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qū)內整整有一百年歷史的藝術街在去年分批遷址,給人一種英雄末路,美人遲暮的悲涼。Vie工作室秋季聯(lián)展就開在了這一股悲涼之中。郝知恩穿了一條黑色闊腿褲,搭配米白色高領毛衣,套了件墨綠色風衣,中規(guī)中矩,卻也襯得人紅潤。
只是那一對眉毛,她足畫了八遍,仍不滿意。
郝知恩早先看過一個化妝教程,說眉毛不能畫得像一對雙胞胎,應該像一對親姐妹,不盡相同,但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今天,她足畫了八遍,仍覺得它們像一對表兄弟,血緣太遠了不說,還太英氣逼人了。
要知道換作平常,她坐在行駛的車上,也能在十五分鐘內搞定自己的一張臉。
郝知恩比約定時間提早了十分鐘,章林森已經等候在攝影展的門口了。他穿了件卡其色的風衣,遠遠地,她覺得和她的墨綠色相得益彰。不同于她對開場白的執(zhí)著,他直截了當:“進去吧。”
這一場秋季聯(lián)展為期八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連玄關擺放的花籃都好景不長了。
展館是自然光,地是水泥地,墻是毛坯墻。拱頂上垂下白色紗布,中和了自然光過硬的弊端。相紙采用絨面紙,輸出是愛普生藝術微噴,配以無反光玻璃裝裱。
參觀的人寥寥無幾。郝知恩輕手輕腳:“過去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個愛好。”
章林森一筆帶過:“算不上愛好,找個說話的地方罷了。”
自然風光展,卻采用黑白色調。
作品和作品之間的距離被最大化,有的整面墻上僅懸一幅,便紛紛自成一隅。郝知恩和章林森翻過了黑白的冰川,穿過了黑白的沙漠,在一片黑白的綠洲前找了一條長凳坐下。說來也是怪,就像那黑白的冰川讓人不寒而栗,那黑白的沙漠讓人望而卻步,這一片黑白的綠洲讓郝知恩覺得……生機盎然。
仿佛顏色是一種多余的存在。
十一年的冷暖自知,概括給別人,三言兩語就能說完。
章林森的父親有一家工廠,做了大半輩子的金屬防腐處理。大學畢業(yè)后,章林森理所應當?shù)亟恿耸帧K麖膶m椣蛘w設計轉型,也就從工廠,做進了寫字樓。
對此,郝知恩并不意外。
盡管十幾年前她還不知道什么叫做“前途”,卻早就認定了章林森會前途無量。
“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面。”章林森輕笑著搖了搖頭。
章林森一笑,左邊的嘴角會比右邊稍微高一點。十幾歲的時候,郝知恩會說你怎么總壞笑。這一過而立之年,她覺得他的笑像極了風華正茂的梁朝偉。
她從長凳上站直身,轉向他,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里:“他們都說我變了,你是第一個,說我‘還有這樣一面’的人。林森,謝謝你。我真的沒變,我真的只是多出了一面,只是被環(huán)境、被希望、被自己逼得多出了一面而已。”
“就是這一面,讓你結束了你的婚姻嗎?”章林森又補充道,“樂享集團Karen郝離婚的事,好像不是秘密了,我聽說的。”
郝知恩緩緩坐回章林森的旁邊:“那你有沒有聽說,是Karen郝拋棄糟糠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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