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沒有事情吧？”夏侯惇來到了曹操的身后。
“沒事，又會有什么事情呢？比起現在手里面的大事，什么事情，相較之下也不過是小事啊。”曹操搖頭，將心神收了回來。
夏侯惇回身望去，看到走來的是夏侯淵之后，才放下了防備。
來到了曹操身邊的夏侯淵一臉的不解，開口問道：“大兄，剛剛為什么不讓我一箭將蹇碩射殺？”
“妙才，你確定你真的可以一箭射殺蹇碩么？”曹操面帶微笑反問。
“這…”夏侯淵仔細的想了想剛才的狀態，又衡量了一下可能出現的意味，最終他也只能夠無奈的承認。“我只有五成的概率射殺蹇碩。”
“是么？”曹操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
“大兄，我覺得是這樣的。五成已經足夠去賭了，人也不是一動不動的靶子，不可能有十成的把握，五成可以了。”夏侯淵始終覺得剛剛他是有射殺蹇碩的機會的。
曹操搖頭，他這族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些時候，太過于自信，在某些地方看不透徹。小事上不會有問題，可在大事上，戰陣上頭，這點小問題，隨時會變成致命的危機。
曹操開口，否定道：“不，你只有三成機會。因為李儒在旁邊，那黑大漢又站在了蹇碩的面前，他們所防備的，可不是我們這些姍姍來遲的校尉們，正是暗處射來的冷箭啊。”
夏侯淵的眉頭皺了起來，仔細一回想，的確是這樣的。剛剛他之所以遲疑，沒有將已經在弓弦上的羽箭射出去，就是因為擋在蹇碩面前的那黑大漢。夏侯淵曾試圖找出縫隙來，可是他沒有看到，在蹇碩的周圍，都是他的親衛，將他團團圍繞住了，唯有他的面前，擋著的那一個又黑又壯的大漢。可以說，黑大漢堵住的，是蹇碩的一個弱點，是夏侯淵最初捕捉到的，要將蹇碩一箭斃命的方向。
可惜，偏偏多出了那么一個黑大漢。別看看起來憨傻，夏侯淵可是能夠看到他眼睛里面的精光的，朝著四周看來的時候，也似乎是在尋找什么的樣子。
戰將！如他們這種在戰場上來去之人，對于一樣的人，總有一種特別感應，能從對方的身上，察覺到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氣息。所以，能不能越過這黑大漢，射殺蹇碩，他還真的沒有把握。尤其是在對方有所防備的情況下，五成的機會已經下降到了三成。
不，比三成還低，只有一成。對于一名用弓的人來說，在對方有所準備，有所提防的情況下面，羽箭能夠命中對方的幾率，少得可憐。哪怕是他這種神射手，也沒有把握。
夏侯淵沉默了，沒有再聽到夏侯淵說話，曹操才點了點頭。他想要讓夏侯淵思考，讓他明白凡事不能夠太或許有自信，自信過了頭，是自負。自負很多時候，是會害死人，弄糟一件事情了，曹操不想以后，他身邊少了夏侯淵這個族弟。
“孟德，這一次失敗了，之后不好下手了啊。”夏侯惇在一旁輕嘆。
一次刺殺失敗之后，蹇碩肯定會加強防備，再想成功刺殺他，沒有多少的可能。夏侯惇剛剛是有把握，出手擊殺蹇碩的，只不過卻不可能瞬間殺死蹇碩。那么，在蹇碩死之前，必定發生兵變，他們沒有大義名分，只會成為蹇碩口中的叛逆，被士兵圍殺。
“是啊。不過，他必須要死。不管用什么辦法，都要讓他盡快去死，否則還是有玉石俱焚的可能的。”
“等等…”曹操陷入了沉思當中，右手捏成了拳頭，捶打在了左手掌心中央，發出了一聲脆響。
“玉石俱焚，玉石俱焚，石會被焚碎，玉可不會有事。既然你要當縮頭烏龜，那么我就讓你探出頭來，不得不來受我這一刀。”曹操哈哈大笑起來，心中已然定計。
夏侯淵與夏侯惇相互對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曹操的背影，滿臉的迷惑。他們雖然不知道大兄在笑些什么，但大約也可以憑借他的笑聲感受到他心中的喜悅。出于信任，兩人毫不猶豫的相信，眼前的難題，不會成為什么難題。
“來人止步！”宮墻上頭，發出了一聲大喊。火光映照下，一名名的羽林軍士兵從宮墻上頭探出身子來，手中的長弓上的羽箭，指向了宮墻下頭，那幾個離宮門越來越近的身影。
同時，架在宮門上頭，垛口的兩架床弩，角度偏移，瞄上了身影所在的位置。只要這些人踏進四百步的位置，床弩便會發射，將這些人給射殺成四散的肢體。
不論是誰，在入夜，宵禁了之后，還靠近宮墻，那羽林軍殺死他們，無需考慮任何的后果。唯一在殺死對方之前他們會做的，是警告，一次警告之后，如果來人沒有拿出能夠證明身份的憑證，不聽警告，不后退，繼續前進的話，那么果斷將其射殺。
又近了，當那幾道人影來到宮門大道前頭立著的最遠處的火盆的火光范圍們的時候，這些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跑來的是幾名穿著太監服侍的太監，宮墻上的羽林軍們，只需要仔細一看，立刻能分辨出來。在皇宮里面，羽林軍士兵們，看得最多的，是太監與宮女，可是看到在深夜，還有太監敢沖擊皇宮，那可是百年難遇了。
這些人是太監，是宮人。但，那又如何？不管是誰，大小官員，還是宮中的太監宮女，入夜之后，沒有人可以隨便進出。屢勸不聽的話，那么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看著那幾名越來越近的太監，幾名羽林軍士兵開始在心里面默默的數著步數，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們，像是看著獵物快落進陷阱里面的獵人一般。對于太監，羽林軍士兵們也是沒有多少好感的，尤其是曾經感受最為深刻的老人們，在以前十常侍勢大的時候，他們羽林軍的士兵，哪一個不是在其稍有不滿的情況下，被打罵。
什么時候，天子近衛，也成為了被一群奴才，閹宦隨意驅使，無視，還到了可以打罵的時候了？直到他們換了一個新統領，才有所改變，使他們不再受那種窩囊氣。尤其當前段日子，劉玄劉統領狠狠給張讓的那幾下，打得他牙齒都掉的事情，更加讓羽林軍士兵們興奮，心中的憋屈全部泄掉了。
現在，那幾個在心中數著步數的羽林軍士兵，已經開始摩拳擦掌。殺掉幾個太監算什么？再靠近踏進那一條劃定的線里面，殺死幾個太監，算不上什么大事。
“來者何人？！”守在宮門前頭的羽林軍士兵站了出來，手中的長槍指著遠處的那些太監，大聲詢問。
“我…我們不能再靠近了吧？”一名太監畏畏縮縮的，始終都不想再往前挪動腳步。他感受到了殺氣，像他這樣子膽子小的，對于這類氣息，一向感應得很深。
會死的，真的會死的。他感覺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了，眼前更加出現幻像，從宮墻上的羽箭射下，朝他飛來來的場景。
“對，對啊。再靠近，我們真的會死的。再說，再說我們只是來傳訊的，也根本不能夠在這個時候還能進宮里面，所以就站在這里，遠遠的喊上幾聲也就行了。”另外的一名太監附和道，如果不是他侍奉的宋典死了的話，他才不會來到這里！
原本他是要等天亮后才來傳訊的，反正宋典死都死了，死人再有權力都是死人了，也不能夠給他帶來什么威脅。不過想一想，雖然宋典死了，可是其他的中常侍們都還沒死啊！隨便一個人對他不滿，跺跺腳，足夠使他萬劫不復了。所以，他立刻趕來傳訊，又在路上與其他來傳訊的太監們相遇，這才知道了一個恐怖的事實。
今夜，不在皇宮中，在皇宮外的，四名中常侍都死了！分別是他侍奉的宋典，還有封胥，曹節，夏惲，一共四人，四名中常侍，都死在刺客的手中。
換成在以前，這已經足夠使朝廷震蕩，不知道要有多少的官員被株連下獄。那是十常侍，最受皇帝信任的人，往日里面，有大臣彈劾他們，都被皇帝毫不猶豫的下詔下獄！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連他這種太監都感受得到如今十常侍的勢力越發的減退，連他心中都有一些不安。怕前頭的十常侍，他所侍奉的宋典倒下了，連帶著他，也得被那些外面虎視眈眈的官員們給撕碎。卻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的快。
“也好。”另外的兩名太監，都紛紛點頭。
氣氛的不對勁，對于他們這類善于察顏觀色的太監來說，感受得極為清楚。那些羽林軍士兵臉上的不善之色，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沒有絲毫的隱藏。
還別說，在初入宮的時候，他們這些太監都是背過宮規的。距離他們初入宮中的時候，已經過了很多年，可他們還是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在夜晚想要出宮，被擋回去，那是沒有問題的，因你是宮中的人，頂多是哪里來，回哪里去。可在夜晚，入夜了之后，想要從宮外，進入皇宮來，這是絕對不能做的。如果沒有入宮的憑證，想要進宮，只有死！
不管如何穿著，是不是熟面孔，都算是宮外人！宮外人，便是有威脅的人，有威脅的人，靠近皇宮，羽林軍會毫不猶豫的將威脅給斬除。
遠遠的，四個人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愿意再向前走了。
遲疑了一會兒，服侍宋典的那名太監站了出來，拉長著聲音對著宮門處的羽林軍士兵喊道：“我等是諸位中常侍手下的太監，今天有要是要通報，還請麻煩羽林軍大哥通報一下宮中的張常侍，或者趙常侍手下的太監一聲，讓他們站在宮墻上聽一聽就行。”
“不行。夜色已身，我等軍務在身，不能擅離！”守衛宮門的羽林軍士兵斷然回答道。
聽到回答，這太監有一些唏噓，果然與他心中想的一模一樣。以前，這樣通融一下，是非常正常的，這些羽林軍士兵不會這樣的果斷拒絕。現在，得到這樣的回答并不奇怪，羽林軍的統領打了張常侍之外，都沒有任何的事情，這些羽林軍士兵又怎么還會畏懼他們這些中常侍手下的太監？
“那麻煩，能不能將我們的消息給轉告宮中一下？”他又嘗試著開口問詢。
“不行。”又是一聲斷然的拒絕，宮門口的羽林軍士兵挺直著腰桿，說話時底氣十足。
“可惡，這群武夫，真是可惡！”服侍曹節的太監低聲罵著，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他罵的聲音很低，低到僅能夠自己，以及身邊的幾個太監聽見。再遠一點，也變得模糊不清了。他可不敢大罵，鬼知道這些羽林軍士兵會做出一些什么來，到時候他的小身板可經受不住幾次狠揍。
像張常侍那種，被打了之后，還可以請太醫來醫治。他這種太監，請太醫來，現在太醫都不一定來，更多的可能是在一個角落暗中舔舐著傷口。
“怎么辦？”大著膽子與羽林軍士兵交談的太監回頭問著。
你看看我，又我看看你，四個人臉上都是一臉的迷惑。皇宮反正他們是不能夠進去了，更別說傳訊，在外面大喊，除了守衛宮墻的羽林軍士兵，再進去也沒有人可以聽得見一丁點的聲響。
“不過這樣也好…”四名太監當中有一名太監的眼睛珠子轉了轉，沒辦法傳訊進宮去也行，反正他們不是不想進皇宮，是被羽林軍士兵擋在了皇宮之外！這樣一來，也有辦法交待了。
有人靈光一動，突然想到了不在皇宮之內的可不只有四人，他道：“對了，蹇常侍，應該沒有事情吧？”
“應該沒有事情。在軍中的話，蹇常侍也是有親近的太監隨侍的，如果他也出事的話，那么現在在這里的不會僅僅是我們四個人了。”
“那…我們可以去找蹇常侍！”
“外面的這些士兵，可不像是這些羽林軍士兵一樣難搞，至少看到我們，他們還是不會得罪的！”
商量了一下，四個人決定前往西園軍的駐地，找蹇碩告訴他今晚發生的變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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