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點，在家休養(yǎng)了一天的趙海，頂著坊間不絕與耳的議論聲，精神煥發(fā)地出現(xiàn)在市府大院。

    趙海第一時間先去了市委，求見了張書記。對李曉在經(jīng)濟工作會上公開污蔑自己聲譽的惡**件，表達了極端的憤慨，臨走時還遞交了一份申請，要求對李曉的行為進行處理。

    半個小時后，市委秘書長趙長年電話通知了在家的常委。張書記提議，九點半在市委一號小會議室召開常委會，議題是討論東城區(qū)副區(qū)長李曉污蔑市領導的事件。

    趙海這些駭人的行為有沒有暫且不說，但是，由一個副區(qū)長在大會上公開說出來，這就是典型的“以下犯上”，這無疑觸動了某些市領導敏感的神經(jīng)，也觸犯了體制內(nèi)的潛規(guī)則。

    而由張書記親自動議召開常委會，這件事處理的等級無疑被拔高了，不用多想也能猜測到，張書記這是要殺雞駭猴了。

    井然有序的市委大院，平添了幾分肅殺的氣氛。九點半，除了有一位常委有事外出，其余的十位常委都按時參加了常委會。令常委們意外的是，趙海也坐在會議桌的末尾，顯然，這是被邀請列席常委會的。

    按照慣例，常委會主持人自然是山城一號張書記，今天的會議一開始，就顯出幾分詭異，張書記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現(xiàn)在我們開會，昨天全市經(jīng)濟工作會上，東城區(qū)一個副區(qū)長公然頂撞市領導，并且口吐狂言，對市領導進行人身攻擊，這是什么行為？典型地無組織無紀律！最近。我感覺大家的組織紀律觀念很成問題�！�

    頓了頓，張書記拿起一封信揚了揚：“這是趙海同志的申訴信，他個人要求市委市府為他做主恢復名譽，大家都議一議吧。”

    接著就該山城二號宋天明發(fā)言了，宋天明皺了皺眉頭，眼神不悅地掃了掃趙海，心里很是不滿。作為副市長你卻跑到市委去告狀，難道我宋天明資格不夠，不能替你做主？

    張書記這個“大家”指的又是誰？哼，醉翁之意不在酒，你這邪火是朝著誰來的？快退的人了，少管點事能死？

    “這個事情我想先由市紀委出面查實一下為好，畢竟是在公開場合發(fā)生的，又都是組織的干部。李曉的發(fā)言方式肯定是不對的，可以考慮先讓市紀委和組織部出面找他談一談。”

    宋天明說完，身子靠在椅子上，眼神看了看李國良。

    李國良的眉頭皺了皺，思索了幾秒：“基層干部對我們領導有看法，這是常有的事。至于做法過激了一些我們組織批評就是，總要人說話嘛，不能激化矛盾。這個李曉可是很有能力和影響力的干部，怎么處理我們要慎重�！�

    張書記愣了一下，感覺有點意外。一個副處級干部，敢挑戰(zhàn)市領導的權(quán)威，順手拿掉就是了，難道我的意見你們當耳旁風？

    “今天趙海同志就在現(xiàn)場，我們還是聽一聽他的意見再說。”

    趙海點了點頭，重重咳嗽了一聲，然后說道：“感謝常委會給我這個說話的機會，我工作了快一輩子，自問為組織還是盡了力的，李曉一個副區(qū)長，竟敢公開對我進行污蔑，如果市里不給我一個說法，今后誰還敢管理下面的干部？”

    張書記微微頷首：“市里自然要為你做主，對李曉怎么處理，你有什么建議？”

    趙海眼神一冷，殺氣騰騰地說道：“撤消李曉的所有職務，建議市紀委再對他進行追責，還我一個公道�！�

    張書記微微一笑：“市紀委什么意見？”

    紀委劉書記臉色一冷，淡淡地說道：“市紀委已經(jīng)審查過李曉一次，結(jié)果發(fā)生了什么事，大家不會都忘了吧？李書記剛才說了，李曉是一個很有影響力的年輕干部，撤職查辦的紀委依據(jù)什么來處理？”

    趙海很是不甘，我堂堂一個老資格副市長，在你們眼里還比不上一個副區(qū)長？

    “我知道因為李曉，下梁差點發(fā)生了群訪事件，難道我們山城市要被一個鄉(xiāng)鎮(zhèn)綁架不成？這種尾大不掉的情況我們應該引起重視，所以，市里更應該嚴肅處理李曉這樣的人�！�

    劉書記淡淡地掃了一眼趙海，幽幽說道：“趙海同志，我提醒你，這是市委常委會，你似乎只是列席的資格，怎么處理李曉似乎輪不到你來說。”

    嗯？李曉不是李國良一直在力挺么，怎么劉書記不惜得罪趙海也要替他說話？難道有什么事情是大家不知道的？

    趙海乖乖閉上了嘴，心卻塞得難受，沒有混上常委的名頭真是此生遺憾。

    張書記臉色一沉，直直地盯著劉書記，趙海列席會議是我同意的，你這樣打他的臉是什么意思，我還沒有退呢，“劉書記，我也提醒你一句，李曉的錯誤是明顯的，現(xiàn)在我們研究怎么處理他，你就說說你個人的意見吧？”

    劉書記毫不猶豫頂了回去：“我不同意處理李曉�！�

    嗯？會議室里的氣氛頓時緊繃起來，張書記臉色完全黑了下來：“什么理由？”

    “李曉是在正式會議上提出了對趙海的看法，他也公開表明要向省紀委實名舉報，如果省紀委插手調(diào)查，我們怎么能先處理舉報人？他說的真與假誰敢保證？”

    趙海臉色白了一下，喃喃自語道：“我是清白的。”

    李國良看劉書記越來越堅決的態(tài)度，再想想女兒透露的一些東西，似乎明白了什么，冷冷插了進來：“趙海，在組織沒有調(diào)查前，你的自證說明不了什么。如果在座的常委有人愿意為你擔保，我就同意處理李曉�！�

    宋天明敏感的神經(jīng)立即繃緊了，注意到一個很細小的細節(jié)，李國良和劉書記剛才沒有稱呼趙海同志，這是下意識忘記了？

    “張書記，事情涉及到雙方，我們聽一面之詞好像也不妥，我同意李書記剛才的建議，您的意見是？”

    好大的坑！姓宋的果然陰險至極。張書記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掃了掃坐在末位的趙海，心里有點后悔讓趙海列席會議了。現(xiàn)在自己偏向趙海的態(tài)度大家都知道了。

    難道自己還要為這個喜歡當干爹的貨色作保？體制內(nèi)的事情退一步果然比進一步更難，自己還是不甘心，可是不甘心也年輕不了幾歲，誰能超脫生老病死的自然規(guī)律？

    深深嘆了口氣，山城一號還不會失去理智，跳進對手挖的大坑中：“大家先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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