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的問話一出現，華雄的臉色立刻變得更差了。

    李儒的狐疑，不信任，全部被華雄看在了眼睛里面，并且這樣的問題，他還一連被問了兩次了。

    侮辱，對于華雄來說，這簡直是侮辱！

    強自壓抑著內心的怒氣，華雄悶聲回答道：“我可以確定，那刺客肯定到過，還停留了一段時間！”

    “雖然我是背對著他的，沒有直接看到他，可還是能夠從一些動靜里面判斷出來。這一點，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華雄雖然壓抑著怒氣，可言語中夾雜著絲絲的火氣，任誰都能夠聽出他的不滿。

    李儒也聽到了。

    這種不滿他不放在心上，沒有生氣，相反還有著隱隱的欣喜。華雄這樣子的反應，使他可以確定那刺客肯定是到過中軍營帳的，還停留了一段的時間。

    停留過那么一段時間，刺客必然不可能沒有發現案桌上的書信。所以只剩下了是那刺客翻看了書信，又將書信給恢復了原樣這一種可能了。

    沒有其他的可能，要不然除非那刺客狗蠢，完全沒有想要在中軍營帳里面搜索一番。要不然是那刺客眼睛瞎了，才會注意不到案桌上那他特意擺在顯眼位置的書信。

    這不是不可能的，可在李儒眼睛里面，這就是不可能！

    一個夠蠢的刺客，沒有那種能力進入到營地里面，在不驚動所有人的情況下，還來到中軍營帳之中。要他是傻子，瞎子，怎么可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真要有這樣的事情，他李儒豈不是才是真正的那一個傻子，整個營地里面的士兵，都會是那一個個的瞎子。

    華雄的憤怒，也在佐證這一點。要是華雄很鎮靜的解釋著，李儒反倒不相信了，可他這一種強自壓抑著的憤怒，出自內心的，表明他完全沒有說謊。

    將手上的書信放回原位，不知道為什么，李儒此刻的心中有一點不安。這不安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

    身為一名謀士，他不會因為沒有緣由的不安就去做出一些沒有根據的判斷來，這實在太過于可笑了。李儒只能夠把它歸結為太過在于計劃成功的擔憂，不然也再得不出一點解釋了。

    計劃，從刺客翻找書信，查看書信上面內容的那一刻，已經成功了。

    心中的不安，不管是因為什么，李儒都可以確定，他成功了。

    那些書信，是陽謀。

    不管你知不知道那些書信是特別準備的，還是看穿了，都不妨礙在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有時候懷疑，有那么一點已經足夠了，并會逐漸擴大，將土地給撐出一道裂痕出來。并最終生根發芽，茁壯成長，變成李儒想要看到的樣子。

    人心正是這樣的。只需要給它一點引子，那想象力會肆意的飛舞，不論什么東西都會在腦子里面出現。

    李儒玩弄人心，對于人心的通曉，使他制定出了這樣的一個計劃。

    一些書信也就夠了，不需要再多再多刻意的東西，那這整個計劃也不叫作陽謀了。所謂陽謀，是堂堂正正，讓你明知道有問題，也會踏入進去，無法抵御的謀劃。

    陰謀詭計，只要一被識破，那一點作用都沒有。陽謀，被識破了也沒有用，因為它所針對的，是你不得不去做，不得不去確定的事情。

    明知道有問題，也要跳進去，因為不跳，可能問題更大。

    正是這中間的那一種可能，成為了構織陽謀的脈絡。

    “所以這一次，設下的其實是一個陷阱？”夢神機重復問道。

    “是啊，是陷阱。而且里面給的餌料，還是我不得不去吃的那一種，明知道是毒藥，也必須要去吃啊。”云霆苦笑。

    他和夢神機離開營地后，朝心原來躲藏的那片樹林走去，現在還在路上，已經徹底的安全下來。他們還必須在樹林里面待上一夜，等到天亮了，洛陽城的城門打開的時候才可以進城。

    他也到了必須要休息一下的地步了。

    不過云霆也沒有心思去休息，他看到的那些書信，里面的內容，一直都在他的腦海里面來回反復。沒有辦法，即使里面是董卓故意給出的信息，他也必須要去查證。

    因為萬一啊，他賭不起萬一，其他人也賭不起。

    內聯朝臣，讓董卓成功了之后，他依舊可以做到歷史上曾經做到的事情。那些蠢貨們，為了權力，董卓許諾的一切，可不會看到太遙遠的地方。

    這讓云霆想起了一句古話，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董卓的大膽，使他成了風光無限的董太師。其他人的大膽，使他們成為了董太師向上攀登的階梯，還成為了洛陽城亂當中的尸體。

    “沒有辦法？”夢神機又問。

    “沒有辦法。”云霆說道。

    夢神機眼中有過了然，說道：“那你遇上的應該是一個陽謀了吧？”

    “當然是陽謀，也只有陽謀，才會讓人這樣子的感覺到惡心了。”云霆心中也有些拿不準，該不該把這一次得到的這一些情報交給曹操。

    曹操雖然已經變得內斂了很多，在云霆的眼中，還是和后來的那個曹操差距很大。后來的那個曹操，可是能面不改色，在生死大敵的面前也可以表現出一副大家都是兄弟的樣子出來的。

    現在的這一個曹操，還是太嫩了，太情緒化了。乃至在后來的時候，董卓得勢的那時期，這家伙也是拿著一把七星寶刀，什么都不管，就要去刺殺董卓。

    也不管刺殺成功后能不能全身而退，也不管董卓那時候身邊有沒有人在貼身護衛，急吼吼的沖了進去。等到他發現不遠處有個呂布，董卓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的時候，這家伙像是醒了一樣，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

    這才編出了獻刀的借口，蒙混過關。

    鬼信啊？

    曹操自己都不信，才會在一次簡單的試探之后，連忙逃離了洛陽城。

    換成后來的曹操，他肯定不會這樣子把身份“自爆”出來。還會如同往常一樣，照常的吃吃喝喝，該做什么做什么，完全吧那一次的刺殺當成是一次獻刀。

    每一只老狐貍，在年輕的時候，都是異常的熱血的。死不了的，碰到足夠多的壁的，最后才會進化成老狐貍。

    現在的曹操云霆可相信不了。

    “那也沒有辦法，只要知道是謀就好了。不管是陰謀還是陽謀，總歸會有一些準備。”夢神機察覺出來了云霆的苦惱，出聲勸解道。

    回過神來，夢神機又問道：“對了，你怎么知道那是一個陽謀的？”

    “人。”云霆說道。

    “人？”

    “是啊，是人。那家伙雖然裝睡裝得挺像的，不過在我做出一些動作的時候，還是可以看出他一些身體肌肉的緊繃程度的。”云霆解釋著，這一些東西夢神機也懂得，換成是夢神機在營帳里面，也會發現這些不對勁出來。

    “一個人睡覺的時候，是完全放松的，身體不會出現任何緊繃的情況。一次還可以稱之做夢，身體無意識的行為，第二次之后，那么就不是意外了。所以我肯定，那人是在裝睡，實際上卻在關注著我的一舉一動。”云霆一開始也是沒有注意到異常的，直到在翻找書信的時候，越想越覺得不得勁。

    他這才在最后試探了那么一下，然后，還真的讓他發現了端倪。他那時候將計就計的離開了，情報是真是假不重要，問題是不能夠讓床榻上的人察覺到他已經看穿了，否則隨之而來的戰斗云霆都不知道他離不離開得了。

    董卓內部的謀劃，也是他離開的關鍵。他們要演戲，云霆也就陪著他們演，一演還是全套的。

    從意識到一切都是布置下來的之后，云霆對于書信的真實性就有了懷疑，這讓他聯想起那蔣干盜書的劇情來。可他不是蔣干，董卓麾下的李儒也不是周瑜，與蔣干盜書那時的情況不同。

    那時蔣干只要意識到周瑜在裝睡，看到的那些書信，也不會讓他信任，更加不會傳遞到曹操的耳中。云霆這一次，是真的，不管知不知道中軍營帳的人是不是在裝睡，結果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之所以可以確定是真的，是從內容上判斷的，如果書信做假，本應該來一點更為勁爆的內容，才不會是這種交流問候的書信來往。再加上筆跡，到時候云霆有心，去確認一下，肯定可以得出結果來。

    書信是真的，有這些往來，是表面的交往，還是更深層次的交往，這值得思考。主要因為這原因，云霆才苦惱，有些猶豫不決。

    至于殺董卓？算了吧。知道中軍營帳里面的一切都是布置之后，云霆對于殺董卓也不抱有希望了。

    早有布置，又怎么可能輕易的找道董卓，輕易的把他給殺了？

    從暗到明的轉換，才是這一系列事情的原因，因為這一些才導致現在想要再做某些事情的時候更加的艱難，更早考慮更多。

    機會，從消失之后，也就變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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