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心臟下意識的收緊，但史蒂夫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并沒有受到傷害。

    虛幻的景象已經消失，他按捺下心口憋堵的不適，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到浩克與憎惡的戰場中。

    “那是浩克？”

    下意識的，史蒂夫就認為自己還被困在面具人所構建的幻境當中，不然無法解釋一個低頭抬頭的工夫，浩克就從綠變銀，棱角分明的如同金屬構筑的雕塑。

    “不是幻覺！”

    史蒂夫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判斷，那是一種新擁有的、無法言說的直覺，讓他能清晰且理性的判斷出什么是真實和虛假。

    沒由來的，他的內心對這種感覺極其信任，所以他下意識的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也無需他做什么，鋼浩克把控著局面，占據著絕對的上風，憎惡變作的藍色電光對他毫無作用，仿佛隨手可以掐滅的焰火。

    這讓史蒂夫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荒謬感。

    如同雙十一辛辛苦苦從網上搶到了絕版仿真玩偶的某人，收貨后卻發現送來的玩偶材質并非樹脂而是實心鋼鐵澆筑的，一方面為了價值上的收獲而竊喜，另一方面又因為失去了用途而悲傷，整個人在好評與退貨的邊緣糾結著。

    史蒂夫羅杰斯此時就在糾結。

    自二戰時期美國隊長出道以來，活躍在炮火間的身影就一直是一個帶節奏rr的定位。

    憎惡對浩克的威脅很大，所以史蒂夫極其迫切的想要去援救對方。

    但等他經歷了“心靈拷問”、“自我寬恕”等形形色色的事情、終于能對浩克施以援手之時，卻發現浩克突然變身為鋼鐵戰士吊捶憎惡，而站在旁邊的他顯得是那么多余

    大逆風的局勢下，大嘴忍辱負重、見縫插針的刷出了六神裝，正等著出山拯救世界呢，就見自家超鬼的牛頭突然在泉水空放了一個“大地粉碎”，隔空震碎了敵方的水晶。

    饒是再佛系的人，也免不了罵一句：“你有掛早開��！”

    你讓我自我渲染的悲壯和感動怎么辦？

    當然，史蒂夫的腦海里其實從未有過什么自己偉大、或是效仿先輩精神等自我感動的想法，唯一想得就是拼盡全力去阻止破壞美好的罪惡。

    浩克能輕松遏止住破壞力驚人的憎惡，他當然高興，不過高興之余也有著對自己躺贏的負罪感

    自我糾結的情緒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焦急所取代，史蒂夫看著變成散碎電光四下逸散的憎惡，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閃爍絕對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入眼可見的廢墟清晰的彰顯了無人鉗制的憎惡那強大的破壞力，焦急在胸膛充斥，史蒂夫猛地抬臂，右手高舉，宛若抓握著什么。

    氣力、精神被無形的力量抽離，匯聚到他高舉虛握的右手里。

    史蒂夫兩腿微顫，但脊背挺直。

    回憶浮現在腦海：嬰兒玩味的注視，然后將手里的長矛丟向了自己

    福靈心至，史蒂夫向后仰身。

    空洞乏力的雙腿顫抖的更加厲害，但在他鋼鐵一般的意志下，并沒有導致動作上的變形。

    手臂猛地前揮，似乎確有實物脫手而出。

    “嘭”

    史蒂夫踉蹌幾步，摔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啊”

    冥冥之中有無比痛苦的慘叫炸響，很快，四下逃離的藍色電光凝聚成零星的塊狀結晶四下灑落，摔打在廢墟與地面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

    “易？”

    蔚好奇的看向昏迷在地的史蒂夫，對方剛才殺死憎惡的那一招給了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作為一個沒事就喜歡在瓦羅蘭大陸上瞎浪呃閑逛游歷的人，她的見識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廣博，史蒂夫“做作”的姿態在別人眼中是可笑的，但她卻能清晰的認出對方在“自我信念”的運用道路上已經邁入了門墻。

    “心靈防護被引動了？”

    正在黑暗世界之外蹲守的古一被意外的感知打斷了專注，她搖了搖頭，沒有再過多的分散精力。

    漫長的時光當中，有形形色色的人向她求教過，但史蒂夫的特殊絕對能排的上前列。

    那是一個有著足夠覺悟的人，古一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然而可惜的是，對方并不適合傳承她的魔法，因為他意識力量的活躍性幾乎沒有，宛若堅冰。

    所以古一鼓勵他去尋找自己的路，就像當年的她穿梭于各個世界、以一己之力生創了地球的整個魔法體系。

    “希望我們再度相見的時候，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路�！�

    給涅槃的后輩送去了祝福，古一把注意力再度放回了眼前的黑暗世界。

    相比于其他，多瑪姆才是地球的大敵。

    只是

    不知道為什么，古一回想起剛才見到的那個頭戴寶冠、身披甲胄的女人，就有一種荒謬的錯覺，仿佛見到了真正的黑暗。

    “呵”

    “至尊法師”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黑暗世界的主宰就在黑暗世界里面，哪有什么“真正的黑暗”。

    “啊”

    正想著，靈魂當中突然傳來一陣無法言說的疼痛，那一直侵蝕著她靈魂的腐化之力消散于無形。

    依稀之間，古一似乎聽到了熟悉的哀鳴。

    “多瑪姆敗了？”

    瘋狂的想法在腦海中滋生，古一顧不得加重的傷創和復歸軀體的蒼老，絞盡腦汁的思索著自己猜測的真實性。

    靈魂之中的“黑暗之力”消散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可身為黑暗世界的主宰，在自己的世界當中怎么可能會失敗？

    “嗡”

    黑暗世界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適應著新的世界掌控者對法則的領悟。

    原本隨處可見的、多瑪姆從其他世界腐蝕而來的生靈和地貌環境徹底消失不見，盡數被同化為了無窮無盡的黑暗。

    這是由于新舊兩位世界之主對“黑暗”理解不同造就的：多瑪姆認為黑暗有著“腐化”的特性，擁有著可以將一切心向光明的生物引誘墮落而辛德拉則表示，黑暗在這方面的特性是“同化”，無論什么，與自己的意志接觸，都將化為黑暗的一部分，她不需要什么腐化者、墮落者為前驅或下屬，當她掌心虛握的剎那，就意味著“一切”將化為“無窮”

    頭戴寶冠，身著甲胄的身影出現在虛無之間，周身有著三顆象征著黑暗三種概念延展特性的法球在流轉盤旋。

    黑暗世界已經消失不見，或者說，“黑暗元首”所在的每處地界，都是黑暗世界。

    古一拿著“阿戈摩托之眼”和“宇宙魔方”凝神戒備，不過心里卻有著難以言說的苦悶。

    打跑了黃鼠狼卻迎來了虎熊，相比于與世界意識一體兩面的多瑪姆，面前這位已經完全成為黑暗世界的主宰、宛若“黑暗”概念本身的女人顯然是更難對付。

    別說已經半殘現在，就是全勝時期，古一也不認為自己能擋在對方身前。

    “只希望對方不像多瑪姆那般喜歡侵蝕其他世界吧”

    這樣想著，但古一心中已經有了犧牲在此的覺悟。

    能將世界命運背負在肩的人或許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但關鍵時刻，他們從來都不缺少舍生忘死的信念。

    “藏匿、援助多瑪姆者，殺無赦！”

    唇齒微張，清冷的聲音傳遍了漫威多元宇宙的每一個角落。

    是的，多瑪姆舍棄了與黑暗世界相融的意識，換取了各色負面情緒孕育出的自我意識的逃生。

    他失去了全部對黑暗本源的理解與掌握，以及絕大多數靈魂本源的掌握，現在的水平也就相當于一個強大的靈魂側、心靈側的法師。

    事實上，如果不是忙著剝離對方混在在黑暗世界本源當中的靈魂法則，辛德拉也不至于讓多瑪姆逃出自己的手掌。

    直到現在，她對對方還是一臉的瞧不起，如此雜而不精的自我理解，如果不是有著黑暗世界的加持，他怎么可能獲得什么“黑暗君主”的偌大威名。

    轉身離開，辛德拉不悅的往某個角落瞥了一眼。

    動用了窺探能力、意圖看清這個偌大口氣女人虛實的海姆達爾對上了“黑暗元首”的眼眸，然后他感覺自己被從鮮活的世界抽離，如同一個墜入深海的凡人一樣被無窮無盡的黑暗浪潮所淹沒。

    就在他即將失去自我意識之時，一切異象全都消失，只有額頭上的冷汗和麻木的手腳提醒著他剛從死亡邊緣回歸的事實。

    下意識的回頭，發現全副武裝的仙宮之主，神王奧丁就站在他的身邊，一手高舉著權杖，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抿了抿嘴，滿含愧疚的海姆達爾低下了高昂的額頭。

    身為彩虹橋的鎮守者和仙宮各域的巡查者，海姆達爾一直很有分寸，從來不會讓其他人覺得冒犯而給仙宮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也是奧丁放心把這個一不小心就會讓仙宮成為眾矢之的的重要職務交個他的原因，仙宮里再沒有比這位識進退、懂得失的忠心下屬更合適的人選了。

    海姆達爾除了在對待與仙宮從不對付的地獄方面有些肆無忌憚以外，即使是九域之一的地球，為了照顧“至尊法師”的面子，他也從來沒有吹毛求疵、目不轉睛的打量過。

    然而這次，他卻連自己的天賦能力都用上了，為此冒犯了一個讓奧丁都如臨大敵的強大所在。

    其實也怪不得他，身為仙宮的老人，看到一個與海拉著裝與氣質都有些相似的女性，難免會產生某些陰謀論，所以

    辛德拉挑了挑眉，看著如臨大敵的奧丁嘴角上揚。

    本以為完成了對“黑暗本源”的掌控以后，余下的漫長光陰會充斥著無趣，沒想到還真有自以為是的家伙接二連三的跳出來。

    這讓她想起了許久前的過往：朔極寺的僧侶、天啟者、均衡教派的信徒、納沃利的刃舞者、意心流劍術道場的承劍者、以及瓦斯塔亞各個部落的領袖與頂尖強者

    那些人或標榜大義、或自我煊赫，但最終都敗于暗黑法球的宣泄之下。

    “啊”

    透骨入髓的慘叫傳入了耳畔，打斷了辛德拉的回憶，也讓她彰顯武力的意圖消弭于無形。

    剛才有所冒犯的海姆達爾此時正癱軟在地，他右手的手心位置，有著一顆滿是淡金色血漬的眼球，那是他剛才生生從自己的眼眶中挖出來的。

    與凡俗生命的自殘不同，海姆達爾選擇的是最痛苦也最為殘忍的一種。

    他剜掉的并非一個眼球，還有他本源的一部分。

    換句話說，海姆達爾自此就失去了一個眼睛、也失去了一半的力量與天賦，這種傷創是無法擬補與治愈的，起碼目前的奧丁毫無辦法。

    也正是因為如此，血漬的顏色才會是淡金。

    “奧丁”

    虛弱的海姆達爾輕喚，帶著笑將掌心的眼球遞給了他。

    奧丁面無表情的接過自己老部下的眼球，抓握著權杖的手微微顫抖。

    他抗拒著自己理性的選擇，辛德拉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的糾結。

    最終，理性終究戰勝了感性，他將手中的眼球前送，虛遞給了“黑暗元首”，眼眸微微斂合、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這種選擇意味著仙宮承認了冒犯的罪責，在“黑暗元首”的面前選擇低頭，海姆達爾的被剜掉的眼睛是咎由自取，與旁人無關。

    阿斯加德人不畏懼戰爭，但身為他們的王卻不能讓感性操縱了理智，把信任并服從他的臣民送往必死的戰場。

    更何況，他那個腦子里除了煊赫武力什么都不懂的兒子已經攏聚了軍隊去討伐冰霜巨人，說是要為自己被破壞的加冕儀式討回公道。

    仙宮經不起四面為敵的境地，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后。

    瞥了海姆達爾一眼，奧丁在心里嘆氣，自己在初次見到對方后都有了片刻的恍惚，也難怪知道海拉的下屬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這件事情怪不得他，何況他替自己做出了最難抉擇的決定。

    “也許現在是海拉當政不，她只會給仙宮帶來災禍而非繁榮�！�

    奧丁掐斷了對大女兒的回憶，又想起了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兒子。

    現在的托爾性格上和當初的海拉很像，唯一的區別是他并沒有對方那能威壓九域的力量。

    被奧丁虛遞的眼球歸化于虛無，辛德拉深深的看了主仆兩人一眼，身影消失在了虛無的空間當中。

    “黑暗元首”有著自己的驕傲，對于低首伏錯的弱者沒有任何欺壓的興趣。

    事實上，只要能趕在她的意志把自身化歸虛無之前伏首，辛德拉的慈悲堪比索拉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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