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總會改變或是被改變,歲月如歌,隨著時間總能夠明白很多,經歷很多,哭過笑過,愛過。
韓如熙十年如一日,十年間再未出過梅園,她變得更加成熟了,長長的波浪頭發,凄美的容顏,她最喜愛的,便是寧靜十分煮一壺茶,自己和自己下棋,看著醫書,教導著女兒。
“媽媽,他們都說我沒有父親,他們都說我是野種。”
小女孩依偎在母親的懷抱,心里很痛苦,別人都有父親,她沒有。
她的母親姓韓,而她也姓韓。
她的母親叫做韓如熙,她叫韓聽梅。
“你的父親是一個英雄。”韓如熙寵溺的摸著女兒的腦袋,“你父親是一個戰士,是最偉大的職業,他去邊疆支援,在那里他就是信仰,有他在,就不會有傷亡。”
“然后呢?”韓聽梅問著,她喜歡聽故事,喜歡聽英雄的故事,他覺得那樣的人很帥,但最主要的是她父親的故事。
“他死了。”
韓聽梅愣了愣,故事就這么結束了,因為這是生活,在故事里英雄可以叱咤風云,并且堅挺的活著,但在生活里,人是脆弱的,一個不平凡的人,迎來的卻是平凡的離世。
“梅兒,你要學醫么,媽媽可以教你。”韓如熙撫摸著女兒的秀發,輕輕地問著。
“我不學,我知道媽媽被人稱作醫仙,但我還是不想學,我要學權術,我要學商道,我要證明,我比韓家的每一個人都要厲害。”韓聽梅握著拳頭說著。
“學醫也可以啊,學醫能得到人的敬仰”韓如熙繼續勸著,她醫術通天,她想將這一身醫術傳承下去,因為這是比她的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韓聽梅拒絕了,她也有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叫做尊嚴。
韓如熙沒有強迫女兒去學醫,她知道女兒最聽她的,只要她堅持,女兒一定會踏入醫道,可這樣的話,有什么意義呢?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么?比如說殷千寒,為了自己所追求的,就算失去性命,有遺憾,但不后悔。
韓如熙也明白,女兒已經長大了,她和自己所期望的那樣,很聰明,好在韓家雖然不待見他們,但是所提供的資源都是一樣的,韓聽梅開始自學著經營,營銷,策劃,領導力,并不斷的用沙盤推演著。
女兒有夢想,并為夢想去努力,這是最令父母高興的事情。韓如熙很欣慰。
女兒有著所奮斗的目標,她自己呢?韓如熙翻著已經泛黃的醫書,雖說十年間并為再出門,但對于醫理研究的更上一層樓。
醫仙谷有三本醫書,她頭腦很好,以前闖禁地的時候,早已熟背于心,這十年間也是不斷的研究著,當隨著知識的增加,懂得的更多,曾經看似晦澀難懂的事物,就會逐漸清晰,韓如熙已經得知洗髓之法并非只是傳說,她找到了方法,可她并沒有將這種方法告訴她的師門,醫仙谷。
這并不是藏私,懷璧有罪,如果這種方法被有心人所得之,可能會在醫學界掀起血雨腥風,甚至會顛覆很多人的認知,韓如熙喜歡中醫也想發揚中醫,喜好中醫的本就不多,但若是有朝一日所有喜好中醫的人都去追求這種虛無縹緲了,那又該有誰來發揚。
再加上這洗髓之法有著極大的弊病,施法者不僅需要有大成級別的內息,一但施展,便沒有回頭路,經脈會逐漸枯萎直至死亡,沒有任何破解之法,至少韓如熙沒有找到破解之法。
她將自己的研究心得和一些罕見病癥的研究都記錄下來了,她本想將涅槃也弄懂之后便走出這里再度行醫,可就是這幾年,西醫大舉入侵,中醫沒落,尹老會長再度找到了她。
那一天,清晨,小韓聽梅還在熟睡著,韓如熙收拾好了行禮,站在床邊看著女兒熟睡的笑臉,如果可能的話她不想離開女兒,但總有一些事情要去做,逃避的太久了,責任也丟掉的太多了。
“聽梅,你要好好的努力,努力的長大,我愛著你,深愛著,永遠深愛著。”韓如熙吻了韓聽梅的額頭,背上簡單的麻布行囊,離去了,睡夢中的小韓聽梅并不知道,她睡得很香,很香在她的夢中,有她的母親。
韓如熙走出了梅園,走出了韓家,走進了這個社會,但卻聽聞有一個人要離去了,她的手帕之交,南宮凰。
她沒有立刻去醫學會,而是先奔去了南宮家。
“如熙姐姐,我要離開京城了”
韓如熙聽說過一些傳言,但南宮凰看上去并沒有那么沮喪,反而有些淡然,她一直不覺得這個女人會失敗,如此聰穎,看事情透徹的女人怎么可能被小孩子算計,如果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她自愿的,她累了。
“凰兒,你要放下這一切。”韓如熙不確定的問了一句,就因為有這個女人南宮家蒸蒸日上,幾乎可以與韓家平齊。
“如熙姐姐,是你說過的,欲為所得,必先放棄些,我決定離開京城,和丈夫還有孩子一起,以及我另一個即將出世的孩子。”南宮凰泛著笑容摸著自己的肚子。
“你的孩子,南宮墨么?”韓如熙想起了多年前她的一句戲言,打趣著說道,明明十年過去了,可這話語仿佛還在耳邊一般。
南宮凰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不,他姓周,叫周子軒,他有些笨拙,被那些表哥們一騙就入套了,但好在還算刻苦。”
“你的孩子,總不會差,有沒有興趣讓他學醫,我可以教他。”
“我不知道,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對醫學有了興趣,還請如熙姐姐不吝賜教。”南宮凰微微一欠身,拜謝著。
“當然,凰兒,一路走好,曾經我回來的時候,你是第一個迎接我的人,沒想到在我走出韓家,第一個送走的人卻是你。”韓如熙嘆了口氣,感慨良多。
“也沒有什么不好,這里也沒什么值得我留念的,哦,還真有一件事,初晴自幼喪母,我算是她半個母親,她無半點心機,不適合這種門墻很深的大家族,如果有一天你能在韓家有話語權,找機會將她調離京城之外,免受爭斗的迫害,不然第一個淪為犧牲品的就是她。”
“韓初晴么?我大哥的女兒,雖是聽梅的妹妹,卻是名副其實的正牌大小姐,我并不覺得她會有什么,但你看事情向來很準,我知道的。”韓如熙有些疑惑,但還是記下來了。
“抱歉,得讓你做壞人了。這照片給你。”南宮凰有些內疚,如果韓如熙真的這么做了,在韓家勢必會形成有一種排外的言辭,也會讓他們兄妹之間產生芥蒂,可南宮凰看得更加深遠,她不希望那可愛的如同女兒一般的孩子,夭折在爭權奪利的詭計之中。
韓如熙接了過來,上面是南宮凰和韓初晴的合影,她點了點頭,收了起來。
“再見了,凰兒!”
“加油,如熙姐姐。”
這一次出行,韓如熙名聲大振,不僅擔任了醫學協會的會長,更是成為了當代的醫仙,統領醫仙谷二百三十三人,到處行醫。
后于云滇綠蘿村救下了劉鈺,也便是琉璃,在發現了她的天賦之后,便作為自己的傳承人悉心教導著。哪里有疫病,哪里有傷患就帶著琉璃一同前去,期間多次回到京城,琉璃也并未讓她失望,小小年紀就被人稱作了‘杏林醫仙’‘小醫仙’,短短幾年未經她點播,便獨自參透了洗髓之法。
在琉璃醫學一途走上了正軌,韓如熙也迎來了自己的結局。
在為女兒韓聽梅洗髓過后,她的身體每況日下,雖然她也做過一些掙扎,想通過天材地寶去彌補,但中還是無能為力,她也并不后悔。
最后的幾日,在第五次洗髓反噬之下,韓如熙坐在楓菱谷的地上,看著花開花落,心里異常的平靜。
她仿佛看見了遠在京城的女兒,她很想回去再看一眼,但她身體已經撐不住了,能回到楓菱谷已經是萬幸了。
她呢喃著,“聽梅,我愛著你,和愛著琉璃一般,不,愛的更甚。”
“你很優秀,雖然會走上不同的路,但我相信你會好好的,聽梅一定要做自己,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話,不要與琉璃吵架,好好相處,互相照應著,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小琉璃跑了過來,韓如熙說的聲音很小,琉璃并不能聽得很清楚,便說道:“師父,你有什么牽掛,我一定會替你滿足的。”
“牽掛么,倒也是有。。不過,算了。。”
她不希望把女兒的事情也強加在這個徒弟身上,她已經夠辛苦了。
韓如熙抬頭仰望,想著:洗髓,涅槃,法華。。。我終其一生只得其一,研究了十年的涅槃,卻仍不得于法,不過算了,醫道之路本就漫長,其實我能盡一生便走完的。路漫漫,生即是通往死的道路,而死有未嘗不是一種新生呢?死亡,我曾經懼怕,現在想來,也并不是那么的可怕。
等等,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原來涅槃竟是如此,韓如熙忽然之間想通了,想通了她思索多年一直不明白的問題,伸著已經蒼老的手掌,說道:“琉璃,琉璃,過來。”
“師傅,師傅,你怎么了?還有什么事么?”琉璃一直在她的身邊,哭著問道,但韓如熙咳嗽不止,嘴里一直流著血液。
韓如熙捂著胸口掙扎著,說不出話了,意識也在消散了,說不出口了,天意么,罷了,既然我能弄明白,有朝一日琉璃也定然可以的,如熙啊,如熙,你一生并不漫長,可你有夢想,有愛人,有知己,有姐妹,有女兒,有徒弟,一生當無悔矣。
這一年,醫仙韓如熙,笑終。
有人不完全統計過,韓如熙重新回歸眾人視線的幾年之間,共計醫治人數三千三百二十二萬人,其中從死亡線上救回的人數超過兩百萬人,無論中醫西醫,華夏內外,乃至國際之上,都敬稱她醫仙之名。
(特別篇7 如熙如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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