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在哪家醫院呢……”李喚飛猶疑的問。
“我們現在要去醫院看她,你們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阿姨勉強的捏了個笑臉。
一起下樓,上了叔叔的車,在車上,只有Limy和李姐偶爾跟叔叔、阿姨聊一些家常,李喚飛并沒有說太多話,他此時只盼著,能早點兒見到她。
來到醫院的時候,李喚飛卻突然猶豫了起來,他不知道,見到她,第一句話,該說什么,他也不知道,見到他,她會是什么反應……
他走在“隊伍”的最后面,來到住院部,上到二樓,左轉,D016號病房……
在病房里,郁寒依正在給郁寒香喂著稀飯。
“小心點兒,有點兒燙。”郁寒依吹著稀飯,再小心翼翼送到她的嘴邊兒。
她吃力的張開嘴,吸下一點兒米湯,輕聲道:“我不想吃了。”
“要吃,就是因為你長期不吃早餐和午餐才把胃搞壞的,你要好好調養,這樣才會快點兒好起來。”郁寒依安慰著,用紙巾擦拭著她嘴角的湯汁,“醫生說……你很快就會好了的……”
“這種病……”郁寒香哽咽著說著,她此時,早已心力交瘁,枯瘦如柴,他含著眼淚,“我爸爸媽媽呆會兒過來,你別把我的病情,告訴他們。”
郁寒依的眼淚,也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她點了點頭,“可是……如果他們……突然……再也找不到你了……他們會怎么辦?”
郁寒香沒有說話,她轉過臉,望向窗外,淌著眼淚,“他們……不會在意我的……”
姐妹倆兒,沒再說話,都抽泣著……
“嗨Anna,你們都還好嗎?”阿姨走了進去,向她們打著招呼,順手把她的掛包放在床頭的桌子上,“怎么樣了?好點兒了嗎?”說著,她坐到床邊兒,從郁寒依手里接過飯碗,道:“你還沒吃早餐呀?來,媽媽喂你。”
郁寒香倆兒姐妹微笑著趕緊把眼淚擦干。
“你們……為什么哭呢?”阿姨皺緊了眉頭問。
大家都走進去了,只有李喚飛還躲在門外面,他,突然不敢見她,他從來沒有這樣膽怯過……
“我哭著跟她說:我生病了這么久,我爸爸媽媽從來沒過來看我,你卻在這里陪了我快一個星期了。”郁寒香看著表姐,微笑著,“現在終于看到你們過來了,所以激動得我們忍不住的哭了。”
“嗯,我很抱歉親愛的,我和你爸爸工作太忙了,昨天晚上十二點多才回家,真的很抱歉。”阿姨說著,要給郁寒香喂食。
郁寒香把臉轉過去,撒嬌似的“嗯~~~我不想吃了。”
“不吃不行,你看你現在,突然瘦了這么多。”阿姨嚴肅的說。
“要吃一點兒。”叔叔走到阿姨身后,搖了搖頭,“怎么突然瘦了這么多,看著真讓人心疼。”
“知道啦知道啦。”郁寒香一副輕松的表情微笑著,又轉過臉,看了李姐和Limy一眼,問:“這兩位……是你們的朋友嗎?”
正問著,李喚飛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半低著頭,慢慢的,移到門口,站在原地,想看又不敢看她……
阿姨卻奇怪了的問:“你不認識他們嗎?他們說是你的朋友,這位是中國大使館駐的工作人員,另一位是我西朗區的警察……”
當郁寒香看到李喚飛在門口的時候,她愣住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阿姨的說話,她看著他,想笑,卻又突然的生氣了起來,她沒說一句話,那著躺下去,全身鉆進毯子里,往窗外側著,睡下……
郁寒依也轉過身,當她看見李喚飛的時候,她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她微笑著站了起來……
李喚飛尷尬一笑,向郁寒依打聲招呼。
這時候,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李喚飛的臉上,郁寒香的爸爸媽媽,也由剛才的疑惑變得豁然開朗了似的,他們知道,他和他們的女兒,一定不是一般的朋友關系,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微笑著……
這就尷尬了李姐和Limy,在她們看來,這場景,好像是一家人在團聚似的。
李喚飛輕輕的走到床邊,坐下,要把毯子掀開,郁寒香卻緊緊的抓住毯子,蹭動了一下。她不想見他。
“那……你們聊,我們在門外等你……”李姐說著,挽著Limy的左手,出去了。出去的時候,李姐還小聲的鼓勵李喚飛,“你好好努力哈。”
“我……還可以……看看你嗎?”
“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我恨你!你走!”聽到李喚飛的聲音,郁寒香不禁哭了起來。聽得出,她說話時,已經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但她的聲音,卻是那樣微弱。
李喚飛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你……病得……”
“你走開!我不想見你!我恨你!我請你走開!”郁寒香哭泣著努力的大聲了說。
“我千方百計的才終于找到你,為的就是能見到你……”
郁寒香突然把毯子拉了下來,道:“你現在看見了。我請你走!”
當看到郁寒香的那一眼,李喚飛心痛不已。她暗淡無光、毫無血色的臉上,通紅得凹陷的眼球,撐起了雙頰的罐骨,罐骨壟起,卻又壓蹋了她兩邊的臉頰,她凸顯起來的暗淡的嘴,又被臉頰擠高……
李喚飛一眨眼,一顆碩大的淚珠滑落,半年前,才幾個月沒見的二表哥,也是這這幅模樣……
郁寒香把臉蒙上,推了李喚飛一把,用盡力氣,沙啞的聲音吼道:“你走啊!我走啊!”
叔叔、阿姨和郁寒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不知道他倆兒在說什么……
“你是因為知道自己的病……才要和我分手才不肯見我的嗎?”李喚飛淌著眼淚,要捧住她的手。她迅速把手收了回去,痛哭道:“我求求你,你走好嗎!”
“我不走!你說什么我都不會走!”
“我是騙子!我騙了你的錢!你別再糾纏我了!我請你快點走!”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不管你騙了我什么我就是不走。”
郁寒香沒再說話,她收起抽泣,掀開毯子,要坐起來,又痛苦的捂著肚子,無力的向后倒了下去,她努力掙扎著,向左翻轉了一圈,差點兒滾落到病床下,她爸爸立刻蹲下把她扶住,大聲問道:“什么事!?”他又抬起頭看向李喚飛,“你跟她到底在說什么?”(他們都只懂英文不懂中文。)
“爸爸,幫我請他離開。”郁寒香痛哭著哀求似的說。
叔叔又抬起頭,看了李喚飛一眼,他想說什么,又沒說……
李喚飛站了起來,轉向她……正當這時候,她一激動,一陣猛烈的干嘔伴隨著咳嗽,突然,從她的嘴里,吐出一團濃黑的血來……
郁寒依慌亂的摁了床頭的緊急呼叫,又向李喚飛揮了揮手,“你出去!你先出去!”
而李喚飛此時,已經愣住了,她到底是氣的,還是病的?如果是病,才一年不見……她怎么……病得這么嚴重了呢……
李喚飛此時,心痛、擔心、緊張……
“你出去啊……”阿姨也示意李喚飛趕緊離開,她緊張的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讓她不要太激動……
李喚飛無奈,只好含淚離開……
在門口,李姐和Limy也愣住了,她們也不知道,她這是氣的,還是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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