修行的門檻。”</p>
何安在愣愣出神，滿腦子云里霧里，沒想到先生這么厲害啊，我居然有這么厲害的先生呀，這樣一想，少年竟然嘿嘿地笑了起來。</p>
“那我家先生可真是厲害呀，只是不知道先生這次遠行，咱大梁其他圣人會不會為難先生，先生脾氣太溫柔了。”</p>
林青山之前只當是少年因為自己也能修行開心笑了出來，聽到少年這一番話語不由得啞然失笑，沒好氣地說道：“你當這圣人是路邊的石子啊，尋常的斬仙臺的修者就可以開山立宗，更是一些小型宗門世家的底蘊了，別說一個小小的大梁，就連豫州，九州大陸這千年來出來的圣人也是一個手掌之數，大多也都隱世不出，就算是半圣也不過寥寥數十人罷了。”</p>
老者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只是暗暗腹誹道，溫柔？好脾氣？那怕是只對你呦，你看看這九州之內現在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哪個沒被你家先生欺負過？</p>
“那院長您一定也特別厲害了。”何安在畢恭畢敬。“請問，您知不知道能使失聲的人重新開口說話的仙術？”</p>
林青山想起那位安靜地少女，他點了點頭：“我曾在一些古籍中尋覓到一二。”</p>
“哦。”少年輕輕應了一聲，失望之色浮于表面。</p>
林青山眉頭微挑捏著胡須不語。</p>
“學生知道自己愚鈍，有些不自量力，但是學生想前往京城，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何安在突然起身，深深地鞠躬道：“，因為我有今生必須要做的事，哪怕如蜉蝣撼樹，我也愿意嘗試。”</p>
李青山捏著胡須正色道：“何安在，你能不能吃苦？”</p>
何安在點頭道：“能。”</p>
“能不能吃大苦？”</p>
何安在眼前浮現出那道藍色少女的身影，這就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哪怕粉身碎骨。</p>
沒有任何猶豫，堅定地點了點頭。</p>
林青山靜觀著少年體內氣息的細微變化，在何安在的胸口處，仿佛在有涓涓細水流淌在經脈筋骨之間，最后匯聚到丹田的氣海處。</p>
霧氣蒸騰，有云蒸碧海的巍峨氣象。</p>
“好好好。”李青山眉開眼笑，他站起身背負起雙手，看著少年站的筆直，像是一把出鞘的長劍：“吾輩修士，當有這種氣魄，雖千萬人吾往矣！” </p>
小鎮里，徐兼苦不堪言，他捂著耳朵，委屈的看著眼前的這位趾高氣昂的小女孩，說道：“我真不知道何安在去哪里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p>
昨天纏著何安在的小女孩不知道從哪兒得知自己與何安在是從小玩到大的玩伴，今天剛吃過午飯尋不到何安在的小女孩就跑來了自己家里，好一陣鬧騰。</p>
“師妹！”有人輕聲呵斥，徐兼循聲望去，只見到年齡相仿的少女站在自家門口，少女一襲輕紗般的紅衣，臉龐細致清麗，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宛若仙女一般。</p>
少女報以歉意一笑，落在徐兼眼里猶如花開絢爛，明媚無比，一時間看癡了。</p>
“悅兒姐姐~”小女孩縮了縮頭，連忙小跑到少女的身邊，扯著少女的手撒嬌。</p>
林悅兒寵溺地笑了笑，無奈地說道：“行了行了，先生罰你抄寫的詩經還沒完成，小心先生回來罰你再多抄幾遍。”</p>
小女孩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p>
林悅兒見狀對院子里呆呆的少年拱手道：“師妹她年幼調皮，我這就讓她賠禮道歉。”說罷，她便摸著小女孩的小腦袋說道：“葉晨曦，快給人家道歉。”</p>
“對不起。”小女孩噘著嘴，雖然有些不情愿，但還是乖巧地照做，有模有樣地作揖道。</p>
“不用，不用。”徐兼回過神來，慌忙擺手說道。</p>
林悅兒見少年手忙腳亂，也不好多說什么，帶著歉意輕輕地笑了笑，轉身領著小女孩離去。</p>
徐兼一下子看癡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本來不打算前往翰林書院，準備參軍的小小少年，心里突然冒出一個決定，去他娘的武，老子要去翰林書院學大學問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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