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林森若無其事地關閉了那個叫做Karen的文件夾,又打開了適才的那一份協議:“這都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多久前有什么關系嗎?”“
我只是想更快地了解你!
“一定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嗎?”
“Karen,難道你沒有過類似的想法?”郝
知恩啞口無言。那
時候,她的確有請助理查過章林森的電話號碼和婚姻狀況。但最后,她僅把他的電話號碼保存進了通訊錄,至于有關婚姻狀況的文檔,她不曾過目便刪除了。他所謂的“類似的想法”,她懸崖勒馬,但的確有過!
我們都是講效率的人,”章林森將手伸到郝知恩的腰后,稍稍一用力,就讓她貼向了他,“從不了解到了解的過程如果有捷徑,又何必漫漫求索?不合適的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合適的話,我們也就比誰都勇往直前。這件事……我只是沒有告訴你的必要,卻也沒有要隱瞞,因為它根本不重要,更不會改變我們的關系,對不對?”
郝知恩著了魔似的點點頭。
少時那些年,男生將自行車騎得比走路還慢,悄悄跟在心儀的女孩子身后,風雨無阻地“送”她回家;女生坐在看臺最不起眼的角落,看夢中人用一記三分球反超比分,拾起他喝完的可樂瓶。同
樣是為了“了解”對方。
十幾歲時被蒙上的浪漫,到了三十幾歲,卻被扣上“跟蹤”的帽子。
的確是她小題大做了。
在希爾頓酒店的181號房間,郝知恩垂著頭,又請教了金天另一個問題:“你會覺得我耳根子太軟了嗎?”金
天并不算友善:“我覺得你是茅坑里的石頭。”
“這就對了,茅坑里的石頭,我也覺得我又臭又硬,但我不是第一次……被章林森洗腦了。”郝知恩用雙手捂住了臉孔,“可這到底是心意相通,還是被洗腦,我有點兒分不出!薄
哪來那么多心意相通?兩個大活人到了飯點兒能想吃同一家館子就很難得了,你還真以為會有什么一切盡在不言中?”金天站直身,走向窗口,刷地拉開了窗簾,“不過,你也不是被那姓章的洗腦,只是千載難逢遇上個你的升級版,你難免向他學習!睂
金天而言,城市中心的夜景沒什么好看!
好看”的是郝知恩映在玻璃窗上的側影,含胸,駝背,垂著頭,像一只快被煮熟了的蝦米,不堪一擊。
“是啊,他身上的確有不少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我叫個醒酒湯給你。”“
努力向上有什么不對?”“
我有說你不對嗎?是你在質疑你的升級版。不過,要我說,就像愛情和面包沒有孰輕孰重,輕重自知,知足就好,努力向上也是一樣。一切樂在其中的努力向上都沒毛病,但同理,一切以吃得苦中苦為座右銘的努力向上都是因小失大。”郝
知恩身子一歪,倒在了長沙發上。那
個叫做Karen的文件夾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而她有理由懷疑,在章林森的電腦里,會不會還有著他的前妻汪安琪,她的前夫趙士達,甚至是一個叫做趙唯一的文件夾。
這些人都和他踏出的每一步息息相關。
用他的話說,如果有捷徑,他又何必兜圈子?
郝知恩無法想象,有一個黑洞洞的鏡頭在瞄準趙唯一那小小的身板,她無法,也不敢想象。她
更想象不出,章林森的捷徑會不會四通八達?當初,是她向趙士達提出的離婚,她尚且元氣大傷,但據章林森說,他和他的前妻汪安琪是“和平離婚”。什么叫和平離婚?她一直不曾追問,但若真像字面上一樣和平,那他豈止是她的升級版?他
令她望塵莫及。脫
了鞋,將雙腿提上來,郝知恩側臥在了長沙發上。金
天背靠著窗口,能看到郝知恩的十趾不自知地蜷著。
“今晚謝謝你了!焙轮魉坪跏抢蹓牧,將雙手交疊墊在臉孔下,就要睡在沙發上。
“你不用……卸妝什么的嗎?”“
你懂的還真多!苯
天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慢動作似的去拿上了頭盔。
郝知恩閉著眼睛:“今晚找你來幫忙,不是我對你欲迎還拒,是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找誰了!薄
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嗎?”金天停在長沙發前,俯視郝知恩。
“要分什么樣的朋友,交心的,就許歌聲一個。”郝知恩失笑,“可我又怕她給唯一看動畫片,吃垃圾食品,看了吃了,吵又不能跟她吵!薄
你還不如不跟我說這些!
“越描越黑了?”“
那倒不是,是讓我更不想走了!
“又覺得我可憐了?”
“回房間去睡!
“我多一步也走不動了。”“
要我抱你進去嗎?”
“唯一在里面!薄
等她不在的時候就可以?”“
那也不可以。”
“我去拿床被子給你。”金天說話間就要走開。
郝知恩一把揪住金天的褲管,張開了眼睛:“我用不著誰可憐我,過得還不如我的,滿大街都是!薄
你要真能這么想就好了,有時候學著比下有余,是一種智慧!
“你又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小小年紀,才貌雙全,名利雙收,別說比下有余了,你比上也沒什么不足了。你這就像是有錢人說有錢也沒什么好的,真的很欠揍!薄
除了那句小小年紀,其它的,我就當你是夸我了!
這時,金天的手機作響。
郝知恩仍抓著他的褲管,他不得不站在原地,從褲兜里掏出了手機!罢l啊?”郝知恩此言一出,便越了界。他在接通電話的同時,也給了她答案:“葛漫!贝送猓蛯Ω鹇f了一句話:“幫我改簽到中午!钡
金天掛斷電話,郝知恩一而再地越界:“她這么晚打給你?”“
主要是這個時間……我該和她一起登機了!
“去哪?”“
莫斯科,有個攝影展!
“那你不早說?”“
拜托,你叫我來酒店,我還能說什么?誰知道來酒店是來……看孩子的啊?你也不用太自責,我改簽到中午也一樣!
“葛漫和你一起去?”
“郝知恩,你是從來不和男的出差嗎?”
夜深了,四周的溫度宜人,這長沙發也還算舒適,女兒僅與她一墻之隔,目及之處沒有敵人,血液中流竄著酒精的郝知恩昏昏欲睡,終于要結束這漫長的一天。她并不自知,仍抓著金天的褲管:“你走的時候,幫我訂五點整的morning call!闭f完,她便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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