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又陷入寂靜。
我走到窗前,望著那輪彎月,如絮的灰色云層縹緲游弋,調皮地遮擋住月亮的臉,又露出來。
窗前的那棵大梧桐樹上掛著圓圓的果實,像一串串小燈籠,隨著晚風蕩阿蕩。
我想起剛才手機屏幕自動換成了立秋的節氣屏保。
自春入秋,從相識到別離,不過三季。
所以,哪來的情深意長,非你不可?
我長舒一口胸中的悶氣,放空心神,趴在窗臺望天。
時間隨著月亮的腳步流逝,忽然一輛開著大燈的車自后面的小路駛過。
車燈明晃晃的,我才注意到遠處的拐角那里停著一輛白色陸巡。
車牌號看不清楚,但應該停在那兒很久了,車燈全滅,里面大概沒有人。
住院區經常停著很多車,我并放在心上。剛才之所以注意了下,不過是因為某人有輛同款。
那天他開著這輛車在我前面,我嫌他慢,對他豎中指,他回我一個。
后來我們都把車停在了外公家的院門外……
我看到面前的窗玻璃上,映出的女人在笑。
“笑什么?”我在心里問她。
“不能否認那件事的確好笑啊。”她回答我。
我收斂笑容,離開窗前回到病床上,伸手關了燈。
要知道夜晚亮著燈,很容易讓外面的人看清楚屋里的情況,還好我在二樓。
第二天一早我就辦了出院,雖然我身體不怎么樣,但愈合能力不錯。
醫生給我開了藥膏,讓我按時涂抹,盡量減少疤痕。
下午,我和獵頭顧問約好在他公司見面,他說篩選了三份不錯的職位,蠻適合我。
我帶著簡歷殺過去。
這家獵頭公司在CBD的一家高端寫字樓,負責我的獵頭顧問叫譚俊杰。
他給我展示了三家意向公司的資料,我一看,還真是巧。
F,天樞集團,還有魔方。
“完全是不同類型的三家公司……”我說。
“是的。F招的是內容總監,職位要求和主編有些相似。天樞集團要的是它旗下藝術基金的文創經理,主要負責藝術館的展覽和內刊策劃。而魔方是當下熱度很高的新興藝術機構,他們準備為旗下簽約藝術家做個人網絡運營包裝,需要一個總編來把握內容和宣傳方案。
根據你的職業性格測試,你屬于有創造力,喜歡挑戰,開拓進取型的領導者性格。上面三家都是各自行業內很優秀的公司,怎么樣?”他問我。
“都不錯啊。不過,AC現在有在招人嗎?”我說。
“你想回去?”他露出一點不解的目光。
我說不是,想了解一下而已。
他點點頭說:“有的,不過都是些小職位,以你現在的能力再回去做責編,是大材小用。”
我想起司南之前說楚晴川走了,安娜或者他就有可能升任CEO,那么主編的職位應該空出一個來才對吧?
“AC現在的CEO是誰?”我問。
“龍御,原來的市場部經理。”譚俊杰看著我說。
“哦。”我心想,看來司南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職場這風云變幻,的確不是回回都能算準的吧?
不知道司南和安娜乍得到這個消息時,心里會怎么想?
我覺得有意思。
不過龍御作為市場部經理,在帶動業績上功不可沒,升任CEO也說得過去。
但這樣一來會造成一個弊端。因為楚晴川是有底蘊的人,他知道內容和市場一起抓的重要性,而龍御做市場出身,對于內容的把控自然不是很專業。
一旦他和司南、安娜在優先市場還是優先內容方面發生分歧,楚晴川之前要走的精品路線大概就要黃。
當初他和司南被稱為楚晴川的左膀右臂,完全是因為楚晴川能平衡好二者的關系。
但現在,每個人的出發點不同,一旦力量分散,后果可想而知。
我自然是不會回AC的,可這不妨礙我繼續關注AC。甚至,幫助它的競爭對手,把楚晴川打下的江山奪過來。
天樞和魔方雖然不錯,不過我還是想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做到極致后,再去涉獵新領域,比如策展。
記得之前在天樞集團的答謝酒會上,F的CEO封火還當著楚晴川的面表示要高薪挖我。
“就F。”我當下做出決定。
我不想直接聯系封火,而是選擇走正規招聘渠道。
況且,獵頭幫助企業招聘到合適人才后,是可以從企業拿到委托費的。
這樣一來,如果我就職成功,就多了譚俊杰這樣一個人脈。無論是日后想了解業內人才流動狀況還是跳槽尋找新機會,都是有利無害的。
我個人感覺他在專業度和責任心兩方面都很不錯,未來會有更大的發展前景。
有時候我們結交一些上升期的朋友一同成長,比直接認識那些已經站在我們高處的成功人士要有用得多。
譚俊杰聽我訴說了去F的理由后,眼睛亮起來:“從AC走出去的人,站在了競爭對手的位置上,有意思。”
“對手也是朋友,對吧?F一定有不同于AC的文化和團隊,我去也是為了多學點東西,取百家之長,畢竟以后什么樣,誰也不知道。多學點兒,有備無患。”我們聊著,他把我送到大門處。
“嗯,你的目光很長遠。我馬上聯系F的HR總監,盡快給你安排面試。”譚俊杰伸出手,我輕輕和他一握。
“好,那就拜托你了。”我說。
“客氣。”他沖我擺了下手,我點點頭,回身走向電梯處。
等我走出寫字樓時,剛好看到之前常去的那家發廊在更換海報。
短發模特干練清爽,氣場開得很強,讓旁邊的波浪長發相形見絀。
恰好我看到櫥窗里倒映出的自己,那一頭煩惱絲,被秋風撩得亂舞。
剪!
我大步穿過馬路,相熟的發型師看到我進店,熱情迎上來。
“新海報不錯。”我笑著說。
“是啊!這是今年秋天的流行款,搭配悶青色,非常時尚。”發型師帶著一點港腔說道。
“悶青色?綠色?”我好奇。
他拿過桌上的IPAD,找出真人效果照,在燈光下,頭發表面覆著一層朦朧的青綠色,但底色并不是綠,而是冷色調的棕。
哈哈!這個好!真好!
“那我試試。”我愉快地尾音上揚。
他眨眨眼睛,又看看我的頭發。
我說:“怎么?我不適合?”
他連忙搖頭,反而笑起來:“其實你很適合這個發型,我沒向你推薦,是因為你一直愛惜自己的頭發呀,你真想剪掉?”
“嗯,不是說換發型相當于整容嗎?”我態度堅定。
他說沒錯,細細打量我幾秒種后說可以讓我從少女變女王。
“非常好,正合我意。”
然而,當我洗完頭坐在鏡子前時,他再次向我確認:“那我要剪了哦?”
“好的。”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默默告別。
那是我從小到大留的長發,現在要剪掉,我居然沒有一絲留戀。
我甚至不太理解發型師為什么比我還要憐惜它們?
剪掉了又不是不會再長了,何必要糾結?
唉?我怎么這么通透?同理可證,男人如發。
我挺開心。
長達四個小時之后,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差點認不出來。
柔順的短發齊至下巴,左右兩側并不對稱,左側稍短一點,這發型把臉型修飾地很完美,而且突出了我脖子長的特征,那條鎖骨鏈比從前明顯多了。
我真后悔沒早點換短發!
發型師征得我同意后拍了照,拍立得馬上出相片,他直接按在他工作臺的鏡子上,還發了朋友圈。
“驕陽,你這么美,給你打五折啦。”他顯然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不同角度都留了底片。
我厚著臉皮說顏值即正義。
沒辦法,我太喜歡這個新發型了!
以至于我在喬銳同志十幾米開外,正對他揮手他都認不出我是誰。
等我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足足看了我有三分鐘!還是轉著圈看的!
我挑眉問他:“喬老師,你可是我改頭換面見的第一個熟人,給個評價!”
喬銳沉吟三秒,慢吞吞地說:“驚天地,泣鬼神。”
我當時轉身就走,他馬上跑步追過來:“我的意思是,驚為天人。”
“啊喲,喬老師去了趟南極,和企鵝學會撩妹了唉?”我半驚訝地感嘆。
他咧嘴一笑,青色胡茬襯得牙齒潔白:“剛才我還想,這么好看的美女朝我揮手,要不要給你打個電話改天再約。沒想到是你啊!”
這下輪到我瞠目結舌了。
喬銳看到我的模樣,恢復正經臉:“好了不逗你了,陪我去趟機場,我托運的行李昨晚落下了,里面有給你的禮物。”
“那我一定得去,作為答謝,回來請你吃飯。”我說完,恰好一陣風吹來,脖子很涼爽。
剛剪完頭發,總覺得不太適應。好像因著頭頂重量的消失,人都長高了不少。
我陪著喬銳來到國際航班的航站樓,他去拿行李,我就在候機廳等著。
這時候我感覺有點口渴,掃視了一圈,正好看到飲食區的星巴克,于是徑直上到二樓點了兩杯咖啡,一杯留給喬銳。
不知道他需要多久,我干脆找了個靠里的位置,背對收銀臺坐下,然后給喬銳發了短信說在星巴克等他。
“冰美式,免糖。”當我聽到身后傳來的男聲時,我的心臟瞬間漏跳。
“焦糖瑪奇朵,謝謝!”是劉姍。
我緊緊地攥住了手里的咖啡杯,也咬緊了牙關。
“換一個。”楚晴川的口吻如同他點的咖啡,含冰。
“嗯?”劉姍不解地發出一聲。
“我讓你換一種。”楚晴川依舊冷冰冰。
“為什么?”劉姍繼續發出疑問。
“不為什么,不換就走。”他說著,我就聽到腳步聲。
“川哥別走,我換就是了。”我垂下頭,余光看到男人的腳步停下。
“你是我的秘書,該叫我什么?”他質問道。
劉姍囁嚅道:“楚,楚總,對不起。”
“找地方坐,把協議簽了。”
“協議?”
楚晴川沒再回答劉姍的問題,我抿起唇,因為我剪了頭發而且穿著新衣服,他們從背后不一定能認出我。可萬一他們坐到我身邊,該怎么辦?
但聽起來他兩有事情要談,大概不會選擇靠近別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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