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莊主還說過這樣的話?”
李世民微微苦笑:“這不叫婦人之仁,而是被他拿住了痛腳。我不敢與他對賭,也就只能放他走,你當(dāng)我是情愿?”
“痛腳?”
張雨柔錯愕的咋了眨眼睛,不明白李世民說的到底是什么,當(dāng)時能有什么樣的痛腳被薛舉拿捏。
李世民則搖了搖頭,轉(zhuǎn)望周煜:“如果他再用那種秘法,對你家小姐下手,能夠攔得住他嗎?”
周煜頓時微微變色,他是明白張雨柔那具龍骨道兵的實力的。
即便如此,他也不覺得張雨柔,能夠在那種狀態(tài)下的薛舉面前活下來。
龍骨道兵確實很強(qiáng),可其能力更多是針對術(shù)師,面對武修時的優(yōu)勢并不明顯。
當(dāng)然其本身戰(zhàn)力也很強(qiáng),哪怕是面對一位真正的一品戰(zhàn)將級強(qiáng)者,也能夠正面抗衡。
可在薛舉的面前,卻還是有些不夠看。
主要是這道兵,缺乏臨機(jī)應(yīng)變之能,應(yīng)敵之時缺乏變化,只能遵循本能。遇上薛舉這樣無論是力量,速度都可以碾壓它的存在,根本無從發(fā)揮它的真正實力,
這么說來,薛舉在擒拿袁天浩之后,的確是曾有意無意,看了張雨柔一眼。還是這位李二郎敏銳,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張雨柔聞言之后,才恍惚回神:“二郎你說的痛腳,原來是我啊?”
她原本想說自家的安全,根本不是問題。可之后見周煜的神色,就知道當(dāng)時的情況,可能并不如她的想象。
“你以為了?”
李世民又接續(xù)解釋:“再以他的修為造詣,真的想走的話,我們只怕很難留住。即便是舍得付出死傷,最后的結(jié)果,也頂多是將其重創(chuàng),其實意義不大”
可李世民的眼中,卻還是含著幾分不甘。
他這次要不是擔(dān)心張雨柔的安危,當(dāng)時怎么也得狠狠敲詐勒索一番的,不能讓薛舉就這么輕輕松松走掉,
張雨柔的心內(nèi),卻是甜蜜到無以復(fù)加,可之后她又為李世民憂心忡忡:“可接下來怎么辦?薛舉這樣的超品,如果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估計誰都防不住他”
畢竟只一個楊韻,就可令楚國公府焦頭爛額,可想而知這薛舉,在采用同樣戰(zhàn)術(shù)的情況下,會產(chǎn)生何等樣的威脅
關(guān)鍵是此人的射術(shù),也很不俗。雖然比不上最頂尖的神射,也沒有一以貫之那最高達(dá)二十五里的夸張射程。可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這位射出的箭支,一樣是殺傷力十足。
“此事無妨!到了長安城,我自然有的是人手可以調(diào)用。那里好歹是我們武功李氏的地盤,所謂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他即便再強(qiáng),也沒法在長安與我斗的。”
李世民狀似不屑,對薛舉的威脅不以為意。可看在張雨柔等人的眼中,這句話怎么都沒法擺脫裝腔作勢,色厲內(nèi)荏的嫌疑。
如果這位真的不在意的話,今天的上曲城之戰(zhàn),就不會發(fā)生了。
而此時李世民,已經(jīng)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袁天浩的身上:“袁先生,沒事吧!”
“袁某并無大礙。”
袁天浩怎么說著,口中卻驀然吐出了一大口的血,里面甚至還夾雜著一些內(nèi)臟碎片。不過這位,卻是并不怎么在意的模樣:“薛舉沒有下狠手,這點傷勢,五六天就可痊愈大半,一個月內(nèi),就可完全恢復(fù)元?dú)狻!?br />
說到這里,袁天浩驀然語音微頓,眸光奇異直視著李世民:“主上為何要換人?薛仁杲是薛舉必救之人,足可讓他投鼠忌器。何況侄子武道天賦堪稱絕佳,異色的成就,他還要超越于那位西秦霸王之上。主上之舉,無異是放虎歸山。”
“自然是因本將,也有著必救之人在他手上”
李世民把話說到一半,就感覺太肉麻了,當(dāng)下微微一笑:“雨柔她爹不是說過了嗎,我李世民還有這婦人之仁。”
之所以答應(yīng)換人,一是由于張雨柔,二則是因他的確心慈手軟了,沒法坐視袁天浩,就這么死在薛舉手上。
袁天浩聽了之后,似乎毫不覺意外,只面色凝重的,朝著李世民拱了拱手:“主上!”
只這短短兩個字而已,卻似含著萬鈞之意。
李世民看出這位,大概是想要表示從此愿為他赴湯蹈火,效死輸忠之意。
可李世民的心情卻有些復(fù)雜,一方面他確實很高興,這畢竟是一位有著比肩一品實力的術(shù)修,并且久歷江湖,飽經(jīng)世故,自己卻能夠?qū)⒅鄯嬲玫狡淙说膼鄞髋c忠誠一方面他又暗覺苦澀,如果讓他選擇的話,他寧愿剛才的那一幕不要發(fā)生。
李世民等人在稍稍收拾一番之后,就又再一次往長安城進(jìn)發(fā)。
這個時候,就理論而言,那位西秦霸王是沒可能再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了。
按照周煜的說法,薛舉哪怕使自身氣力猛烈增長的秘術(shù),是極耗元?dú)獾摹Qεe這次怎么也得折壽一兩個月,并且需要在接下來的時間內(nèi),用至少三到五天時間恢復(fù)這還是在薛舉有足夠丹藥的情況下,沒有的話時間則會更久。
如果錯過了這個時間段,那么薛舉損耗的本元之力,就永遠(yuǎn)沒法恢復(fù)過來了。
李世民自己也是這么估測的,他掌握的信息更多,知道薛仁杲的傷勢,究竟有多嚴(yán)重?
薛舉即便不在乎自身,也不能不顧惜自己的兒子。此時此刻,薛舉怕是沒更多的余暇,再來找他們的麻煩。
不過他們并未放棄警惕,依舊保持著戒備,一路都是以警戒陣型,往長安城方向疾馳。
接下來也沒有任何意外發(fā)生,僅僅六個多時辰之后,他們就已經(jīng)來到了長安城的郊外。
幸虧所有人都是一人雙馬,中途又休息了一次。否則這長達(dá)四百多里的長途疾奔,足以將這些戰(zhàn)馬全都累垮。
不過坐在囚車?yán)锩娴睦罹福瑓s是面如土色。他本來就被李世民,以酷刑狠狠折騰了一番,這兩天本就是虛弱的狀態(tài)。
這從上曲至長安四百多里的路程,可算是把他折騰壞了。
關(guān)鍵是那囚車,可沒有正常馬車的減震之能,所有李靖哪怕是有著三品術(shù)師的修為,遠(yuǎn)超過正常術(shù)師的身體素質(zhì),也還是承受不住。
到得后來,李靖幾乎就忍耐不住,幾乎在囚車?yán)锩嫱鲁鰜怼P姨澁?dāng)他們趕至大興附近之后,沿途馳道的路況就開始好轉(zhuǎn),地面平整之后,囚車的震動也少了許多。
而此時的張雨柔,正眼神驚異在看著遠(yuǎn)處,一座看到城池的輪廓,
“在看這座城?”
李世民笑望過來:“有什么好驚訝的?洛陽城,可不比大興小,你這副模樣,就好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
“我還真沒見過這世面。”
張雨柔一聲唏噓:“洛陽城當(dāng)然也很雄壯,很繁華,可畢竟還沒完全建成,不一樣的”
她生得太晚,只見過建康城的廢墟,這座已經(jīng)消失了的江南古都,東西南北各達(dá)四十里之巨,有宮墻三重,南擁秦淮、北倚后湖、鐘山龍蟠、石城虎踞。
可即便是這座曾經(jīng)的南方巨城,只怕也難以與這座長安城比肩而論。
“原來如此!”
李世民聞言釋然至于,也微一嘆息:“此城之雄,可謂是冠絕天下,不過在這城墻之下,這堆了多少白骨。”
大興城,也稱長安,西京,始建于隋開皇元年。
大隋開國之后,定都長安。可因舊長安城破敗狹小,滿目蕭然,加上水質(zhì)咸鹵,難以飲用。于是隋文帝楊堅,命渤海郡公,尚書左仆射高颎,以及時任上開府,匠師中大夫的宇文愷,負(fù)責(zé)營建新都。歷時九月,在舊長安東南龍首原南坡建造出一座新城,名為大興。
初時的大興城,只有宮城與皇城。外廓城垣則是從開皇二年建造,直至大業(yè)九年初也就是不久之前才初步完成。整個城池東西寬約四十九里,南北長約四十八里,城墻則寬達(dá)六丈,高約四丈,內(nèi)有一百一十座里坊。規(guī)模巨大,宏偉異常。
不過正如他所說的,這座史無前例的巨城之下,是不知多少役民的森森白骨。
先帝憐惜民力,所以這座城雖然是在開皇二年就開始建造,可直到仁壽四年,這座巨城的外廓,也只是修建了不到四分之一的長度。可在這之后,建城的速度,卻陡然加快,短短七八年間,大興城的外廓城垣就已經(jīng)大致完工了。可見這期間,民力損耗之巨。
這也是李世民,對當(dāng)今皇帝最不滿的地方。
那位天子雖然有著雄圖大略,卻過于高高在上,只當(dāng)天下間的民力,是取之無窮,用之不竭的。所有人都需要像牛一般任其差使,卻不得有任何怨言。
李世民有時候也想要勸諫,卻知自己人微言輕,不但不會有效果,反而有將天子激怒的可能。
他只能寄望這次的高句麗之?dāng)。有山東河北一帶的民亂,能夠讓天子警醒。否則的話,后果真不堪設(sh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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