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定興聞言,不禁面色微紅,他剛才說話,確實沒經(jīng)腦袋。
可前面的李淵聞言,卻神色微動:“陛下,臣以為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
他這句道出,那宇文述與蘇威等人,也都現(xiàn)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以往冬狩,都是朝中王公大臣連同勛貴子弟領(lǐng)親兵侍從,四面張網(wǎng)圍獵。可今年不妨改一改規(guī)矩。”
李淵雙手抱拳:“驍果軍新建,正需勤加操演的,這豈非是絕佳機會。恰好諸國使者也在,操兵演武,正當(dāng)其時!”
天子楊廣聽到此處,已經(jīng)有了意動之色:“這倒是不錯,各位愛卿以為如何?”
“臣以為,唐國公此法甚佳!”
宇文述語調(diào)昂揚:“三次征遼之戰(zhàn),關(guān)系我大隋顏面榮辱,不可不慎。可以如今的驍果軍,臣實不敢將之用于沙場。”
“的確是良策!”
虞世基也是一笑:“這也算是一舉兩得了,且古時天子圍獵,本就有借機操訓(xùn)**戰(zhàn)陣之意。今年情況特殊,陛下不妨做一次壁上觀,看兒郎們施為。”
“那就這么辦吧!”
天子似乎有些掃興,有有些疲憊的揮了揮袖:“具體的章程,可由宇文愛卿牽頭,并各府大將軍合議。”
他已有了趕人之意,可此時裴矩,卻又抬頭稟奏:“陛下冬狩一事可按唐國公之法施行。可臣眼下更擔(dān)憂的,是陛下與幾位皇子皇孫的安全。”
“朕與皇兒?”
楊廣不由一陣愣神,隨后失笑:“剛才蘇愛卿可是說了,此間內(nèi)外,有大軍十二萬,名將如云,術(shù)師如雨!任是當(dāng)世的神階聯(lián)手齊至,也難以接近朕十步之內(nèi)。既是如此,朕有何可憂啊?”
“可憂者,是陛下身邊的繡衣衛(wèi),數(shù)量似乎太多了。”
王崇古聞得此言,頓時神色凜然,注目著那裴矩。后者卻毫不在意,依舊淡定從容:“方才臣聽王大使之言,說繡衣衛(wèi)滲透極深。既是如此,臣想知道,繡衣衛(wèi)該如何保護(hù)陛下與諸宗室安全。”
王崇古的面色,已是清冷一片:“如今參與護(hù)駕的所有繡衣衛(wèi)二郎,都是奴婢精挑細(xì)選,絕對忠誠可靠。”
“此點我不懷疑,可我想,這些人只是在王大使的眼中忠誠可靠吧?”
裴矩毫不相讓的與王崇古對視:“王大使敢保證,這其中就沒有司空無極的殘黨潛伏?”
王崇古氣機頓窒,他囁了囁唇之后,終究還是一言未發(fā)。
裴矩則往御座方向再一抱拳:“半年之前,湯別駕挑選隨行人選時,想必也是對部屬信任無疑,可最后結(jié)果如何?若非是董純將軍,糟了這些內(nèi)鬼暗算,那些逆賊無論如何都沒可能威脅到皇后與越王。”
天子不由用手指輕敲扶手,陷入了深思。良久之后,這位才又沉吟著道:“愛卿此言,極有道理!即日起,從諸軍中揀選三千精銳,至御帳左右伴駕宿值,由宇文士及司馬德戡分掌左右。此外宇文述與來護(hù)兒,薛世雄,衛(wèi)文升四位愛卿,可輪流至帳前值守。還有三位皇孫”
楊廣的語聲,只是稍稍遲疑,就決然道:“由武猛都尉,大業(yè)殿直閣李世民節(jié)制繡衣衛(wèi)一眾人等,總掌一應(yīng)守衛(wèi)事宜。”
他之前的安排,都不出眾臣的意料之外,可最后一句,卻讓許多人都面露訝色。
此時燕王楊倓雖無皇太孫的名份,可以楊廣對這位長孫的寵愛,這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之事。
而即便是這位日后未能登上大寶,他的兩個弟弟越王楊侗,代王楊侑,也是最可能的皇位繼承人。
可這個時候,楊廣卻準(zhǔn)備將他三個繼承人的安全,都交給李世民負(fù)責(zé)。可見天子對這位唐國公次子的信任,只怕已不遜色于宇文父子多少。
李淵第一時間,就已意識到了此點,在錯愕之余,也不禁喜形于色。他素來城府深厚,可在此時,且還是壓不住心中的狂喜。
“諸位愛卿如無異議,那么此事就這么決定了。如無他事啟奏,可以告退了!”
楊廣說到此處,又定目看了李淵一眼:“唐國公你留下,朕有事要問你。”
等到諸臣散去,蕭后殿下也避席離開,楊廣的目光,就漸漸轉(zhuǎn)為森冷:“唐國公,朕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化清坊武庫生變,還有韓章偷運這一事?”
李淵神色凜然,卻并不驚慌。對于天子的垂詢,他早有預(yù)料,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預(yù)案,
“陛下,化清坊武庫正是臣的轄下,所以能夠知覺有異。至于韓章,秦瓊與程咬金等人入京索求各部批文,與臣有過接觸。二人發(fā)覺韓章行止有異,便私下聯(lián)系了微臣。”
“是嗎?你這些說辭,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楊廣雖是這般說著,面上卻滿是嘲諷之意:“可朕想聽的是實話。”
李淵皺了皺眉,抬頭看向了御座之上的天子,后者則是繼續(xù)冷笑:“你這次倒是賣了王崇古一個好大的人情。可據(jù)他調(diào)查得知,實情卻并非是如你李淵之言。什么勘察化清坊武庫賬本有異,無意中得知化清坊生變,你這在糊弄朕么?再以你的身份地位,秦瓊等人,哪有與你們見面的機會?朕如今再給你一次機會,想清楚了再說話。”
王崇古并未離去,垂手直立在天子身側(cè),雙眼微闔,仿佛是老僧入定。
李淵似欲辯解,卻又眼現(xiàn)遲疑,他的前額后背,只是都以冷汗涔涔。
半晌之后,他才俯身一拜:“陛下明鑒!臣之所以能查得這些異常,是因今日與齊王殿下沖突之故。”
“齊王?暕兒?”
這個答案,明顯是出乎楊廣的意料之外,這位的神色,一時間驚疑不定:“你說說看,怎就與齊王有關(guān)?”
“以臣思之,未必是與齊王有涉。可這兩件事,的的確確是與齊王府有關(guān)。”
李淵的神色為難,可在楊廣的目光逼迫下,又不得不如實稟奏:“臣因次子李世民無故受辱之故,與齊王殿下結(jié)怨,所以近日臣之部曲,一直都在注意齊王府上下。所以得知,當(dāng)日化清坊中行兇,殺死繡衣郎將王化羽的兇手,正是青魔神刀孫彥。而此人創(chuàng)建的慕龍山莊,每年都為齊王府提供千萬貫的銀錢,并與無面郎君湯九變有過接觸還有右武衛(wèi)校尉韓章,其人早在一年前,就已投靠齊王府,與兵部員外郎李祥龍,共為齊王殿下羽翼。”
“竟有此事?”
楊廣的神色莫辨,轉(zhuǎn)目看向了王崇古:“唐國公之言可屬實?”
“青魔神刀孫彥,的確是齊王殿下的財源之一,雙方關(guān)系密切。繡衣衛(wèi)也注意到此人,在事發(fā)前后進(jìn)入過京城。至于他與無面郎君湯九變是否有過接觸,老奴不知。”
此時的王崇古,也是煞白著臉,他沒想到,李淵會說出這么一番石破驚天的話出來。
“倒是韓章與兵部員外郎李祥龍二人,極易查證。至多一個時辰,老奴就可”
可他的語聲未落,上方處就驀然傳出了一聲轟然爆響,卻是御座上的楊廣,在驚怒之下,將他座位上的一只扶手,生生的捏碎!
“李淵,這兩樁大案,你既然知情,為何不在第一時間稟知于朕?”
“陛下息怒!”
李淵的眼中閃現(xiàn)過了一絲異澤,當(dāng)即誠惶誠恐的拜倒在了陛前,語聲顫抖:“事涉齊王殿下,臣不能不慎!實不敢擔(dān)離間天家骨肉的罪名。可臣亦不敢坐視,只能借王大使與劉別駕之力,阻斷這些宵小所謀。只有如此,方能不負(fù)陛下對臣的厚愛。”
他隨后又頓首于地,神色激動:“請陛下明鑒目臣敢對天發(fā)誓,之前所言,句句屬實!”
楊廣卻沒有說話,整個人木木的看著前方帳門,良久之后,方才一聲冷哂,又安坐于御座之上:“朕不愿相信,似乎又別無選擇,我這個暕兒,從小時起,就不甚安份。”
他的語聲,飽含自哂之意:“這可真是報應(yīng),二十多年前,朕野心勃勃,為了這一張皇椅,不惜與大哥等人兄弟相殘。而現(xiàn)如今,卻又輪到了暕兒這一輩。”
“陛下!廢太子勇斯人,耽聲色、狎群小,矯飾恭儉以徼上寵、釣下譽,聲施爛然,惡名昭彰,難負(fù)大隋社稷!陛下如今之所以能御極天下,是因先皇愛重栽培,朝野上下眾望所歸,這是天下之幸!陛下怎能拿來與今日之事比較?”
李淵語聲高亢,聲震帳頂,面顯憤慨之色:“且臣以為,這未必就是齊王殿下所謀。或者是齊王左右行那欺主之事,又或他人假借齊王府名義行事,都未可知。”
“是么?”
楊廣不置可否,可他看李淵的眼神,卻已漸漸平和:“表兄方才所言,未嘗沒有道理。不過朕倒更愿相信,他是受人攛掇,昏了腦袋!”
他冰冷冷的一笑,就又轉(zhuǎn)頭吩咐王崇古:“詳查唐國公所言諸事,朕要一個水落石出!這次無論涉及到誰,都絕不得姑息放縱。還有暕兒,讓人把他給我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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