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巧？”

    “是他么？”

    陳少宗掏出手機撥號，一邊抬頭向樓頂看去。

    第五層有一扇窗戶開著，窗后簾布輕舞。

    “呵，真熱鬧，”陳少宗笑了笑，電話通了。

    “說二十分鐘后過來，”陳少宗收起手機道。

    “我們真要在這里實習嗎？都關門了能做點啥？”周超群郁悶道。

    “挺多的啊，比如，清理垃圾、還原人氣？”

    “四個人不夠吧~”

    “一層一層來嘛，”陳少宗透過一樓的落地窗大致看了看里面的裝飾。

    一個小型噴泉離門不遠，右邊是休息區，左邊有個小游樂場。

    再后就是前臺了，兩部電梯在前臺旁邊，淡藍色的光芒顯示它們還在運作中。

    藍光亮在蒙塵的玻璃門上，有點恍惚，也有點邪異。

    “少宗，你說里面到底有沒有鬼啊？”周超群拍了拍玻璃門，頭頂落了簌簌灰塵。

    “你怕嗎？”

    “我不怕！”

    “有，而且很多，”陳少宗認真的道。

    “聽說鬼是分等級的，能影響到活人，讓人打個噴嚏摔個跤的就算很厲害了，多也沒什么吧！”

    “分等級沒錯~”陳少宗叼了根煙，也給他散了一根，“但厲害的鬼怪是真的很厲害，殺人于無形，困人至死境。”

    “你懂得蠻多的嘛，真帶道符佛器來了？”周超群笑問道。

    “切，完全不需要，哥們兒我一身能擋百萬陰魂！”陳少宗吐了個煙圈，抬手一指，“韓老板來了~”

    一輛純黑色的路虎停在了路邊，車里下來了一個貌似中年的人。

    他的年紀和面容看起來不過四十幾歲，可頭發已經斑白大半了。

    京南市，這么大塊地皮，這么大個建筑，賺不到錢還每天都在虧損，是個人都得愁出一頭白發來。

    陳少宗迎上去，遞了根煙喊道：“韓老板好！”

    韓老板接過這支玉溪，看看牌子愣了一會兒，點上了，“唉，小二十年沒抽過這種玉溪嘍。”

    “大老板嘛，出門抽這個掉價。”

    “嗨，現在哪還是老板，銀行都要把我催死了，你們，還有兩個人呢？”

    “那倆有點怕，明天再過來。”

    韓老板深吸了一口，吐出滾滾白霧，“怕是對的啊，學生跟老師哪有什么深仇大恨？聽我一句勸，回去跟吳主任好好道個歉，別來這實習了，里面是真邪乎啊！”

    “有什么說道么？”周超群搭話問道。

    “說來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已經一整年沒有上過二樓了，一進樓里就鬼打墻，轉轉轉轉，轉一天才給你放出來，”韓老板苦笑道，“二樓三樓四樓，每層樓都有不同的怪事。”

    “自助餐廳的盤子會自己動，咖啡廳的粉末能飛，會議廳的音箱半夜會放京劇，棋牌室里麻將桌一到十二點就啪啪啪啪，有鬼啊！有鬼啊！！”

    陳少宗無語，沒毛病，剛剛看了一眼，樓里比韓老板說的還熱鬧。

    “這，怎么就這樣了？”周超群聽得長大了嘴。

    “犟啊！不聽勸啊！！當初動工的時候請人來看過，師傅說地基正好落在了龍脈逆鱗上，十方八向全陰，招鬼引邪必不得安生，可我那時候箭在弦上了都，不可能因為他一句話就停止施工啊，”韓老板抹了把臉，悲苦的道：

    “請了兩塊大石獅子鎮著，建造過程中沒出什么問題，沒成想熬到開業，麻煩事成堆的降了下來。”

    “五百斤的石獅子啊，說炸就炸了，里頭黑得跟墨似的，當天就有個住戶暴斃了，死的那叫一個慘。”

    “我也沒辦法啊，和尚道士神父，全請來看過了，沒本事的跳跳大神，待到半夜被嚇跑了，有本事的看一眼，搖搖頭直接就走了，我命苦啊！！”

    韓老板憂郁的蹲下來，可勁兒的撓頭。

    “不是說您都把整棟樓往出賣了么？賣了不就成了？”陳少宗問道。

    “這么大個盤子，賣不出啊，說要買的鱉孫太膈應人了，三五百萬就要全收了，我特么里面裝潢都不止五百萬了，更別說建筑主材和地皮了！！”

    韓老板站起來，沿著墻角走了幾步，“多好的地段啊，多高的建筑水平啊，媽的！狗日的小鬼大鬼，狗日的龍脈逆鱗！！”

    “小心！”陳少宗飛身一步，右臂橫在了韓老板頭頂。

    啪！

    一個裝著君子竹的瓷實花盆凌空而下，正正碎在了陳少宗的手臂上。

    “脾氣還挺大，罵都不讓罵，”陳少宗好笑的看了眼上面，枯黃色的一抹身影一閃而逝。

    韓老板驚疑不定的退后了幾步，不敢再站在樓下了。

    周超群也嚇了一跳，“真這么邪乎啊？”

    “唉，就是這樣啊，所以我勸你們別堅持了，小命要是丟里面，警察局又要喊我去喝茶，難受啊！！”韓老板唉聲嘆氣。

    看得出來這些話在他心里憋得久了，好不容易逢著倆能聽他嘮嗑的，他講的那是滔滔不絕。

    他返身去車上拿了包軟中，散了一圈自顧自的坐在地上抽著。

    陳少宗跟周超群陪在他左右，跟著惆悵。

    “要不咱，進去看看？”陳少宗試探的問道。

    韓老板撥浪鼓似的搖頭，“不進不進！”

    周超群剛目睹了花盆墜落，也有點遲疑了。

    “那我，先進去探探路？”陳少宗又道。

    “別了吧小兄弟，哥哥方才講的沒一句唬你的，吳主任是我以前的同學，我抹不開面子才同意的，尋思著你們來，我告誡你們一番，也算積積陰德，不可能真讓你們進去送死的。”

    “韓老板，我也就是好奇，想試試看鬼打墻什么感覺，你放心，察覺到不對我會退出來的，這不你們還在外面呢么！”陳少宗面不改色的道。

    韓老板掏出鑰匙遞上來，“唉，說好話死沒人聽，要去你就去吧！”

    陳少宗一把接過，起身走向了門口。

    周超群拉住他，“少宗，你……”

    “放心吧，”陳少宗拍拍周超群的手，“我心里有數。”

    他又拍拍背包對著周超群挑挑眉毛，“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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