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依舊是那么熱。
演員們的衣服依舊是那么多。
因為戲里的劇時間是由秋入冬，所以大家的衣服，也是往這個方向走的。
大熱天，接近四十度，什么都不穿都要熱死，身上好得套兩大件兒……大家都有點提不起精神。
導演也燥，但時間放在這兒，燥也得拍，停一天可就是一天的硬錢。
“各部門準備好！”
“大氣精神來，拍完這一幕就休息！”
“外面準備了冰棍，拍完這一幕就休息了！”
有冰棍的加持，大家才稀稀落落的動了起來。
顧秋水今天就一直在看著余次。
不知道為什么，她就總覺得余次今天走路的姿勢有點怪異。
但今天余次跟她沒有合戲，不在同一個場，她作為女主角也不好串場，只能忍著了心頭的疑惑。
很快，最后一幕戲給過了，導演讓人派發冰棍，顧秋水把小青叫了過來，“你去把余次叫過來。”
“啊？”
“去。”
“哦哦……”
二片場那邊的戲快結束了，余次本來準備回去吹空調，一看見小青，她站起了身。
“余次，那個顧姐找你。”
“前輩找我？”余次指著自己的臉，“是有什么事情嗎？”
“這我也不知道，不如你過去自己問顧姐？”
“好哦。”
行走之間，小布丁的塑料包裝已經被打開，熱的有些不行的余次已經一口咬住了冰棍。
等到女主休息室，余次發現顧秋水現在竟然還穿著戲服，“前輩？已經下場了，導演說中間休息兩個小時，你不換一下衣服嗎？”
“……”
“換。”忘了。
花了有五分鐘在隔間里把衣服換了之后，顧秋水坐在了余次面前。
“你呢？二號組的戲不是拍完了嗎？你怎么也還穿著戲服？”
“我啊？”余次笑著，“我下午沒有戲份，準備直接回去的，所以——”
“我有點事要跟你說，你先在這兒把衣服換了吧，省的熱。”
余次是想拒絕的。
但是在顧秋水的眸光下，她拒絕的話被擋在了肚子里。
五分鐘后。
“你的膝蓋怎么了？”
說好的談事情理由，在此刻全部崩盤。
顧秋水一點鋪墊都沒有，直接抓住了余次的手，聲音略沉，“膝蓋怎么了？”
余次倒沒想到顧秋水會有這么大的反應，她情緒這么大，讓她都有點緊張了，“沒，沒什么啊。”
“沒什么會摔成這樣？”
“額。”
“是沒什么啊。”余次嘟囔了一句，“就是昨天回去之后感覺自己演的那一幕還不夠味道，就自己多練了幾遍，真的沒什么。”
“……”
昨天的戲？
十二點多在窗口聽到的嘭嘭聲，似乎有了歸屬。
她一時語塞。
是為了練習演戲，場景，她該說什么？
余次這會兒的腦回路就很單，她昨個回去之后一直還練習，就是想憑借著三天之后的那場結局戲，在顧秋水面前留下‘傾城一絕’的畫面，讓顧秋水對她念念不忘。
但是。
……
mmp。
倒了幾十次了，jio都倒斷了，就感覺比之前好了一點點。
對了！
“對了前輩，你一說戲我想起來，我昨天練習了這一幕很多遍，但我自己對著鏡子評價不出來我演的怎么樣！你能幫我再看一下嘛？”
“什么？”顧秋水還沒搞清楚狀況，余次已經自己站了起來，“我是說，前輩能不能再幫我看一下，我這一幕演的怎么樣。”
說完，她直接后退一步，站在了休息室的中央。
這里的位置不是很大，不過這幕戲需要的空間也不大就是了。
“我開始了。”余次信心滿滿。
她一秒入戲，然后——
做了一個前奔，推的動作，然后在半空中一僵，慢慢的，慢慢的彎了自己的身子，然后嘭的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
然后是雙眸閉緊，面無表情的慢慢的整個人歪在了地板上。
顧秋水：……
“前輩！”顧不得膝蓋還有點痛，余次很膨脹，“你覺得我演的怎么樣？”
“……”
顧秋水曾面對多很多犀利的媒體，也直面過無數口誅筆伐的影評人，面對這樣如狼似虎的人，她也從來沒有畏懼過。
面對他們的問題，她也從不遮掩。
走的從來都不是流量花旦的路子，一路奮斗過來，顧秋水覺得自己也是有自己的傲氣的。
對演技上的事兒，她不屑于去撒謊。
只是現在——
你覺得我演得怎么樣？
她能清楚的看見女孩子眼睛里的光芒，能從她的微表情里看出，她很期待。
昨天她練習到了十二點，或許更晚。
她的膝蓋受傷了。
余次已經努力了，甚至，顧秋水能從她熟悉的動作中看出，她很努力。
只是有些東西，好像真的不是努力可以完成的。
比如這一段尷尬的戲。
你覺得我演的怎么樣？
內心的答案只有一句，很渣渣。
但是……
顧秋水低頭只有一瞬間，抬頭的時候，她臉上就掛上了平日里慣有的溫柔笑靨，“挺好的。”
“你現在比我昨天教你的時候，已經大有進步了。”
“是嗎！”余次瞬間感覺自己受的苦都值得了，“那等我這兩天再練習一下，應該就可以了。”
“不用了。”
“啊？”
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對，顧秋水蹙眉，然后慢慢的說：“這個動作比較難，要用到膝蓋，你看你膝蓋都已經這樣了。”
“要是繼續聯系的話，你的膝蓋受傷了會影響表演效果的。”
“！”
“前輩你這么說也是。”
“嗯。”顧秋水攥著手，“所以，你不用練習了。”
想了想，她還是昧著良心加了一句，“很好了，很棒。”
“！”
“謝謝前輩！”
一陣感謝過后，余次才想起來自己的小布丁還放著呢，一去拿……
emm。
小布丁已經快融化在塑料袋里了。
有些難受的把袋子扔進了垃圾桶，“前輩，你找我還有什么事情嗎？”
“沒什么了。下午沒戲，你回去休息吧。”
“那我……回去了？”賓館的空調好舒服的。
“回去吧。”
就在余次要走的時候，顧秋水叫住了她。
一支小布丁遞到了她手里。
“這邊的小冰箱里正好有兩根，你那根融化了……”
“謝謝前輩！”忽然感覺被寵愛！
“嗯，不用這么，一直這么客氣。”顧秋水想了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秋水姐。”
余次從善如流，“秋水姐。”
“行了，回去吧。”
“對了，夏天雖然溫度高，但冰淇淋要少吃。”
“哦哦。”
那人背影漸遠。
顧秋水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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