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光透過心中那傷感的旋律，透過客廳里迷離的燈光，透過早都凝固的空氣，總算是相遇了，但林雨鳴和蔣幽珊的目光中并沒有大悲大喜，也許，他們兩人都很明白，這就是他們彼此的宿命，這就是他們無法回避的人生，他們的目光除了一些哀傷，心痛之外，什么都沒有了。</p>
向副市長也被這兩個人的怪異給弄蒙了：“你們這是怎么了？你們認識？”</p>
向市長的話，一下子把林雨鳴從失迷中喚醒了，他當即明白，這里還是別人的客廳，這個女人也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女人，他黯然無力的點點頭：“是，我們是大學的同學！”</p>
“同學？”向副市長有點將信將疑的看看他們兩人，同學怎么會有這樣的一副表情，這分明就是情人相遇的樣子嘛！他又問了一句：“幽珊，怎么從來沒有聽你說過有這樣一個林同學！”</p>
蔣幽珊在向副市長和林雨鳴的對話中也清醒過來了，她淡淡的看了向副市長一眼：“我們曾經是情人，你總不會想聽我們的故事吧！”</p>
林雨鳴這次的驚訝比剛才還要強烈，他沒想到蔣幽珊會這樣說，這讓他顯得有點尷尬起來了。</p>
向副市長眼光一閃，但很快的笑了起來：“呵呵，這就難怪你們會是這樣子了。幽珊，那要不要和你的老同學再聊聊！”</p>
“當然要聊！”蔣幽珊又對林雨鳴說：“你怎么會找到這里來了！干什么？是興師問罪？還是想重續舊情！”</p>
林雨鳴暗自嘆口氣，這丫頭，脾氣和過去一點都沒有變，見面還是這副咄咄逼人的樣子。</p>
他搖搖頭：“實在對不起，我并不知道你和向市長是一家，要是知道了，我……”</p>
“你也就絕不會來了，是不是？”</p>
林雨鳴咬咬牙，強悍的自尊又爆發了，他點一下頭：“是！”</p>
“哼，林雨鳴，你咋一點都沒變，還是這副倔脾氣！”</p>
“也許是我們兩人都沒有變化吧！”</p>
“什么意思？你在諷刺我！”</p>
“那里！那里！你多心了！”</p>
向副市長也沒有了驚訝，他已經從這兩人的對話中聽出他們曾經對彼此的傷害有多深，這對他來說，也搞不清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擔心，他略一鄒眉，說：“都這些年過去了，你們也用不著這樣彼此攻擊了吧，坐，坐，既然是老同學，那就再聊聊。”</p>
蔣幽珊也深深的嘆口氣：“林雨鳴，算啦，算啦，我們不要爭吵了，坐吧，說說你這些年在干什么？過得好不好！結婚了嗎！這次為什么到蓉城來……”</p>
這一連串的問話，讓林雨鳴都不知道從哪一句開始說，但同時，他的心里也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個蔣幽珊不要看剛才兇巴巴的，其實她心里還是很關心自己，她是那樣渴望急切的了解自己的情況，也許，她和自己一樣，多年來一直都在惦記對方，只是面子上要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p>
“坐吧，不會剛一見到我就想走！”</p>
林雨鳴苦笑了一下，坐在了沙發上。</p>
“現在干什么呢！”</p>
“做銷售！”</p>
“在蓉城？”</p>
“在安西！”</p>
“奧，那今天是來辦事的！”</p>
林雨鳴遲疑著，要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蔣幽珊。</p>
向副市長說話了：“他是通過安西市辦公室杜主任找到我的，為紅光電器廠在安西分廠的一個設備采購案過來，可惜，這次我幫不上忙！對了，我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p>
蔣幽珊瞅了他一眼：“你回避啥？”</p>
“這，你們不是老同學見面嗎，我在這里可能會讓你們尷尬！”</p>
“這有啥尷尬的，我們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很久都沒有聯系過，又不像某些人，干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我都不心虛，你怕啥！”</p>
“你瞎說什么啊！”</p>
林雨鳴從向副市長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溫怒，同時，林雨鳴心里也一動，從蔣幽珊的話中，似乎這兩人還有其他的家庭矛盾，自己現在的處境真的有些很難為情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p>
倒是蔣幽珊一點都沒有閑著，又說：“老向，紅光電器廠多大點事？你還能搞不定！”</p>
“事情的確不大，但我們老板插手了！”</p>
“啊，市長都插手了！不會吧，市長可從來都不會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沒聽錯吧？”</p>
“不會錯，市長雖然平常不愛做這些事情，但這次保不住插手進來，就算沒有，我也不好去問他吧！”</p>
“這到也是！”</p>
蔣幽珊也鄒起了她那好看的柳葉眉，猶豫了一下，看看林雨鳴說：“先不說這些了，說說你這些年的情況，過得還不錯吧！”</p>
她的問題卻沒有得到了林雨鳴的回應，因為剛剛她無意思的那句話，卻讓林雨鳴敏感的神經又跳動了一下，他想，從蔣幽珊和向副市長的對話中可以聽出，他們口中的市長并不是一個喜歡參與到這類事情中的人，那么，誰能保證不是三花暖通收買了紅光廠的廠長呢？萬一三花暖通給出的價碼不錯，難保這個榮廠長不會心動，作為一個過去是市政府辦公室的官場中人，他肯定能洞悉領導們的思維和心理，雖然向副市長也位高權重，但只要找到一個剛好能壓制住他的人，就能讓他倉皇退卻，不在過問。</p>
這的確是一招妙手！</p>
“嗨，林雨鳴，你又瞎琢磨啥？你這個人啊，干什么總愛鉆牛角尖，問你話呢！”</p>
林雨鳴木木的抬起頭：“什么！問什么！”</p>
蔣幽珊搖搖頭：“我問你，結婚了嗎！”</p>
“還沒呢！”</p>
這個時候，林雨鳴看到蔣幽珊眼中又閃過了一絲痛楚，但很短暫，如白駒一閃，便隱去不見了。</p>
“還在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找一個得了！”</p>
“沒挑，就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對了，你們剛才說的市長是什么性格？”林雨鳴嘴里說著話，心里還在想著這個事情，他這人對任何事情，都要比別人想的更深一點，哪怕眼前是自己牽掛多年的女人，但只要一提到工作，他就什么都忘記了。</p>
蔣幽珊有點無奈的看看向副市長：“這人！算啦，你先給他說說情況吧，不然根本談不成話！”</p>
向副市長呵呵的笑了笑，心里也徹底的放松了，這個林雨鳴啊，簡直就是個工作狂，看來他和蔣幽珊的關系也是很正常的，自己不用在多心了。</p>
向副市長就大概的談了談他們的市長，說這個人原則性還是很強的，而且還有點嫉惡如仇，很少見過他參與到這類敏感的問題上，至于這次他為什么會參與到紅光廠的設備選型上，向副市長也說不清楚，他認為，這大概就是個意外吧？</p>
“向市長，你覺得又沒有這種可能，那就是紅光廠的廠長在拉虎皮做大旗？用市長堵你的嘴？”</p>
林雨鳴的話一出口，向副市長和蔣幽珊都是一愣，他們也都是官場多年的老手，這樣的招數他們也會，兩人對望了一眼，都不能確定。</p>
“雨鳴，你先喝點水吧！我們再想想！”</p>
蔣幽珊收斂了剛才的刁悍，用輕巧，溫存的一句話，讓林雨鳴的心又熱火起來了，這個女人啊，最要命的就是這點，一會溫柔，一會刁蠻，過去在學校，自己總是被她這種來回轉換的性格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p>
林雨鳴慢慢的端起了茶杯，卻發現里面沒水了，他剛要去到，蔣幽珊站了起來：“別動，我給你添上！”</p>
她來到了林雨鳴的身邊，那股子熟悉的香味在多年后，又一次灌進了林雨鳴的鼻腔，林雨鳴頭有點暈，身體有點顫抖了，他想到了當年每次聞到這個味道的時候，自己身心都會沸騰的感覺，他端著茶杯接水的手，突突的發抖。</p>
蔣幽珊再也不想偽裝了，她看到他這個樣子，她的心也無限的感傷，她的眼中多出了一些濕潤的淚痕，她輕輕的扶住了林雨鳴有些顫抖的手，一點點的把水倒進了杯子里。</p>
“多喝點水吧！”</p>
她緩緩的從林雨鳴的身邊離開了。</p>
隨著香味的消失，林雨鳴猛然之間，內心感到空落落了，這個女人再也不是當初躺在自己懷里撒嬌的女人了，他和她，近在咫尺，卻又遠隔天涯，林雨鳴慢慢的低下頭，用喝水，來掩飾他的傷痛和惆悵。</p>
向副市長這會還在思考著林雨鳴剛才提出的問題，他對這種可能性并不否定，問題是這個坑怎么填，這個題怎么破？想了好一會，向副市長還是搖搖頭，有點無奈的說：“林先生，就算你說的不錯，容廠長用市長做了一次幌子，但我也沒有辦法去驗證這個問題，我既不能當面問市長，也不能不管不顧的直接壓過去，這里面萬一走錯一步棋，會麻煩很大的！”</p>
蔣幽珊也點點頭：“是啊，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確實很難分辨！”</p>
向副市長似乎感到蔣幽珊的話是在隱射自己，不由的瞅了一眼蔣幽珊，見她神色正常，也在思考，這才放松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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