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雙手環胸,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世民,又定定的瞅著竇昀道:“竇昀表妹,你好似記錯人了?那個搶你花燈的,好像是你哥哥我吧?”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板著臉,表示不滿.
李世民見狀哭笑不得,知道自己這位弟弟,似乎起了捉弄了這少女的心思。
那竇昀卻一丁點都不好惹,她好似第一次注意到李玄霸,仔細上下打量著:“你是,迦樓羅?以前跟在毗盧遮哥哥后面,總掛著兩條鼻涕蟲的三表哥?好厲害,表哥你變了好多,完全看不出來。”
李玄霸頓時臉色青黑,心想他小時候哪里流過鼻涕?
可他先信口開河在先,這時候也就不能怪竇昀污蔑在后。這多少讓李玄霸有了些不爽之意,繼續與竇昀斗嘴:“聽表妹這么一說,我又想起一事。記得表妹小時候,曾經說過要嫁給二哥來著。二哥當時沒答應,你還哭了許久。”
“三哥你胡說什么?根本沒有的事,那不過是開玩笑而已!”
竇昀的小臉,頓時又暈紅一片,氣惱的跺了跺腳。不過她的視線,卻又暗瞥了李世民一眼,似羞澀異常。
“可惜——”
李玄霸這時,卻是圖窮匕見,一聲哂笑:“可惜,當時老太君,都已準備為你們兩人說親來著。可是某人當時怎么說的?當著二哥,竇李兩家許多人的面前,說是死都不會嫁給我二哥這樣品行不端,德薄才疏之人?”
這件事他并未親身經歷,只因那時,他仍是昏迷不醒。可他事后卻聽別人說起過,且印象深刻。
“三表哥!”
竇昀臉上的紅霞頓時褪盡,煞白如紙,那雙波光瀲滟的眼則是睜得大大的,眼角含淚。
不過她隨后就咬著銀牙,滿含愧意的朝著李世民斂衽一禮:“這事是昀兒不對,可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毗盧遮哥哥,是被小人陷害。后來想要向毗盧遮哥哥道歉的時候,哥哥卻已去了武功縣,昀兒一直都沒有機會。今日這機會正好,毗盧遮哥哥,當時小妹我年幼無知,不知積毀銷骨,眾口鑠金之理,還請哥哥勿要見怪。”
李世民中見狀,當即灑然一笑,大度的揮了揮手:“表妹無需在意,彼時為兄身負惡名,受世人厭棄。表妹你天真無邪,被人言蠱惑,在所難免。”
其實若不是李玄霸提起,他跟本就記不得這事。只記得當時整個人都是木的,感覺人人都對他敬而遠之,鄙薄有加。這竇昀與旁人并無什么不同,自然也沒放在心上、
此時他也聽出竇昀這些道歉的話,確是極有誠意的
可李玄霸卻不愿就此放過,兀自冷笑不已。只是還未等他開口,竇昀就也朝他盈盈一禮:“也請迦樓羅哥哥大人大量,不要與小女子計較。”
李玄霸頓時一陣凝噎,哪怕是他,此時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只好嘟噥道:“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無緣無故攔著我們兄弟,是因何故?”
李玄霸故意瞪著她,言語絲毫不軟和。
“這可不是無緣無故,而是真有事情!”
少女嬌嗔一眼李玄霸,隨即再次笑了起來,容顏明朗可愛:“我是來提醒毗盧遮哥哥,今日千萬小心的。剛才偶然聽見幾個勛貴子弟,圍著那個韓王殿下,說是看哥哥你不順眼,要想個辦法對付你來著。好了,我得去陪老祖宗,二位哥哥告辭!”
說完這句,她先是朝著李玄霸做了一個鬼臉,隨后才提著裙子,急急往長廊的另一側急急奔行而去。
等到此女的身影,在廊角消失。李世民就斜睨著自己的弟弟:“三弟今日這玩笑,有些太過分。”
“也不盡是玩笑,昔日聽過這一事后,心里總有個結。當初二哥你之所有名聲敗壞,此女居功至偉。不過她既然誠心道了歉,我就不與她計較。”
李玄霸似乎也覺自己過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過他隨后語鋒一轉,語含調戲道:“二哥,你是不是得感謝我,給你擋了桃花?”
李世民不禁微一揚眉:“桃花?這又是什么說法?”
“難道二哥你會看不出來?”
李玄霸一聲輕哼,擠眉弄眼:“我們這表妹,對你眉目含情,分明是心悅于你。”
“如此說來,我還得感激二弟你了?”
李玄霸完全聽不出兄長的揶揄之意,笑瞇瞇的就欲點頭。不過李世民那邊,就已一巴掌呼了過來,拍在了他的頭頂。
“胡言亂語,自作主張,該罰!”
這一掌突如其來,李玄霸淬不及防,完全沒法躲開,被拍的頭昏腦脹。
之后他只能一邊感慨于這二哥的武道進展,一邊揉著腦勺,隨在李世民身后嘟囔道:“也對,該感激我的是觀音婢妹妹…。唔,今日是竇家老太君的生辰,觀音婢多半也會來吧?”
李世民卻仿佛沒聽見,一直目視前方,完全不打算理會這家伙。他才不會跟李玄霸說,自己過來赴宴,就是想在婚前與觀音婢見一面。
李玄霸自討沒趣,只能轉過話題:“表妹說的事情,你準備怎么辦?奇怪了,那什么韓王殿下,與二哥你有什么恩怨嗎?為何會瞧二哥你不爽?”
“管他們如何,無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什么手段,我接下便是。”
說到這里,李世民又神色微動,轉望李玄霸:“三弟你最近不是總抱怨尋不到對手,感覺手癢嗎?”
李玄霸頓時心領神會,眉眼間現出了狂野笑意:“幸虧我把我的牛魔甲帶了過來,二哥稍后只管坐壁上觀!如果真有什么人不開眼,我李三郎必定會讓他知曉‘服’字是怎么寫。”
※※※※
就在李玄霸大聲狂笑之時,距離這條長廊不遠處的另一水榭中,說是要去陪太祖母的竇昀,卻正小心翼翼的隱在紗簾之后,偷偷往兩兄弟的方向窺覷著。
此時她周圍并無他人,只有一個年約二八的侍女陪伴在側,面上飽含憂意:“小姐你,我聽說這位李家二郎,名聲很不好聽的。”
“說了那只是謠言。”
竇昀一聲冷笑,揮了揮手:“李家的事情,別人不清楚,我還能不知道?”
無非是唐國府長子李建成身邊的刁奴,見他的二表哥兵法超絕,天資過人,生恐李建成的世子之位,被二表哥奪去,所以設計陷害而已。
——這并非沒有先例,就比如那紀國公之位,在他們的太祖父死后,就沒傳承下來,而是被天子轉給了二房的竇毅。
雖說后者在繼承紀國公之前,就已有了神武公的爵位。可從北周以來,身為長子而未能承爵者,比比皆是。以那時唐國公對李世民的喜愛,是極有可能將國公世爵,傳給次子。
而當日事發之后,她的毗盧遮哥哥頓時淪為千夫所指。直到李玄霸蘇醒之后,才算是真相大白。可那時李世民名聲已毀,已無法挽回。
遺憾的是,她當時年輕太小,眼見表哥被眾人詆毀,也就信以為真,并未能辨別真相。
后方的侍女,卻更是憂心重重:“可我還聽說李家二郎,已經與長孫家定親,據說成婚在即。”
她擔心自家小姐,是喜歡上了這位唐國公家的二公子。
這極有可能,他們竇家的姑娘,受家中崇武之風影響,素來都心性高傲,只敬重英明勇武的男子。
而這位李家二郎,最近多次被家中的幾位男主人夸贊,尤其老爺,更是在小姐的面前,親口稱贊過此子,許其有名將之姿,前程無量。再加上近日京中傳聞,這位唐國府的次子力挽狂瀾,以羸弱之兵,擊退叛軍,有著救駕之功。年紀輕輕,就得授儀同三司,開國子的勛爵,在洛陽城內風光無限。
關鍵是李世民本人,也是生得器宇軒昂,英武不凡,只需一望便知是人中龍鳳,是人見之心折。
便是她都心生仰慕之情,又何況自家的小姐。
要是這位公子,沒有未婚妻就好了,那正是她家小姐的良配。
可如今——小姐她是什么身份?難道還能嫁過去做妾不成?
“多嘴!”
竇昀也察覺到了自家婢女的試探之意,冷冷的掃了后者一眼,隨后就冷笑道:“我便是喜歡他又怎樣?二哥他是世之英雄,勝過尋常男子百倍,便是給他做妾,我也心甘情愿。”
眼見那婢女氣息一窒,說不出話來,竇昀才又神色淡淡的,把目光重新投向了前方的長廊,一聲輕笑:“何況他二人,還只是訂婚而已,又不是已經成婚!”
“小姐——”
那婢女這時似乎想起了什么,頓時面色微變,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家小姐背影:“小姐,您這是——可今日是老太君的壽宴,”
“我自然知道,你把你家小姐,當成不知分寸之人了么?我怎會在這個時候亂來?”
竇昀不禁啞然失笑,而隨后她的語音,又轉為陰冷:“可如果是她自己出乖露丑,那就怪不得別人!”
——一個品行不端的婦人,可不配為武功李氏之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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