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雪捏著四寶的臉頰，沒好氣的說道：“喊誰師娘呢！叫姐姐！”</p>
“姐姐，姐姐。”四寶求饒，揉揉紅彤彤的臉頰擔心道：“我沒有按師父說的去最頂層選劍，他不會罵我吧。”</p>
李涵雪早就注意到這把無鋒重劍，沉重的劍身比小四寶高大不少。</p>
古樸的劍身隱隱有道韻流轉，根本不像是第一層所存在的劍。</p>
“這把劍，我好像從來沒見過。”看守藏劍樓的長老走上前來說道，“是第一層的劍？”</p>
四寶乖乖點頭。</p>
“這么說來，我也確實沒有見過這把劍。”徐景春細細打量起來，說道：“是鑄劍坊的師父新送來的？”</p>
往生宗的弟子眾多，每年入門多達百人，對劍的消耗量巨大，就算是藏劍樓，只出不進，也很難之稱的了。</p>
所以往生宗有專門的鑄劍坊來供給前三層的劍。</p>
第四層因為品階較高，鮮有弟子能進去，反而消耗量很少。</p>
至于第五層，從古劍入樓到今天，總共只進去了三個人。</p>
第一個姜初一，自己就有了劍。</p>
第二個李涵雪，初一送了一把劍。</p>
第三個最有希望選劍的四寶，則是跑到了第一層。</p>
“你為什么要選這把劍？”李涵雪好奇問道。</p>
四寶搖頭說道：“我按照你說的方法感受劍意，就覺得這把劍很親近，所以就選它了。”</p>
“不過也好，學劍并不是一定要拿一把好劍，最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李涵雪摸了摸四寶的小腦袋。</p>
水藍佩劍悄無聲息的閃了閃，似乎是回應著主人的話。</p>
說起來也奇怪，有弟子好奇的想試一試這把重劍到底有多重，結果從小四寶手里接過的時候，感覺如同一座山，差點把腳掌砸掉。</p>
但是在小四寶手里，卻被刷的虎虎生風，好不自在。</p>
“此劍通靈。”藏劍樓長老捋著胡須，下了結論。</p>
········</p>
這是一座巍峨的山峰，滿山蒼翠，有綠水環繞。</p>
經久未曾打理過的石門，前面石板路的縫隙里，長滿了一人多高的荒草。</p>
石門緊閉，只見那石門上有著一道深約三指的劍痕，是一個‘一’字。</p>
哪怕是過去了百年，上面依舊殘余著劍意。</p>
初一以劍為刀，打理茂盛的雜草。</p>
門前有一棵老柏樹，樹下有石桌石凳。</p>
“你們進門以后，我就要離去了。”初一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也不嫌臟，自顧自的喝起酒來。</p>
何安在拿手巾擦了擦石凳，坐下道：“你要去哪里？”</p>
初一灌了口酒，說道：“去函谷關那邊見幾個老朋友。”</p>
“你是不是不開心？”何安在問道。</p>
初一突然笑了，他說道：“我是誰？我是這浩然天下的劍仙，我能有啥不開心的。”</p>
何安在也不頂他，拿過酒葫蘆，喝了口酒道：“我爹說過，酒這玩意啊，高興的時候喝，它是甜的。這不高興的時候喝，它就是苦的。”</p>
初一怔怔出神，望著天邊的云彩，突然有些傷心，傷心的時候就應該喝酒，白衣劍客一直都很認同這句話。</p>
所以他又喝了幾口。</p>
這酒是有點苦。</p>
在以后的漫長歲月里，白衣劍客也時常會坐在函谷關的山峰上，獨自一口一口喝酒。</p>
他也時常會想起，那年在石臺上問自己的紅衣女子，也會想起在柏樹下那個笑得燦爛的白衣少年。</p>
有時候他也會埋怨起那個青衫儒士，怪他沒有把這些個陽謀陰謀告訴給自個兒。</p>
他很想問問那個青衫儒士，怎么了？你以為我初一是個怕死的慫蛋？想自己當英雄？我告訴你，我初一，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p>
雖然漫長歲月里，酒水都是苦的，但白衣劍客還是愛喝酒，因為喝酒的時候，他就不會想起來那些個傷心事。</p>
石門緩緩打開，一道亮光由小變大。</p>
沒有多余的千恩萬謝，也沒有猶豫籌措。</p>
因為何安在知道，先生和這個不正經的劍客，都不會害了自己。</p>
就算是害了自己，那又如何，反正在十年前這條命，就是先生救的。</p>
所以我何安在，欠先生一條命。</p>
葉晨曦決然踏進石門，她笑道：“你說了，出了大梁，要保護我。”</p>
何安在點點頭，朝著白衣劍客深深鞠了一躬。</p>
姜初一背對著少年，一只手瀟灑的握著腰間的長劍，另一只手摸著脖子，然后舉起手揮了揮。</p>
石門嚴絲合縫。</p>
經此一別，便是經年累月。</p>
初一拿起石桌上的酒葫蘆，空蕩蕩的，他想起了少年猛灌了幾口酒，對自己意味深長說的那句話。</p>
“初一，少喝酒，你已經很老了。”</p>
白衣劍客苦笑，而后眼神中露出一絲寒芒。</p>
他自語道：“我說過什么來著？”</p>
“好像是...”</p>
“既然無酒，那就殺人。”</p>
“對了，那就殺人吧。”</p>
走之前，總要把所有的是安排妥當，比如說：百年前沒有殺死的那個人。</p>
這樣想著，初一不自覺地拿起酒葫蘆，才想起來沒有酒了。</p>
初一不再喝酒，系禁腰間的酒葫蘆，拍拍沾染在衣服上的灰塵。</p>
一道身影沖天而起，靈氣的波浪激蕩擴散，無數狂風涌動。</p>
老柏樹撒下了一地翠綠，靜靜地佇立在原地。</p>
一如數年來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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