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星光暗淡,只有一彎殘月,輝光點點,它如同一個脫光了的天使,圣潔而冷漠,俯視著婺城大地,月光時而血紅,時而潔白,如同一面縹緲的輕紗,鋪落在海天大酒店的廣場上。
廣場對面,是一個三岔路口,有兩條大道,橫豎垂直相交,形成一個拉長了的T字。
橫著的一條,名曰和諧,貫穿南北,豎著的一條,名曰安康,往西而去。
兩條路的交匯處,其正東面,正是海天大酒店。
此時此刻,和諧安康大道周圍,沒有燈光,也沒有一個人影,甚至,沒有風。
很靜,死一般的寂靜。
那樓層之間,有數不清的小巷,黑暗而幽遠,一股肅殺之意撲面而來。
正在此時,兩道人影,一黑一白,一男一女,男的風度翩翩,女的清秀可人,兩人牽著手走出酒店門口。
恰在此時,起風了!
他攥緊她的手!
看了漆黑的街道一眼,藍衣皺著眉頭,沒有多說什么,拉著藍雨,徑直走進一輛車里。
這是一輛破舊白色的北京現代,對于藍衣這種身份的人來說,很是普通,然,此時此刻,卻成了整條和諧大道,唯一亮的地方。
油門一動,白色的現代車右拐,往北而去。
路上很黑,除了自己的車燈,沒有一絲光亮,兩人沉默不語。
直到轉過幾條街,兩人才看到,不遠處,一個十字路口,那里燈火通明,人影綽綽。
藍衣踩死油門,白色的現代車疾馳行駛,最后,卻在十字路口的一顆路燈下,白色的現代車,突然停住了。
“小雨,下車!”藍衣輕聲說道。
“你要回去,找徐蕾,對嗎?”藍雨看著他,問道。
“我把她安全帶回家,就回去!你在家里等我!”藍衣認真說道。
藍雨美眸轉動,沒有說話。
“你相信我嗎?”藍衣抓住她的手。
“我當然相信你!”藍雨嫣然一笑,湊過頭來,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如蜻蜓點水一般,一觸即分,“小心點,我在家等你!”
藍雨下車了,直到她安全走進一輛出租車里,藍衣目光一凝,調頭而去。
……
夜風瀟瀟,如同一個獨守空房的少婦,在呼喚遠方的丈夫歸來,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凄婉而哀絕。
張逸杰一只手反扣著吳雨蝶的手臂,一只手箍著她的后腦勺,如同押送犯人一般,把她押到酒店門口。
“張逸杰,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吳雨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張逸杰的力氣太大,任憑她掙扎,卻始終掙脫不開他的雙手。
“我當然知道我在干什么!”張逸杰不管其他,押著她,徑直走出酒店的大門。
然而,他的腳步剛剛邁出,便突然停住了腳步。
外面*靜了,非同尋常,除了風聲,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他似乎,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看了吳雨蝶一眼,這才發現,她看著他,一臉嘲諷之色。
“中計了!我被當成獵物了!”
直到現在,他何嘗還不明白,有人在釣魚,這個吳雨蝶,就是香餌。
他毫不懷疑,也許,那些小巷子里,或者某棟樓的一個窗口,有一把槍,槍口正對準他的腦袋。
然而,事已至此,他還能縮回去不成?
吳雨蝶,他勢在必得,只要撬開她的嘴巴,一系列的案子,迎刃而解。
而且,他能感覺得到,想得到吳雨蝶的人,不只他一個人。
因為,他在酒會里,遇見百事通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勇往直前,哪怕前面是龍潭虎穴,他必須的冒險!
他退無可退!
“走!”張逸杰冷哼一聲,走到廣場上,只要再過二十米,跨過廣場,廣場左側,和諧路上,那里有一輛面包車,只要他走進車里,就可以安全無憂。
張逸杰押著吳雨蝶,他加快了速度,短短的二十米遠,他竟然覺得,走了一百年!
十米,五米,一米……
和諧路上,他們離那輛面包車越來越近了!
近在咫尺!
“砰!”
一聲槍響,劃破長空,子彈擊在張逸杰腳尖不足一公分處。
張逸杰突然剎住腳步!
沿著槍聲傳來的方向,張逸杰緩緩轉頭,三岔路口,安康大道上,躥出來一道黑影,他舉著槍,緩緩朝張逸杰二人而來。
那是一個胖子,他沒有一只耳朵!
此時,海天酒店門口,有三道人影走出來,恰好看到這一幕。
“往北走!這已經不是我們能參與的了!”
百事通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拖著徐蕾,往和諧大道北面跑去。
林楓深深地看了那道微胖的身影一眼,再不停留,跟在百事通和徐蕾的身后,往北而去。
……
“余多多!”張逸杰咬牙切齒,昨天中午,此人剛從自己手中逃走,沒想到現在又碰上他了。
他來得目的,不言而喻了!
張逸杰掃了吳雨蝶一眼,發現她竟然淡定從容,沒有絲毫驚慌之色,他眉頭皺起。
“張逸杰,好久不見!風水輪流轉啊!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余多多來到張逸杰十米處,停下了腳步,他的槍口,依然指著張逸杰。
“我要她!”余多多大喝一聲,食指搭在扳機上。
“好啊!你自己來拿啊!”張逸杰淡淡地說道。
“哼!當我白癡不成?”余多多冷哼一聲。
他怎會忘記,昨天中午,就是此人,趁自己不備,差點被他拿下,要不是吳志遠解圍,他現在已經被關在看守所了!
此人身手了得,他怎敢掉以輕心?
“怎么?昨天被我打怕了?不敢靠近我了?”張逸杰哂笑。
“我懶得跟你廢話!”余多多從腰間,掏出一副手銬,扔給張逸杰,“把她拷上,后退十米遠!”
“我要是不依呢?你一槍殺了我?”
“我自然不會殺你!我和你無冤無仇!”余多多搖頭,槍口微微一晃,他扣動扳機。
槍響了,子彈從吳雨蝶右肩穿過,帶著一串血花,殷紅點點,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然而,那個柔媚到骨子里的女人,此時此刻,如同變了一個人,她只是悶哼一聲,冷冷地看著余多多,卻沒有說一句話。
“我沒時間跟你磨蹭,拷上她,后退!”余多多的槍口,瞄準吳雨蝶的頭顱,“不依?哼!我的槍法你知道的,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下一槍,就是頭了!”
張逸杰死死地盯著余多多,沉默片刻,最終,拿起手銬,將吳雨蝶反手拷上。
“很好!”看到張逸杰后退,余多多一步步地朝面無表情的吳雨蝶走去。
“你沒想到吧!這幅手銬,是你的手下小紅的!”余多多來到她身后,貼在她耳邊輕語,準備押著她,往安康大道走去。
“是么?”吳雨蝶終于開口,那雙媚眼,忽然閃出一道寒光。
她突然轉過身來。
“你……你怎么打開手銬的?”
余多多一驚!
那是一只瑩白嬌嫩的手掌,很快,如同一道白光,余多多剛回神過來,吳雨蝶抬起右手,一記掌刀,砍在他的脖子上。
劇痛傳來,余多多大腦一陣昏沉,被砍倒在地。
他的槍,也飛出幾丈遠!
“你……原來是個高手!”
此時此刻,張逸杰回神終于過來!原來,在酒會,她是故意讓自己抓住的!
張逸杰想追上去,吳雨蝶已經不見蹤影。
“都是你這個王八蛋!”張逸杰怒吼一聲,向余多多撲去。
“砰砰砰!”
正在這時,槍聲響起。
和諧大道上,南面,突然出現五個女人。
她們衣服的心口上,都繡得有一株蘭花草!
“走!”張逸杰和余多多對視一眼,翻滾一圈,往北奔逃。
那幾個女人,似乎不著急,緩緩逼來!
然而,當兩人跑到三岔路口,安康大道上,又突然出現五個女人,同時舉著槍,對著他們,就是一陣亂射!
她們似乎槍法不準,每一槍,都只是擊在他們腳下。
張逸杰和余多多兩人,如同無頭蒼蠅,四處亂躥。
然而,他們的路已經被堵死,他們無路可退,無路可逃。
而她們,卻在一步步地逼近。
“她們是在把我們當猴耍,等耍夠了,我們也就完了!”
張逸杰和余多多對視一眼,看著兩頭的女人緩緩逼近,包夾而來,她們已經停止開槍,兩人露出悲哀之色!
“砰砰砰!”
正當兩人絕望之時,三聲槍響,劃破茫茫夜空,和諧路南面,有三個女人應聲倒地。
血紅的月光下,那是一道挺拔的聲音,卻如同鬼魅一般,一閃而逝。
另外兩個女人驚覺,突然轉身!
月光下,有一柄小刀在飛速旋轉,閃出一道寒光,噗的一聲,釘在一個黑衣女人的脖子上,那道魅影,順著飛刀的軌跡,如同一陣風,從她身側閃過,單手一揚,血花濺起,那把小刀重回他的手中,另外一個黑衣女人,還未回神過來,那把小刀,已經劃破她的喉嚨。
她們的身影,在風中,突然之間不動了。
直到,那道挺拔的身影慢慢顯現出來,她們的身體,才倒下去。
他的臉上,有個疤!
“遠哥!遠哥!”
海天酒店,一個豪華的房間內,陳曦輕聲地呼喊著,兩行清淚,晶瑩剔透,潸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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