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夜市的繁華，東嶺山只有些昏黃的燈光，如果沒有樹叢中的螢火蟲，可能會更加黯淡。</p>
車子停在山路的下段，山腳下的左側，兩個人坐在車子里安靜的歇息著，沉淀著久違的刺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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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奇怪，我為什么總喜歡這些，很不像一個女生。”楚小小說這句話的時候臉有點紅，有時候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做派真的不像話，人家孟塵曦從小就是乖乖女，琴棋書畫，優雅的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自己呢，從以前就喜歡跑跑跳跳，和男生砍沙包，踢球，練跆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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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孟塵曦從小學就是同學，作為豪門子女，總是不吝花費大價錢為子女提供最好的教育的，至少給旁人也會表現出那種大家子弟應該有的待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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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甚至在高中時期還是同班，但關系一直不是很融洽，楚小小總覺得她那副淡然的模樣太過高高在上，對所有男生女生都淡而處之，高傲的像是獨舞的孔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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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知道心里是嫉妒著孟塵曦，也羨慕著她，因為那才是一個女子該有的最完美的姿態，所謂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大抵就是這樣的，有時候她露出的一顰一笑，連楚小小這個女生都覺得攝心動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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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不知道她想了這么多，只以為她在害羞，說道：“還好吧，每個人都不一樣，如果為了一些事情變得和別人一樣的時候，就不再是自己了，人活著就是要有個性，我還挺欣賞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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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小臉色一紅，嗔道：“居然說的這么曖昧，但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想活的有一些激情，至少，讓活著的每一天都能夠保存在我腦海中。哪怕有一天封存，我也有獨享的驕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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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月亮獨掛在枝頭，又看了看時間，說道：“快回去吧，太晚的話，你女朋友可要找我麻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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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無奈一笑，無論和她就是多少次，琉璃是他女朋友就好像是板上釘釘一樣，印在了她的心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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擰了一下車鑰匙，車子再一次啟動了起來，正要踩下，看了一眼反光鏡，瞬間就剎住了車子，他從后視鏡上瞥到了一個人影，在那山坡之上的小紅亭子里，疑惑的說到：“咦，那是？山里面居然還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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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楚小小打了一個寒顫，女孩子都是害怕這種莫名其妙的物體的，見他表情凝重，不似故意說謊，顫顫微微的問道：“你在開玩笑吧，白天或許有人會來，這大晚上的，哪有人在這里？這附近沒有居民住宅，也沒停車，看錯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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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朝著車窗外，山上那個小亭子指了過去，“那個一身紅衣的，應該是一個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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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楚小小打了個寒顫，她看過不小恐怖小說，很多橋段都是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站在路邊。她看似膽大，但也是個女人，頭都不敢回了，問道：“又沒有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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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楚，被頭發遮擋住了，頭發好像也是紅色的。”距離太遠，周子軒調整著后視鏡，依舊看的不那么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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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別說了，再說下去要做噩夢了，我們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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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尋找刺激么？”周子軒哈哈一笑，他自從在衡山被驚嚇過以后，就學會戰勝恐懼了，“很多恐懼都是來源于心理暗示和非事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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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小聽他說完，有一種恍然的感覺，恐懼的感覺再也沒有了，心里還變得有點渴望，“嗯！也是啊，如果這能看見鬼，也算見過別人所未見的事情了，如果死后真有靈魂，說不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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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變化好快。”周子軒被她這種三百六十度的轉變驚呆了，剛剛還這么害怕縮成一團，現在居然開始回頭找尋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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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小，也不再害怕，比起鬼神，她有著更加恐懼的事物。緩緩地轉過了頭去，看著那月光之下暗紅色的身影，寒風吹動著那血紅的長發，細細打量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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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動啊，真的是紅衣紅發啊，這么晚坐在亭子里干什么呢？我去看看！”楚小小直接就打開了車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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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心點。”周子軒也追了過去，這丫頭剛才還怕得要命，現在居然這么積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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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擋在楚小小的身前，兩個人帶著好奇靜悄悄的朝著這身影走去，如果有外人看來，他們二人更像是賊，躲在草叢里面偷偷的盯著那個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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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隅冬破曉近黃昏，遼春氤氳忘宸塵。</p>
荒冢孤墳夜婆娑，雕欄疏影月斑駁。</p>
瑤琴挽歌岸花開，甘酒飴酟氣微涼。</p>
輕撫縷衣金不在，再逢秋時無杜娘。</p>
殘燭淡爍閣聽風，凝語形詩長吹徹。</p>
驚鴻遠志時不待，枯藤殘木路徨徨。</p>
雞鳴田桑日將明，良駒萬里無封狼。</p>
今身初狂應年少，長纓鐵甲征敵誥。</p>
清眉淺笑映斜陽，紅漣湫水砌寒殤。</p>
苦辛孤行蔑恒矩，高唐落日曌洪荒。</p>
”</p>
動聽的聲音從那身影沉沉傳來，是一種寂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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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鬼還會作詩？我聽出來了，詩講的是憑吊杜秋娘，金縷衣的那個。難道是唐朝的鬼！”楚小小對于歷史有點了解，她以前也是很認真學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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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觀察點就不一樣，指了指紅發女子腳下的影子說道：“有點常識好不好，這分明是個人，沒看見有影子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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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就一定沒有影子么？你這常識是生物老師教的？”周子軒和楚小小在草叢里辯解了起來？聲音越說越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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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來了，不如來陪我這個‘鬼’聊一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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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空靈的聲音想起，“啊！！”的一聲楚小小嚇得直接坐在了草里，她就是這么口是心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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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急忙捂住了嘴，知道剛剛的聲音已經暴露了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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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將楚小小扶了起來，走到紅發女子的身后，說道：“不好意思，見你一個人在這里有些奇怪，打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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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小緊緊拉著周子軒的衣袖，生怕眼前這個女人轉過來還是頭發或是其他什么恐怖的樣子。</p>
秋風吹徹，兩個人心里都有些發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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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發女子轉過身來，和楚小小想的完全不同，丹鳳眼，輕眉淺笑間，透露的是一種妖艷嫵媚的美，好似勾人心魂一樣，讓周子軒都有些悸動，暗嘆簡直是一個天生的尤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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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亮啊！”楚小小半張著嘴，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讓她更加確定眼前一定是女鬼變得，要不就是什么成精，否則哪里會有如此漂亮的女人，柔軟飄逸的紅色發絲，讓她堅信，絕不是染出來的，仿佛她就該是紅色頭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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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在內心躁動的同時，也暗自冷靜，他想不明白眼前這個奇怪的女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一般一個正常的女人看見兩個鬼鬼祟祟的人肯定不是這個反應，更何況，有那個女子會獨自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吟詩賞月，端的是好雅興，真不怕引來幾頭色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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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真的是鬼么？”楚小小弱弱的問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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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紅發女子微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面的兩個石凳，示意他們坐下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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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發女子看了一眼周子軒，見他手緊繃的很直，腳也一前一后的站著，“不用如此戒備，就算真要動手，此刻的你連我半招都擋不住，那太極架勢，一定用都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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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皺了皺眉頭，眼前這個人好厲害，她的身體看似柔弱惹人憐，表現的自然，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點破綻，感覺如果對方想要他的命，他連反抗的功夫都沒有。糾結了一會，還是坐下來了，發問道：“你一個人大晚上在這里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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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一位故友！不覺得只有晚上才是這里最安寧的時候么？”女子撥弄了一下她那紅色的發絲，眼神中有傷感也有悵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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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杜秋娘么？”楚小小問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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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發女子微微點頭，“是啊！我音律上的良師亦是知己，每一年的今日我都會來此，曾經的潭州早已變了樣子，可人總是念舊的，有些人有些事，一輩子也忘記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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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總覺得這女子若有若無的看著自己，讓他心里有點發毛，他本意是拒絕相信她所說的，簡直天方夜譚，但這流露出來的真情實意，卻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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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是唐朝的鬼么？”楚小小詢問著，“人死了，真的有靈魂么？那我能不能像你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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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看著這傻丫頭居然真的相信她是鬼，如果唐朝也有香水，也有桑蟬絲布料的話，那唐朝的工業簡直可以稱霸全世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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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如果你相信，那就一定會有。我不是唐的，我來自于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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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和楚小小都不知道于闐究竟是哪里，周子軒只是有些耳熟這個地名，他打算回去一定要查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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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我們回去吧！”周子軒覺得這個女人真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他在她身邊，心里就開始莫名的翻滾，晃得厲害，但出于對一個女孩的擔憂還是問道：“你呢？要去哪里么？我們可以帶你一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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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只想一個人在這里靜靜，你們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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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點了點頭，拉著楚小小就離去了，打開了車門，想都沒想，開車就走，在她身邊多待一刻，那種窒息感就多一分，連劇烈運動都不會出汗的他，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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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何苦？”就在周子軒等人走后，一道冰冷的聲音，從紅發女子身后響起，同時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好似憑空出現一般站在紅發女子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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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是一樣，他身上有小六的味道，那丫頭就和你親。”紅發女子將酒壺扔了過去，被一張潔白如玉的手接了過去，“喝些吧，紀念一下我們三個人曾經共度的歲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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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久了，早忘了。”女子將一把發著閃爍光芒的劍放在了石桌上，坐在了她的身側，接過了這酒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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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流淚做什么？要讓人知道，你這么愛哭，會笑話你的，畢竟你可是最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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