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
涼州境內的一座普通的縣城，屬于董卓麾下被掌控的縣城之一。如果說臨川現在有什么不平常之處的話，那便是城內越發得熱鬧了，南來北往的商隊，只要是在臨近夜晚的時候，都會選擇在臨川住上一天，等到一大清早才繼續選擇西行。
理所當然由于商隊的出現，城中的商業也變得繁榮許多也因此重要性相對應的提升了。
在這里駐扎了董卓五千的軍隊，除開日常巡守本城的八百士兵之外，其他的四千兩百名士兵，都駐扎在距離臨川縣城三里外的軍營里面，由一名董卓麾下的將領帶領。之所以駐扎著五千軍隊，還有縣城縣衙中維護治安的百余名的衙役，不是因為臨川是什么要地，也不是因為臨川現在變得繁華了一些。
一切都是在于西行的商隊的目的地，那一座遠遠比這里要繁華得多的小鎮子，那是護羌校尉的軍鎮，也是這么多士兵屯駐在這里的原因之一。
“呸。什么狗屁護羌校尉，要不是主公有令，我早率麾下的軍隊鏟平他了，到時候再多的財富，還不是為我們所得？”駐軍營地內，一名武將醉醺醺的說著話，另一旁一名士兵正在給他往桌子上的酒杯里面倒著酒。
“是，將軍說得對！”士兵贊同道。
他不是奉承，也不是巴結，是發自內心這樣去想的。也不只是他，營地里面的其他士兵，也是跟他一樣有著這一種想法的。
一個軍鎮罷了，士兵也不過五六千人，跟他們的軍隊數量相差不多。雖然最近有聽說過還在什么練兵，與羌人作戰打了幾場勝仗，可在他們眼中不值一提。
羌人罷了，他們又不是沒有打過，沒有殺過。自從加入軍隊開始，他們這些普通的士兵，誰沒有殺過幾個羌人？再說了，羌人部族當中，也是有強弱之分的，也不知道那所謂的護羌校尉打敗的是其中的哪一個部落。
要不是他是護羌校尉，早死了。
“要我說，干脆假裝成羌人，把他們搶了成了，反正最后再把一切嫁禍給羌人。要是朝廷下來調查的話，他們也根本調查不出什么來。”喝下一杯酒，武將大著舌頭說道。
“將軍高見！”士兵猛點著頭，羌人的話，實在是再容易利用不過的靶子了。不管做了什么事情，往羌人身上一推，朝廷再想追究，最后也會不了了之。
真的要繼續追查的話，大不了從中找出幾個替死鬼出來就好了，交給朝廷以后，你好我好大家好。反正羌人的不服王化也是出了名的，因為反抗殺光再正常不過。
死人可以說話嗎？不能。死人只會默默的去承受一切，不管潑再多的污水也是默默接受的。
“唉。”士兵嘆了一聲氣，在喝酒的武將也嘆了一聲氣。
兩人都是感覺到了惆悵，眼見唾手可得的那些錢財，在眼前卻不能夠伸手去要，實在讓人惆悵。如這武將一樣蠻橫的，也不敢暗自下手，要是被上頭知道的話，那只有一個死字可以述說了。
董卓麾下對于不遵從軍令者，向來的習慣都是這樣。尤其是現在由牛輔主事的時期，由于董卓已經離開涼州，法度越發的嚴厲了。
這其實也與董卓向來的習慣有關，他只會容許可以讓他掌控的人存在，能力強又不受掌控的，只有殺之為快。
別看董卓麾下的軍隊向來戰斗力強悍，那些都是外面的表現，在董卓面前，所有的惡狼，都只能夠變成一只只的小綿羊，任其驅使。要不然，你就別活。
心中苦悶，無處可以述說，反正自己在這里，也沒有人盯著他，武將也只能借酒來發泄出心中的不滿來。當初他被派駐到臨川城的時候，還以為是個不錯的差事，同僚都是羨慕嫉妒恨，可直到現在，他已經不再奢望可以大賺一筆了。
又一杯酒入喉，酒液當中竟泛著一點點的苦澀。
臨川縣城城門處，一如往常的平靜，完全沒有任何的波瀾。來往的商隊與行人井然有序，在城門口士兵的注之下，走進了城門中，或者經由城門走到城外。
董卓治下諸地，大都是這樣的情況，董卓為人有一些暴虐，可也不傻。他很清楚在涼州要靠什么立足，也脫離不了百姓的支持，所以對于部下的約束，在他的領地范圍內是很嚴格的。
不然按照這些士兵的習慣來說，早設卡守入城費了，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收取，也是因為有著軍令存在。唯一可以讓他們撈點油水的，只有商隊進城的時候，那些時候他們依舊沒有要入城費，卻不妨礙這些商隊自己拿出一點買酒錢給他們。
不能主動要，可沒說過別人主動給該怎么辦。
“哈。”一名士兵長長的打出了一個哈欠，守城門實在沒有什么好說的，無聊與疲累。要不是還要商隊的喝酒錢，他們這個時候早拄著長槍瞇上一會了。
是沒有人敢在這里挑事的，更加沒有敵人會出現，誰敢出現？敢的人基本已經都被他們打得不敢了，要不就是直接被殺死，整個涼州又有誰是敵手。
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他眼見又一個商隊過來，連忙振作起了精神來，看向了什長。
商隊的買酒錢給的有多有少，多的話兄弟們之間分的自然會更多一點，反之少則越少。每到分錢的時刻，總是如此的讓人激動，再少的錢也都是錢，總好過于沒有。
眼見的商隊里面領頭的商人走了過來，從懷里面掏出了沉甸甸的錢袋子，不僅這名士兵的目光亮了起來，其他士兵的目光也都亮了起來了。
在他們看來，這支商隊實在太識相了，比起其他的商隊來說，讓他們更加的滿意。看看那鼓鼓囊囊的錢袋子，里面是銅錢的話，也會不少，換言之每名士兵至少也都能分個幾十枚的銅錢，還不排除有碎銀的存在。
喝酒？喝花酒啊！不只是買醉，還可以買上一整夜的快活！
士兵們相互看了一眼，嘿嘿笑了起來，目光中都是你懂得的意味。
什長伸手過去接過錢袋子的時候，看著商隊領頭的商人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你怎么曬得那么黑？”
這時候其他的士兵才注意到這商人的確看起來比平日里面看到的商人們都要黑得不少，風塵仆仆的，不像是一名純粹的商人。也沒有多想，這樣的商人也不少，畢竟走一趟來回得好幾個月的時間，再加上去羌族部落交換貨物的時候也有些不可預料的危險，一路上的馬賊流寇等等，這名又黑又顯得精干的商人除了比較特別一點點之外，真實說來也沒有什么異樣。
“嘿嘿。連我家婆娘都這么說，讓各位見笑了，實在是這年頭生意難做，不親自出馬的話放不下心來啊。”商人回答道，一只手在身后，士兵看不見的角落里面向下按了按。
那些商隊中押運貨物的伙計，控制馬車的伙計，看到他的手做出的動作之后，立刻顯得平靜了許多。只是靜靜的在等待著，等待著老板和城門士兵說完話。
“那你還真的是拼命啊。”什長理解的笑了笑，退向一旁，讓開了一條道路。
“走吧走吧，進城去。”
在他看來，要是他有這么多的財富，早留在家鄉風流快活了。早知道這些商人不要命，卻沒有想到他們會不要命到這種程度，為了錢都還親自上陣了。要是到時候人死了，那還要錢有什么用？
他當然不會把心里面想的東西給說出來，反正新也不關他的事情，拿到手的買酒錢最實在。
“多謝！”商人抱拳，直接向著城內走去。
在他帶著商隊的伙計們朝著城中走進去的同時，什長也有意無意的看著馱運貨物得馬車壓著地面留下的車轍。很清晰，雖然不深，至少這一些貨物都是有重量的。
他剛剛看到的不對勁可不只是商人的氣質以及他面貌體型的異常，同樣看到的還有商隊當中的伙計們，每一個看起來都格外的不同。不過，還有的畏畏縮縮的，瘦小的伙計讓他明白是多慮了。
商隊里面沒有強壯的伙計，怎么能夠安全的在外行商？要是沒有足夠的武力，這商人只怕也沒有辦法來到這里，剛出家門沒多久，只怕走了百十里就得殞命了。
現在再看車轍，他真的放下心來了。掂量掂量手中錢袋子的重量，他也不急，把錢袋子放進了懷中，等一下輪換的時候再去與手下的士兵分潤。
商隊已經快要全部進入城中了，只剩下最后一輛馬車從什長的面前經過。
正是這時候，什長猛然發現了不對勁，馬車上的一名伙計的目光讓他覺得無比冰冷。
這種眼神…很像…
“精銳戰士！”
他被腦中突然出現的想法給驚呆了。還沒有等他去否認的時候。下一刻，眼前一閃，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短刀插進了他的身體，給他帶來無法言喻的疼痛。
“敵…敵襲…”嘴里面的話還沒有喊完整，一只手掌已經捂住了他的嘴，并將他整個人按倒在了地上，短刀再次幾下捅刺，讓他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在倒下的同時，什長看到的是周圍手下的守城士兵與他一樣的命運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殺死，連一點可以引起城頭士兵警覺的呼喊聲都沒能發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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