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身體，舊的記憶。</p>
或許是接觸的修真層次太低，葉征根本無法想通這件事，總覺得還有著什么他忽略的細節。</p>
這次天道院師生進了遺跡，事情發展也沒有如墨君預計中那么完美，白愫是精神力覺醒者，一開始竟然壓制了骷髏2，然后又被葉征給攪黃了同化的進程，還獲取了骷髏2的一部分記憶。</p>
當時他們兩人逃出府邸，墨君沒有派手下追擊，大概一是怕兩人死戰，二是想讓重生的骷髏2再次試試同化白愫吧，只不過發覺兩人去找了有佛門度化能力的御虛和尚，這才派出手下前來捉拿。</p>
而后又因為辛元的大意和完全沒有進行精神抵抗，他被骷髏2控制以后直接開始了同化記憶的進程。</p>
這就導致墨君的愛妃骷髏2，將與辛元合二為一了……</p>
想到這一場景，推理中的名偵探葉征莫名心疼起了墨君。</p>
也不知是因為化為骷髏1的墨君思維遲緩還是怎么的，過了許久才發現這件蛋疼事，接下來就是骷髏13的來意了，應該是白愫也獲取了一部分骷髏2記憶的緣故，墨君重新盯上了白愫，以放所有人出去為條件，讓白愫去取代辛元，融合骷髏2的記憶。</p>
當一切推斷組合成了一個完整的圓后，葉征閉目，將最后一刻印在自己腦海里的白愫臉龐牢牢記住——</p>
“小周，該干活了。”</p>
他顫顫巍巍支起身，注視著周不易疑惑的眼神，“就是，你懂的。”</p>
周不易：“……”</p>
懂是懂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啊！都這么緊要關頭了，還要造福骷髏去？</p>
總感覺像是去投敵的……</p>
“其他人一個都別跟過來，我跟小周去就行了，否則誰都別想出去。”</p>
當白愫消失以后，其實所有人都已經有了生路，葉征用一句話就隱瞞了事實。</p>
忍痛活動活動左手，御虛給的丹藥十分靈驗，被貫穿傷口居然已經停止流血了，他揮揮手走在前頭，示意周不易跟上。</p>
“這……”</p>
郭萌萌眉頭緊鎖，二班這個F級的插班生，帶著傷獨自回來，又帶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周不易走了，白愫和周不易都是御虛和尚的徒弟，而剛剛又說什么陰謀不陰謀的，也沒講個明白。</p>
她身形微動，想追上去看個清楚，一襲袈裟攔在了她的身前，將有同樣意圖的白逞也一起截住了。</p>
“阿彌陀佛。”</p>
御虛和尚宣了聲佛號，同樣憂慮的他始終記得少年剛得知修真界存在時對未來的惶恐，也記得他毅然殺死薩繆爾時的心機和決絕，雖然此時他不清楚少年意欲何為，但明顯少年已經在他無法注視到的地方不斷改變著，或者說是成長著。</p>
他伸手摸了摸兜里粉紅色的手機，內心五味陳雜，說道：“郭老師，相信他們一次，讓他們去試試吧，誰讓我們這些大人無能為力呢？”</p>
“唉，可是我們又少了一個D級，如果再少兩個人，唉，罷了罷了，聽你的……”</p>
收回步子的郭萌萌老師堅持不懈打擊著士氣。</p>
而突破不了御虛和尚阻攔的白逞一聲不吭，緊握的手心隱隱沁出血珠。</p>
……</p>
嘎啦！</p>
“來自骷髏456735的差評，￥#@&%￥！”</p>
嘎啦！</p>
“來自骷髏767335的差評，*#&￥&￥！”</p>
“……”</p>
帶著周不易來到廣場后，【葉氏祖傳擰頭店】重新開張了，大概是因為這里的骷髏對墨君的虔誠占據了大部分執念，初時連續五個嘎啦都給了差評，到了第六個才終于收獲了一個好評，周不易觀察周圍骷髏的動靜以后，手指輕輕一點。</p>
嘎啦！</p>
“來自骷髏23142的好評，￥#@&%￥！”</p>
總算是進入了正軌。</p>
在連擰了十幾個以后，滿屏的好評飄過，葉征突然愣住了，看著周圍綠光幽幽，他一瞬間想明白了他推斷中忽略的細節是什么了。</p>
“小周，我是不是說過，他們是有思維的？”</p>
“說過啊，咋了？”</p>
“沒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件小事情而已，我們繼續。”</p>
在葉征的理解中，神識即思維。</p>
當年這座古城所有人神識消散，化作執念狀態承載著記憶，為什么會留有簡單的思維能力？</p>
骷髏2，骷髏13，一開始的獄卒骷髏和周不易壓住的小骷髏，他遇到過所有給過他好評差評的骷髏，能夠對于他的行動有所反饋，明顯是有一定思維能力的個體，如果真的全都只是構成墨君的零件，那他收到的好評應該是骷髏1骷髏1骷髏1才是吧？</p>
即使這部分思維能力近乎于本能的簡單，但始終是屬于一個單獨的個體，是所有人都處于存活狀態的明證。</p>
到底是墨君一開始就故意保留了他們的部分神識，還是執念狀態包含了一部分不可分割的神識？</p>
不，都不對！</p>
應該既是前者，也是后者。</p>
他此刻終于有點明白墨君此術的真正意義了。</p>
是種子！</p>
這座城里每個骷髏的思維簡單到近乎本能的程度，可能是墨君施術分割、壓縮，又或者退化了他們的神識，讓其從參天大樹變成一顆回歸土壤的種子。</p>
白愫說過，肉身會腐，神識會散，唯有執念是最難磨滅，也是最難自行超脫的一種狀態，在葉征此時的頓悟中，如果墨君讓眾生保留的神識過分強大，在無比漫長的歲月里，這些執念狀態的眾生可能會擺脫執念，自我超脫。</p>
但是，如果僅僅是一小部分神識呢？</p>
思維簡單，無法自我超脫，但同時也算是保留了神識，就類似于種子，類似于剛誕生的原始存在，墨君以他無法想象的強大修真者手段，讓成為種子的神識留存于眾生難以磨滅的執念中，經歷歲月的沖刷依舊能保留下來。</p>
難怪，如果僅僅是新身體承載了就記憶，在葉征看來根本算不得重獲新生。</p>
但是如果骷髏2有類似于種子的神識存在，也與記憶一起同化了新的宿主，最后生根發芽，同化或者是驅逐宿主身體原本的神識，擁有了身體的主動權呢？</p>
同樣的，墨君的神識種子和記憶在執念消失的瞬間，也會由空間意志的力量來孕育，逐漸開花結果。</p>
這才是重獲新生！</p>
然而進一步想透徹，葉征更急了，他不知道骷髏2同化白愫需要多久時間，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分一秒都不能多耽擱。</p>
“小周，再快點！”</p>
嘎啦！</p>
嘎啦！</p>
嘎啦！</p>
……</p>
在葉征不斷催促中，周不易手指連點，抽空瞥了眼瘋狂跑動中的葉征，興許是墨君雕像在前，這里的骷髏就算有意嘎啦，也不會站起身湊過來，都是跪在原地，只等著葉征一個個上前。</p>
動作幅度太大，葉大爺磕過丹藥后勉強愈合的傷口明顯崩裂了，凝結成塊的衣服洇出血跡，周不易看著都覺得疼，再瞅見他蒼白的嘴唇，時不時失血過多恍惚的眼神……</p>
為什么要這么拼命？</p>
他到現在仍然不知道葉征給骷髏擰頭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很明顯與解救白師姐相關，是這個遺跡里什么特殊的機關或者是他特殊的功法嗎？</p>
想不通……</p>
他不是個喜歡探究別人**的人，既然葉征攔住了其他人，偏偏帶他一個人前來，除了信賴他察言觀色能力，也必然是十分信任他的人品。</p>
心里暖暖的，自從一個人輟學后在社會摸爬打滾，已經很久沒人如此信任過自己了吧？</p>
“這個，這個，那個……”</p>
周不易也全身心投入了，察言觀色能力全開，往往眼睛一瞟，手指就到了，接著嘎啦一聲，葉征也到了。</p>
34，58，101，163……739，798，799……</p>
一個多小時過去。</p>
“800！”</p>
在葉征突如其來低吼聲中，周不易只覺周圍光線暗了暗，就看到葉征原本因為失血過多而搖搖欲墜的身體，此時卻猶如回光返照般，一瞬間恢復如初。</p>
果然，與治愈了五十倍語速的香腸嘴一樣，【原暗之珠加強版】在提升他體質的同時，也順帶著治愈了他身體的傷勢，只不過不像香腸嘴的時候只在嘴部，現在他的傷勢更重，對治愈時身體的變化也有了切身的體會。</p>
血肉蠕動，嫩芽心生，全身細胞都歡呼雀躍，當左肩傷口的痛楚漸漸消失，只留下一道猙獰疤痕后，他的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p>
在胸口底層第一顆黑洞位置，【低等空間意志試用權限】的次數用完時，小光團也已經消失了，仿佛那個地方從沒存在過任何東西。</p>
而第二顆黑洞吸收了四顆【原暗之珠加強版】后，不出所料高懸著九顆星辰，待其旋轉著被吞噬后，黑洞驟然崩碎，又是一個新的光團出現了，大小和顏色都與第一顆黑洞崩碎時產生的光團并無二致，只是認知信息不一樣了——</p>
【低等空間意志入侵權限】，1次，在低等空間可以使用，目前正處于可使用狀態。</p>
入侵啊……</p>
雖然不太理解入侵具體是如何操作，但既然是入侵，就可能會遇到防守，可能會和這個遺跡空間意志有正面沖突，也就是和與空間意志糾纏在一起的墨君記憶執念集合體有了沖突。</p>
他的神識太弱，連內視己身都做不到，光是試用權限時就會飆血，當時在小黑屋時絞碎遙控器的微弱意志都差點讓他脫離上帝視角狀態，如果是和空間意志面對面征伐，顯然一點勝算都沒有。</p>
不過，現在的他無所畏懼！</p>
像他這樣的小人物，哪怕是輸、是死，也要惡心惡心墨君那種高高在上的修真者。</p>
“小周，走，我們去跟他談判！”</p>
葉征向周不易示意后，閃電般向側方竄出近百米，然后——</p>
又拎起了一個偽裝骷髏版的秦球球</p>
“來自秦球球的差評，放開我放開我啊啊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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