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兩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全速前進后,從上邪嶺出發的白冰等人,終于穿過了那道長約五十丈左右的幽深山谷,之后便如同徐焰當時的感受一樣,他們望著那被藍色迷霧籠罩后,只剩下一半左右的兩座石筍,心情都有些沉重與復雜,不過相比起眼前的景色,真正讓白冰感到憂慮的,終究還是來自于整支隊伍在全力趕路下,所產生在身體上的深深的疲憊。
白冰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四名同門弟子,有些無奈說道:“此地已經接近登背山的邊緣,再過去便是那條惡溪的范圍了,我們這樣不要命的趕路,固然在時間上縮短了一倍不止,可身體上的負荷卻是太大了,都先坐下來休息兩刻鐘吧,順便吃點干糧填填肚子!
對于白冰的提議,谷雪青以及邱元錦都沒有異議,這一路行來,他們基本到了馬不停蹄的地步,也確實是需要休息了。對他們而言,在白晝里趕路倒還好,畢竟視線清明,然而,在夜間還要打著火把趕路,就實在是有些難以言表的艱難,很多路段,甚至連路都沒有,如若不是事先有人在這片密林中走出來一點路的痕跡,他們根本都無法辨別方向。
像地圖這種東西,在夜晚就成了一種雞肋,因為他們連參照物都看不清,所幸他們一路上雖是走的磕磕絆絆,但終歸是讓他們成功走到了這里。
“白師兄,我們都來到這個位置了,再這么走下去,無需半個時辰,便能徹底走出登背山的范圍,小師弟他真的會來到這邊嗎?會不會在我們之前的行程中,早就與其擦肩而過了?”在一旁吃了幾口燒餅后,就沒了胃口的邱元錦,忽然有些憂慮說道。
登背山的整片區域非常廣闊,這點毋庸置疑,不過相比起中部的石筍林,以及靠近最外圍近武功山的那些延綿群山,在真正進入到北部腹地后,其實這片區域就不再如外邊的地勢那樣交錯復雜,而腳下可供他們行走的道路,自然也就不再那么盤根錯節。
白冰此刻的臉上,風塵仆仆,飽含風霜,再沒有昔日折扇搖搖時的倜儻模樣,便是那滿頭黑發,也被一路上這茂密繁盛的無數枝葉給撥弄的凌亂無比,不過他看起來雖是神色憔悴,但那張清秀的臉上,卻始終保持著一份獨有的白皙與干凈,而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獨自一人、趁別人沒注意到他時,偷偷地刮了胡子,不然以他這個年紀,應該與他身后的那兩位秋字派弟子一樣,長滿了胡渣才是。
不過在眼前這種局勢下,即便是作為女子的谷雪青與邱元錦都注意到了這一點,卻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在乎這些旁枝末節了。
白冰猶豫片刻后,才緩緩說道:“應該不至于,我們自進入到這片霧氣森林后,這里可供我們自由通行的道路便不多了,而且你們沒發現么,這一路行來,我們不僅一名弟子都不曾遇到,甚至連一頭靈獸都沒碰見,他們若是還停滯在之前的山林中,總不能一點聲息都沒有,所以我認為,他們應該是都沒發現金釵石蘭,只能繼續往北行走了!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眼下這里已經是登背山的最北邊,若是在前面那兩座石筍下,依舊無法尋找到小師弟的蹤影,難道我們還得繼續北上不成?那我們可就得順著惡溪走到三井溪去了,那地方……那地方可是連各大宗門里的長老都不敢輕易踏足,危險程度幾乎不亞于百山祖中的獨山了!
這次說話的是谷雪青,她言語猶豫,在遲疑片刻后,才又接著有些底氣不足問道:“當然了,若是白師兄決定要去,我們自然也沒有異議!
白冰在之前,固然不曾親自踏足過這片區域,但作為秋字派大弟子,這條在靈獸山脈中貫穿著數座大山,且在十五年前留下了那屆春獵中各大宗門所有弟子性命,其危險系數更是僅此于那座獨山、并有著‘小禁地’之稱的三井溪,他自然不會一無所知。
他思量片刻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不了,若是我們在交界處依然沒能發現小師弟的蹤影,就回撤吧!
……
在水潭中見到升起了一只巨大的頭顱,不僅是在水潭邊佇立著的白鶴劍莊三名女子被嚇得膽顫心驚,便是連那正在不斷向三人逼近的吳浩,亦是被這頭東西驚得驀然停下了腳步。
眼前這頭巨獸,雙眼通綠,粗看時,它的身形像一條巨大的水蟒,但細看之下,又更像是一條出水的蛟龍,不過很顯然,它也僅僅只是看起來像而已,并非是真的這些尋?梢姷钠胀`獸。
吳浩睜眼看著這頭聞所未聞的怪物,感受它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那雙濃眉大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忌憚,但緊接著就變成了濃濃的戰意。如此強大的靈獸,按保底算也得有六級起步,因此,對于他這種純粹的武夫而言,無疑就有些忍不住想上去與其對戰一番。因為這是淬煉他自身體魄,最絕妙的機會。
“嗷!”
巨大的水怪,在看清楚眼前這些貿然闖入到它領域里的人類修行者后,憤怒地發出了一聲吼叫。
一股強勁的氣流,從它巨大的血口中噴出。
最為靠近它的白鶴劍莊的三名女子,瞬間感覺到,有一陣狂風從她們身上席卷而過,不過比之這股風勁更讓她們難受的是,她們在這一刻間,還聞到了充斥在這陣巨風中的一陣惡臭,而這種味道,就像是腐爛了的尸體中所散發出的味道,幾乎可以把她們熏得暈厥過去。
白鶴劍莊的大師姐,感覺到這頭水怪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暴怒氣息,便忍不住回想起自己那名率先跳入到水潭中的同門,幾乎不用想都知道,她定是被這頭畜生給吞進了腹中。
在三人中,修為最高的,正是初入中三境的大師姐,可她在面對這頭靈獸時,她的內心里卻只有深深的恐懼,而沒有絲毫敢與其對抗的勇氣。
眾所周知,作為一名主攻殺伐之道的劍修,若是在第一時間內就失去了必勝的意志,那么自然而然的也就失去了自己能使用出的最鋒利的劍意。
“嘩啦啦!”
在一聲怒吼之后,這頭水怪的身體再次動了。
它龐大的身體持續升起,一如真正的蛟龍從水潭中躍出,眨眼間,便上升了近四十余丈。
緊接著,就在吳浩等人的注視下,它更是直接御空飛出了這座水潭。
“七……七級靈獸?”
辰陽宗那些果真站在原地沒有再前進的三名弟子,在見到這頭會飛行的水怪后,無疑都陷入到了巨大的震驚當中,但相比起驚愕,他們在內心里的恐懼實則要多的多,因為在場的他們,此刻在心中都忍不住想著,“還有活路么?”
他們滿臉苦愁地看著在半空中飛舞的巨大水怪,卻只能將所有活下去的希望,都寄托在離他們不遠的大師兄的身上。
“嗷!”
又是一聲響亮的吼叫聲,傳遍山野大澤,隨后這條不知名的靈獸便在空中一個轉身,調轉了身軀,它將自己的頭顱朝地,急速落下,直掠向了那些在水潭邊,已經被嚇得動彈都不敢動彈的白鶴劍莊女弟子。
結果沒有任何意外,這頭水怪不過只是一個輕松甩尾,便用自己的尾巴狠狠砸在了這三名白鶴劍莊的女弟子身上,將她們砸入到了這座深不見底的幽潭之中。
與最先跳近水潭的那名女弟子一樣,三人在落水后,亦是在眨眼間便消失了蹤影。
看著所有白鶴劍莊的女弟子都沉入了潭底,離她們還有著三十丈左右距離的吳浩并不為此感到輕松,因為他立刻就發現,這條會飛行的水怪在解決完她們后,便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強!眳呛圃诳谥朽哉Z,目光如炬,他看著這頭水怪飛速向他沖來,依舊沒有絲毫想要退怯的意圖。
一道橘紅色的光亮,從他眉心處驟然鉆出,正是突破到四品后方能形成的武道真氣。
吳浩將外放的真氣一分為二,并集中在了自己左右兩只手上,直到這頭水怪距離他只剩下三丈時,他才猛然將帶有真氣的雙手狠狠推出。
橘紅色的光芒,如一輪初生的朝陽,從吳浩手中升起,隨之又化成巨浪般的江潮,轟在這頭水怪的頭上。
“嗷~”
水怪被吳浩正面一掌打中,當即便發出一聲慘叫,連同著它長達三十余丈的身軀,都被打的倒退而出。
很顯然,這是始料未及的一幕,或者說,這是這頭水怪小覷了吳浩的實力,所要承受的后果,不過吳浩在見到自己至少出了七成功力,才只能將它推出去不過十數丈,心中便忍不住一沉。
這頭水怪的強大,要遠遠超出他的預知,于是,在對方敗走且尚未回過神來時,他立刻轉頭對身后的三名同門弟子喝道:“用你們最快的速度,離開這片區域,我來負責斷后!
見到自己的大師兄,竟然一掌將七級水怪打的倒退而出,這三名辰陽宗的弟子本已是心中大定,連同著體內那滿腔熱血都忍不住要噴涌而出。他們知道自己的大師兄很強,但沒想到會這么的強,不過此刻在聽到對方的言語中,竟又帶有絲絲凝重的語氣后,他們便迅速冷靜了下來。
“可是……”
不等這名弟子說完,吳浩便又沉聲喝道:“走!”
三人見他語氣不容置疑,不敢再猶豫,只能轉身退走。
然而,作為一頭達到了七級,且可以做到御空飛行的靈獸,這頭水怪又豈能聽不懂吳浩在說什么?且不說這些外來者突然闖進它的領地,打擾了它的修行不說,眼前這人更是還給了它一掌,固然那一掌并不能真正傷到它,可作為一頭七級靈獸,在被比自己修為還要弱小的人類挑釁時,它又豈能輕易地放他們離去?
水怪搖了搖頭自己巨大的頭顱,迅速將身軀調整了回來,然后它面對著吳浩等人,再次張開了巨口,但這次卻不再是一開始那樣,宛若只是在剛剛蘇醒后打了個哈欠,因為從它的口中,它吐出了一陣白色的氣焰。
白氣如霧。
但吳浩尚未被這些霧氣襲中,他就感覺到在這些霧氣中有著迫人的冰寒,如果他不立刻做出防御,那么這種冰寒極有可能便將他整個人都凍僵。而僅僅只是在一眨眼的時間后,這些霧氣就接觸到了他腳下的溪水,然后整條溪流以那頭水怪為起點,瞬間被凍結成了一條冷冽的冰川。
吳浩感受著整片天地間的氣溫忽然驟降了幾十度,心頭忍不住大駭,當即控制著自己的武道真氣,化成一道光盾將自己緊緊包裹住,以防止這種冰寒直接侵入到他的體內。
然而,他的確是可以暫時抵御住這陣冰寒,但他那三位尚未步入四品,連武道真氣都沒能凝練出的同門弟子,卻根本抵擋不住,因此,在不過短短三息之后,正在溪水中全力向南奔跑的他們,不等成功拐過山灣,就被身后這道寒氣給成功追上,然后他們與腳下的這條溪流一樣,于頃刻間化成了三座形象十分生動的人體冰雕。
看著同門弟子被瞬間冰住,自知他們已經兇多吉少的吳浩心中怒意橫生,但卻沒有絲毫辦法可以救下他們,因為他感覺到,源自于這頭水怪的寒氣,不僅可以凍住所有被它觸及到的事物,同時還能冰住他幻化出來的武道真氣。
感覺到陣陣寒意在自己的感知中襲來,被真氣包裹在其中的吳浩,只能眼睜睜看著雪白的冰魄將自己團團圍住,隨后將他凍成了一個碩大的冰蛋。
吐出一口本命真氣的水怪,見自己成功將眼前這些人類修行者徹底凍住,當即松了口氣,而這口氣一松,在它身上本是十分強大的氣息卻迅速萎靡了下去。沒有人知道,其實它現在使用出這種力量,壓力其實十分的巨大,不過所幸,才花費這一點點的代價,就解決完了這些人類修行者,這對它來說,完全能夠接受。
可便在這時。
“咔擦!”
有一道冰裂的聲音忽然從那個冰蛋上響起,使得那厚實的冰面上,亦是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縫。這道聲音幾乎細不可聞,以至于這頭水怪都不曾聽見,直到在半晌后,當整個冰蛋上都出現了密密麻麻如蛛絲般的成千上萬道裂縫時,它才發現了端倪,但可惜為時已晚。
“轟”一聲巨響。
如同一塊巨石在撞擊到峭壁后,所發出的炸裂聲。
被寒冰凍住的吳浩在體內運轉了數十次真氣后,終于破冰而出。
漫天冰屑像銀針般射向四周,當它們擊打在四周早就被水怪冰凍住的冰面上時,還不禁發出了一陣噼里啪啦的刺耳聲,其中更是有無數的冰渣子,直接落在了這頭水怪的身上。
不等這頭水怪從驚愕中反應過來,剛從冰蛋中掙脫了束縛的吳浩,便又帶著他的身形,瘋狂向它爆射撲去。
又是一陣耀眼的橘紅色光芒從他雙手中閃耀而出,但這一次,吳浩卻化掌為拳,一拳轟在了水怪的頭顱上。
不顧對方喉間所散發出來的凄厲慘叫聲,用出全力一擊后的吳浩不敢戀戰,直接便倒掠出去。隨后,他踩踏著這條被結了冰的溪面,瘋狂向南面逃去。
承受了吳浩這一拳的水怪,雖是依舊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勢,但卻讓它忍不住憤怒到了極點,因此,它終是不顧一切、且忍無可忍的朝著遠去的吳浩,吐出了一道泛著深紅血色的霧氣。
這道血色霧氣,于頃刻間化成如它本體般的巨大身影,從空中瘋狂掠去。
……
在見到周鈺持劍沖來后,徐焰就不敢再有絲毫的藏拙,因為對方的修為他已經摸索的十分清楚,距離五層樓只有一步之遙,外加又有著跨入中三境數月有余的周顯,以及所有云蘭宗和春字派兩名弟子一并攻來,他只能拼盡全力對敵。
這一戰,毫無疑問要比徐焰心中所預想的要嚴峻的多。可以說,他是真正以一人之力同時對戰十數名劍修。而就在他與周鈺等人大開大合的碰撞了數十個回合后,他才從北邊的那道山灣背后,聽到了一聲驚人的嘶吼聲。
這聲突如其來的嘶吼聲,讓在場正在對戰的徐焰與周鈺等人,都有了一絲停滯,同時也讓他們在內心里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忌憚,不過很可惜,仇恨在周鈺的心里終歸是替代了他所有的理智,便使得他只是停頓了一個呼吸后,又提劍繼續沖向了徐焰。
看到對方如瘋狗般沖向自己,徐焰自是有些莫名其妙,對方想要他的命,他可以理解,但對方如此殺紅了眼想要他的命,卻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鐺!”
將一道刺向自己胸口的長劍挑開,徐焰抓住為數不多的絕佳時間,又是順手一拳轟了在某位云蘭宗弟子的身上,直接就將后者的身體,打的倒飛了出去。
他這一拳,依舊不曾用出全力,但卻打的對方整個胸膛都凹陷了進去,而等到對方墜落在地時,已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著自己帶來的人員中,已經是第三人不小心死在了對方的鐵拳下,周鈺那雙細長的眸子中,終于是血色遍布,憤怒到了極點。
于是,他舉起手中的長劍,突然劃開了自己的手指,然后用手指上所流淌出來的鮮血,往寒光熠熠的劍身上一抹。
一道血光驟然自周鈺的長劍中亮起。
徐焰霍然睜眼望去,便見到在對方滿目怒色之下,對他遙遙劈出了一劍。
這一劍,帶著滔天的血氣,以及超越了四層樓劍修所能使用出的極限。
然而,不等徐焰對周鈺這道劍氣做出任何的防御,在北邊的山谷中,便有一道人影正急速朝他沖來。
緊接著,在這道人影背后的半空中,又有一條血色如長龍般的虛影直接從山川中飛出,并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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